第82章 入学！但是艾萨克
当艾萨克看到一脸虚弱的姐姐浑身沾满了泥水，衣衫凌乱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还以为姐姐是遭遇了强盗。
“姐姐！你……发生什么事了？”男孩急着用自己身上的干衣袖去擦拭姐姐的头发。
“没什么，我们快点回去吧，艾萨克。明天还要去学校，要是感冒了就麻烦了。”看到弟弟，艾丽丝撑起嘴角无力地笑了笑。
刚才，布莱克在莫名其妙地大发了一通脾气后，突然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跑掉了。那情形，好像是艾丽丝要冲上去追他一样。
他这是怎么了？
艾丽丝把头倚在车门框上，望着外面快速掠过的灯光，回忆起布莱克之前说过的话，似乎猜到了些什么。这时，弟弟艾萨克也注意到那个黑眼睛的大哥哥没有和姐姐一起上马车。
“大哥哥呢？”
面对弟弟的疑问，艾丽丝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对弟弟说实话，扯谎说布莱克去忙他自己的事情，所以就走了。
“那他还回来吗？”艾萨克追问。
这个艾丽丝也说不上来。
他还会回来吗？
如果不回来，那她今后和弟弟又失去了依靠。可即便他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是不是还恨着自己，想要回来再伤害她？如果真是那样，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应对？
“咳……咳咳——！”
马车颠簸了一下，艾丽丝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样的动作扯到了背上的伤，疼痛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她看不到自己此时的样子，但见弟弟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差到了极点。
估计是因为受伤后又淋了雨才会这样。
明天就要正式进入魔法学校了，弟弟还有她自己今后的生活全靠这个，她可千万不能病倒。
艾丽丝先在附近的医生那里买了治疗感冒的药粉和治疗外伤的药膏，随后和弟弟赶忙返回家中，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点起炉火取暖。
冰凉的四肢终于回暖，艾丽丝也吃了药。看着自己沾染了泥污的头发，想到可能会因为接触到脏水而感染的伤口，已然浑身虚弱的艾丽丝还是打起精神洗了澡。
热水浇灌在身体上，淤青的伤痕隐隐作痛。简单地洗过澡后，艾萨克帮她把药膏涂在后背自己摸不到的地方。
看到姐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他有些担心，也知道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可看到艾丽丝始终在回避这件事，便也什么都没有再问。
————
安顿好一切，艾丽丝像往常一样上床休息了。
得快点进入睡眠，她如此想着。
在绵长的黑夜中安然熟睡是恢复精神和体力的最快捷方法，黑夜可以抚平伤痛与疲劳，小的时候母亲经常这么说。
艾丽丝闭上眼睛，黑暗中，她受伤疲惫的身体像块沉重的巨石不断下沉，纷乱的意识却如同羽毛一般浮上水面。
她越是努力地强迫自己专注于入睡，就越是心烦意乱睡不着。
今天发生过的一切，她不可能做到完全忽视。
这是她从未想到过的变故，生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布莱克却离她而去，和之前几次的不告而别都不一样，他应该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突然失去了依靠变得没有底气，还是反复遭遇不幸让她身心俱疲，艾丽丝不由地担心起了以后。
她的目标是成为魔法师，这样既可以赚钱也有力量保护自己和弟弟。到目前为止，她离开蝴蝶小镇，靠人鱼的黑珍珠赚取了学费，在西蒙的带领下有惊无险地来到赛罗拉城，靠着帕帕拉提的帮助勉强摸到了学习魔法的门槛。
往后，肯定还要面对更多。
可这才刚迈出一步，她就已经感到累了。
担忧和畏惧不断积压，艾丽丝的心情也渐渐低落了下去，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消沉，便活动了几下手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的动静引起了一旁艾萨克的注意，后者同样没有睡着。
“姐姐？”男孩轻声呼唤道。
“艾萨克，你怎么还没睡？还是我吵醒你了？”
“姐姐。”
黑暗中，艾丽丝感觉到弟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姐姐，你……你不用难过，就算大哥哥不回来了，还有我，我很快就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
经历了父母双亡后被祖父赶出家门这种凄惨之事，年仅十岁的艾萨克也并非是完全天真懵懂的孩子。
哪怕艾丽丝什么都没说，他也能隐约猜到姐姐在担心什么。
他很想去帮助姐姐，可现在他连一句不痛不痒的安慰都说得这般苍白无力。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期望长大，最好长得和布莱克一样高，和救起姐姐的骑士亚瑟一样强壮。
听到弟弟突然这么说，艾丽丝先是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安慰自己。
她内心是感动的，同时也是不知所措的。
她总是想着要作为姐姐照顾和保护艾萨克，现在对方却反过来表示自己来保护她，一瞬间艾丽丝还真想把身旁的弟弟作为依靠抱着他大哭一场。
但这肯定不行，艾萨克还太小了，他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应对外界的阅历，她还是得自己支棱起来。
不过，弟弟的安慰倒是让艾丽丝找回了不少信心。
她反手回握了弟弟的小手。
其实现在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不是么，她在瞎担心个什么呢？相比一开始饿死在破败小屋里的命运，现在还能和弟弟在属于自己的温暖房子里安睡不已经是件非常幸运的事了吗？
与此同时，弟弟刚才的话也提醒了艾丽丝。现如今布莱克走了，她今后也要常住于魔法学校的宿舍，弟弟年纪还小，他一个人住在外面艾丽丝是不放心的。
回想起那天入学考试上校长威尔伯格说过的话，艾丽丝突然有了主意。
————
校长办公室里，威尔伯格放下手中的花洒，注视着面前那两个模样小心翼翼的孩子。
年纪大一些的女孩他认识，是学校的新生，没记错的话是叫艾丽丝吧。
一大清早，她不和其他学徒一起布置宿舍，却带着个比她还小的男孩来找他。
“威尔伯格先生，他是我弟弟艾萨克。”艾丽丝鼓足勇气向威尔伯格介绍了自己的弟弟，并说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艾萨克有炼制魔药方面的天赋，我想恳请您给他一个入学的机会。”
艾丽丝的话让威尔伯格很是吃惊，他的目光汇聚在那个躲在姐姐身后的男孩脸上，很多和他年纪相仿的平民家庭里的孩子，这个时候可能连书都没有念过，甚至都不会写字。
炼制魔药听上去很酷，但这可不是小孩过家家。
他虽然不擅长这些，可也知道炼制魔药的程序实际上是与炼金术相通的，这个过程可不比法师外出讨伐魔物更安全，稍有不慎就会终生致残的那种。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过一位粗心的魔药师在添加材料时记错了量，被喷涌而出的高能魔力反应腐蚀了整张脸。
成为一名合格的魔药师需要极为丰富的知识储备和技巧，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一定的运气加成。
面前这个内敛腼腆的男孩年纪这么小，真的能行吗？
威尔伯格刚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他这次离开帝都德沃森特不就是为了寻找真正有才能的学徒吗？这个年幼的男孩，说不定真的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呢！
“那么，我就出几道基础的题，如果全都能答对就让你入学。怎么样，艾萨克？”威尔伯格向两个翘首期盼的孩子抛出了橄榄枝。
“当然可以，非常感谢您，威尔伯格先生！”艾萨克有些怯生，艾丽丝便赶忙替他回答。她之前见识过弟弟在炼金术和魔药方面的天赋，她相信弟弟一定能通过这个测试。
“很好，那就直接开始吧。我问你，制备卡西来尔恢复药剂的材料有哪些，是如何配比的？说的上来吗？”
卡西来尔恢复药剂，是在法师界最常见的用来恢复魔力的药剂，效果算不上强力，但好在所需材料容易获取，炼制过程也并不复杂而广为流传，算是一个魔药师入门的殿堂级魔药。
毕竟是个年纪那么小的孩子，就出些简单的问题吧。
另一边，艾丽丝满心期待地注视着弟弟，艾萨克此刻的心情却一点都不轻松，他反复在脑海中默读威尔伯格给出的问题，拼命地在记忆中搜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孩的额头上渗出了丝丝细汗。
他所有关于魔药与炼金术的知识都是从父亲那儿听来的，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从没说过什么卡西来尔恢复药剂，他答不上来。
看到男孩窘迫的模样，威尔伯格喝了口茶笑着安慰道：“别紧张孩子，毕竟你年纪这么小，答不上来也很正常。我再出一道简单些的，你就在这张纸上画一下麦克林法阵吧。”
威尔伯格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浅褐色的草纸，连同手中的羽毛笔一起递给了艾萨克。
“诶？”
艾萨克一脸茫然地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纸笔，看着空白一片的纸张，迟疑了好半天都无法下笔。
他根本没有什么麦克林法阵的任何记忆。攥紧的掌心里满是黏腻的汗水，这个问题他也答不上来。
艾丽丝以为弟弟是太紧张了，安慰他只是来试试，答不上来也没关系。
见到这番场景，以为自己会遇到天才的威尔伯格有些失望，看来让这么小的孩子掌握高深复杂的魔药炼成还是天方夜谭。
他不擅长炼金术，收一个对此完全没有基础的孩子没什么用，况且魔法学校的学费对普通人来说也十分高昂，看这姐弟俩的穿着也不像是出身贵族世家，没有极为突出的天赋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上面浪费钱财和精力。
艾萨克很是沮丧，明明昨天夜里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助姐姐，可他却把姐姐交代给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搞砸了。
这时，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威尔伯格赶忙起身把放在桌上的一盆黑色的花株放在了地上的阴影里。
马上到上课的时间了，威尔伯格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了最后再鼓励一下这个失落的男孩，他思索片刻，打算问一个对炼金术稍有点常识都答得上来的简单问题。
“别太放在心上，小不点。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炼金术，但你目前的基础确实难以入学，我或是学校的老师也没有能力和过多的精力单独为你从头教授这些。”
“不过有兴趣总归是件好事，炼金术的神秘确实令人着迷，就比如传说中的贤者之石，艾萨克小不点，你知道贤者之石有什么用吗？”
贤者之石是所有炼金术师的毕生所求，是用来制作最高阶的不死灵药的重要材料，据说历史上有人成功合成出了贤者之石，并因此获得了永生，即便是不了解炼金术的普通人也听过贤者之石的大名。
贤者之石？
艾萨克猛地抬起头，他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名词。
那是他们一家人外出野餐的时候，他和姐姐在草地上扑蝴蝶玩，父亲一如既往地对这种小孩子无聊的嬉戏没什么兴趣，哪怕是出门游玩的时候也带着他的书籍。
回忆里，父亲懒洋洋地倚靠在一棵树桩上，喋喋不休地同母亲吹嘘着自己最近又看到的新奇知识。
他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有在和母亲呆一起时才会显露出健谈的一面。毕竟也只有母亲才能忍受并接纳他那古怪的性子。
“你知道吗，蕾娜斯？有关贤者之石的传说，他们企盼以这种东西来获得永生，可这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换句话说就是毫无用处的假货，却仍是有不少蠢货对此趋之若鹜，真是可笑！”
按照父亲当时的说法，贤者之石没有什么用。
艾萨克如实回答了威尔伯格的问题。
“它没有什么用，威尔伯格先生。”
“噗——咳咳——咳咳咳——！”威尔伯格被喉咙中的茶水呛到了。
他一开始能猜到这个小男孩的回答或许不怎么精准，但常人都知道贤者之石是多么珍贵和稀有的东西，他竟然说没什么用！
这也太离谱了！
威尔伯格在心中默默地收回了那句“有兴趣总归是件好事”的那句话，这孩子的想法完全和现行理论背道而驰，这种情况下再怎么有兴趣都是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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