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期中
国庆假剩下几天里，徐阅去看店，程冉就在店里打游戏，有时还会专门搬个椅子坐在门口，盯着过路行人。
生活反复，程冉很快就把那点意外抛之脑后。
假期一过完，本忽冷忽热的天气就开始慢慢转凉了。天凉了对于海城七中的学生而言，意味着期中考试即将来临。
“这次期中考试是全市市直属中学统一联考，分数和排名的参考价值都很高。”临考前，花严变得格外严肃，她放下资料袋，敲了敲黑板，“一样是按照高考模板出题，但这次题目难度会大很多，你们给我好好复习。”
联考意味着要和其他学校比，他们学校虽不算差，但也不是市直属学校里拔尖的存在，所以很多人都只是把这次考试当做一次普通的期中考，没当回事，对花严的话反应平平。
“期中考试完就是运动会了，好好考就能好好玩。”花严打个巴掌再给他们一颗甜枣吃，“班长来拿项目表，有什么要报的项目赶紧报，不报我就逮人了啊。”
这话一出，刚刚还蔫着的一群人瞬间生龙活虎起来，连上课都精神了不少。
下课铃一打响报名表就迅速在班里传了个遍。花严收起资料，从讲台上走下来。
程冉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倏地把手机塞进了课桌。
一双鞋不出意料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低着头，已经做好了被耳提面命的准备，就见他同桌书桌被敲了敲，花严根本没看他：“徐阅，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一旁的徐阅显然没想到花严会找他，迟疑了一会，转头看向程冉。
因为逃过一劫而松了口气的程冉莫名其妙接到了同桌的目光，皱眉对起嘴型：你看我干嘛？
徐阅笑而不语，站起身走出了教室门。
两人来到办公室，花严让他坐了下来。
“徐阅，我看了一下你之前的排名和分数，平均都比第二名高出将近四十分。”她话音一顿，调出一张成绩单，“但上学期期末你数学考试缺考，英语和文综都没有之前高，老师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没什么。”徐阅缓缓摇了摇头，“上次出了点意外，这次考试我不会缺考，应该也能考回去，老师放心。”
“好，老师相信你。”花严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过问，而是另起了个话题，“你觉得…程冉怎么样？”
徐阅闻言一顿，似乎是陷入了回想，垂眸答道：“他很聪明。”
“你也觉得他聪明吧？”花严轻轻一叹，“这孩子文理分科前明明理科更好，之前单独算理科成绩也是年级前几的水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选了文科，语文和英语成绩这一年也一直在退步。”
徐阅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拇指摩挲着手表，不知在想写什么。
“他是个好苗子，老师不想看他这么荒废下去。”花严拍了拍他肩，“你要是有空，就帮忙开导开导他，带着他做做功课，好吗？”
徐阅指尖划过手表玻璃面，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会的，老师。”
他刚一回到教室，就见李骅沈齐晟他们几个围在程冉桌边，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哎爹你回来啦！”沈齐晟看到站在后门的徐阅，拿着表单对他招了招手，“报名表刚传到冉然这了，你快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报的？”
徐阅还没走近，就看见沈齐晟突地从桌上滚了下来。
“苏嘉煜，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围墙一倒，里面的情景显现出来，程冉和苏嘉煜激烈地掰扯着一支笔，一人要往上写，一人要阻止，谁也不放手。
“程哥，你可是咱们班夺冠的希望。”苏嘉煜拿着笔就要往三千米项目旁写程冉名字，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谁不知道你三千米体测第一啊！张行睿最后都差你01秒，三千米这项运动非你莫属！”
程冉死死握住他的笔：“你有本事先把其他项目上我的名字划掉再跟爸爸我讲话！”
走到一边的徐阅闻言凑近一看，发现两人手下压着的项目表上每个项目后面竟然都有程冉的名字，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徐阅我草你大爷，看热闹呢你！还不快来帮忙！”程冉蹬着桌腿，两人已经有了拔河的架势。
苏嘉煜和他僵持着，不甘示弱：“阅哥！快来！我们一起把程冉送上三千米之路——”
徐阅在一旁围观了会这场闹剧，淡定地抽走报名表，把程冉的名字全部划了去，然后面不改色地在其中两项项目上写上了苏嘉煜的名字。
“我靠啊，阅哥你怎么是敌军啊，说好的同仇敌忾呢！”苏嘉煜立马松手，想夺报名表。
“谁特么跟你同仇敌忾！”程冉把徐阅挡在身后，笑着捏了把手，仰起头，“老子告诉你，他是我的。”
“你做梦呢？学霸可是我们班共有财……”苏嘉煜还没开始语言攻击，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程冉背后传出。
“嗯，是他的。”
……
……
？？？
“我草？”苏嘉煜猝不及防被这波骚操作秀了一脸。
一旁的李骅和沈齐晟同情地拍了拍他肩。
别问，问就是感动天地的同桌情，不是我等普通舍友能插足的。
最后程冉还是报了三千米。
其实他本来就打算报，班上男生少，大多数体能都不行，按体测成绩来看只有他和张行睿能胜任三千，而不是重在参与。
他学习成绩已经拖了整个班的后腿，这次跑三千米就当是给新班级做点贡献。
除了三千，他还被苏嘉煜拉着报了个四乘一百男子接力，而徐阅则一个项目也没报。
“你不报一个？”程冉把涂划成一团的报名表递给他。
徐阅摇头，又递了回去：“你想我报哪个，直接写上就行。”
程冉眉梢一挑，敲了敲笔：“你就不怕我给你报个三千？”
“我相信哥哥不会为难我。”徐阅还在写题，头都没抬一下，话却说得很顺溜。
“你再这么叫一声我立马把你嘴缝起来。”程冉拍桌，举起笔威胁他。
徐阅闷声一笑：“好，不叫。”
程冉回头看项目表，啃起笔头来，在项目上纠结了半天，最后给徐阅报了个跳远。
他同桌这个身高都快逼近专业运动员了，腿也长，就算爆发力不足，让他跳个远应该也不难，顶多坐个满屁股沙子。
想着想着他捂嘴笑了起来。
运动会报完名后，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不到二十天，程冉本以为他可以安心打游戏来度过，但他发现了一件怪事。
徐阅的数学作业错误率高到离谱。
本来他是看不到的，但试卷太长，总会扫到他桌子上，他向来只写数学作业，答案早就记熟了，那粗略的一瞥，他看到徐阅四道填空题一连错三。
“你怎么回事？怎么错这么多？”徐阅一连几个晚自习，数学作业都错得离谱，程冉终于放下了手机，疑惑地看向他同桌。
“我上学期成绩一落千丈，现在学不懂了。”徐阅把作业递给他，轻声问道，“冉哥，帮我改改好吗？”
程冉想到了他是从重点班掉到了普通班的，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把抽走了他的卷子，一次性将所有答案全部纠正了过来：“写了解题步骤，你自己…看一下。”
徐阅接过卷子：“好，谢谢冉哥。”
正当程冉拿起手机准备再次游戏时，对方又递来一本政治练习册：“这道题我有点没思路，但大致知识点应该是在必修三的第一单元，冉哥，你能看看然后帮我分析一下吗？”
？？？
你都没思路你指望着我有思路？
程冉面部扭曲了一下，指着自己：“我上次周测政治二十分，你确定吗？”
徐阅把必修书翻开后递给他：“没关系，我就是想要个参考，听听别人的思路，怕考试出错，成绩又要掉了。”
他一提到成绩，程冉就心软了，国庆七天徐阅有多努力，他最知道，看店都在看书，每天半夜还在学习，怕是很想追上去吧。
“……那，你…先给我点时间，我看看……”程冉瞅了眼满是字的政治课本，两指撑大眼睛，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三十分钟过后，他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哗啦哗啦翻回第一页，重新开始看。
四十五分钟后，他犹豫地碰了碰徐阅，指着书上的一行字：“是这个吗…文化…精神力量……”
“对。”徐阅撕下一张便利贴，把这道题几个重要知识点写到了上面，递给程冉，“这是我的思路，冉哥你对比一下，告诉我有哪里不足。”
程冉一字一句认真看完，十分犹疑，又翻开书看了一遍。
“文化的影响……应该也和材料有关吧？”程冉不确定地盯着课本，“你没写到。”
“嗯，你说得有道理，我加上。”徐阅把练习册拿了回来，却把便利贴留在了程冉桌上。
程冉双目呆滞地趴在桌上，他觉得他一生的脑细胞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都烧光了。
“冉哥，快下课了，回去再睡。”徐阅低声劝道。
程冉闭着眼，迷糊道：“徐阅，你这次要是还考不好，你就太他妈愧对我了。”
徐阅低眸看着他微微眨着的双眼，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拿书替他挡上了白炽灯的光线。
“放心，一定考好。”他无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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