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邪门
国庆的第二天，程冉一大早醒来就看到徐阅正穿鞋要出门。
“你去哪啊？”程冉迷迷糊糊问道。
徐阅背着包回过头：“帮邻居看个店。”
程冉还没清醒：“你哥不和你一起吗？”
“他课业重，不能兼顾长时间工作。”徐阅靠在门口，目光不知放在何处，“你要是想跟来，就先穿好衣服。”
程冉下意识低头一看，他的大t恤都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锁骨和肩露出来一大半。
“……”虽然都是男人，但他还是转过了身，撩衣摆一扯，光滑白皙的背脊显露在外。
徐阅目光一顿，缓缓挪移开来。
下一秒，他又瞟了回去。
不同穿衣时显得那么单薄，程冉的背脊反而极具骨感美，肩胛骨随换衣动作而收缩舒展，最后掩于衣下。
徐阅仅瞥了一眼，便迅速挪开了视线。
再多看一眼，房子可能下一秒就要烧起来。
程冉今天换了一身运动装，宽大黑t和工装短裤外加一顶鸭舌帽，插着兜走在徐阅前面，颇有大佬出街的气场。
而徐阅一身简约的休闲装，上身一件宽松白t，下身卡其色工装长裤，整个人显得随性慵懒。
“徐阅，你为什么会去给邻居看店啊？”程冉回头瞧着他，“我听说你挺少管这些事的。”
“我妈的朋友，老朋友，女儿还没上小学，阿姨还怀着孕，他平时忙不过来，我就顺便来帮个忙。”徐阅收起手机，抬眼看他，眉梢微挑，“听说？听说什么了？”
“啊……”程冉这才反应过来说漏嘴了，但是他突然也很想知道，“我听说，你走在路上遇到摔倒的女同学，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走…”
他晃了晃脑袋，立马表明立场：“反正我是不信。”
“事实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徐阅摸出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笑着接道，“不过那是人家小情侣的事，我要是去扶了，问题才大。”
“你是说，小情侣吵架，男生把女生推倒了？”程冉猜测，“然后正好只有你一个人路过？”
“脑补能力挺强。”徐阅含着糖，“你说的八九不离十吧，我要是去扶了，说不定学校论坛风向就变了。”
程冉了然，果然不能信李骅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徐阅接着说：“不过我确实不管别人的事。”
“那你之前怎么不干脆直接给我扔在操场。”程冉问得直白，几乎脱口而出，丝毫没过脑子。
徐阅笑道：“那不是不能见死不救吗？”
“说得我好像病入膏肓了一样。”程冉哼了一声。
街上人多了起来，吆喝声此起彼伏。
徐阅走着突然道：“你不是别人。”
程冉一愣。
周围一片喧闹，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相视一瞬。
“哎！两个小伙子别挡道！”
一辆三轮车从后面驶来，车主按了三下铃，他们才从路中间分开来。
程冉隐约觉得不对，但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别人应该不包含朋友吧，也不包含同桌吧。
嗯，应该是这样。
徐阅见程冉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去，眼底不知浮过什么情绪，他闭上眼睛轻轻呼了口气，跨步跟上。
不过十分钟，他们来到一家便利店门口，店面已经很老旧了，光线也暗，部分商品摆放不下挪到了外头，但地板干净得发亮，玻璃上也看不到水渍，显然有人定期打理。
店内走出一个穿着汗衫的大叔，未到四旬的年纪就已经生了白发，眼下挂着一层黑眼圈，看上去劳累过度，脸上却还挂着热情的笑。
他牵着一小女孩的手迎了过来。
“小阅你来了啊，这位是你同学吧？”赵叔把他们带进店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程冉，“长得真不赖啊小伙子。”
“叔叔好。”程冉点点头，拘谨又礼貌。
徐阅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把书包放下，介绍道：“赵叔，他叫程冉，来帮忙的。”
“好好。”赵叔拍了拍徐阅的肩，“我等会去医院陪陪阿诺，晚上就回来了，今天麻烦你了啊。”他晃了晃小女孩的手，“小景，跟哥哥们说再见。”
小女孩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没有反应。
赵叔蹲下来，在她耳边说，女孩才抬起头，跟程冉徐阅挥了挥手。
等一大一小走后，程冉戳了戳徐阅背脊，指了指自己耳朵：“那个小姑娘怎么了？”
徐阅坐了下来，望向小姑娘背影：“先天性失聪。”
程冉也坐了下来，迟疑道：“为什么不戴助听器？”
“戴过，效果不好。”徐阅低头说。
程冉眉头微皱：“…那怎么办？”
“做手术吧。”徐阅瞧了眼他神情，说话带了点安慰意味，“他们家情况不算糟，没事。”
那你呢？
那一瞬间，程冉脑中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不到片刻他又自己打消了去。
“我看赵叔好像挺累的。”程冉接着道。
徐阅翻开课本，叹气道：“冉哥，我复习期中考也挺累的。”
程冉仔细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走到他身后，抬手搭上他肩，轻轻一按。
这一按，徐阅的笔倏地戳到了课本上，戳了个洞。
“草……”程冉看了看自己手心，再瞥了眼笔的威力，纳闷道，“我也没多大力啊……”
徐阅握着笔，吐了一口气：“冉哥…好好看店。”
“哦…”程冉还想问他按摩技术怎么样，但看样子大概不怎么样。
他岔着腿坐在塑料凳上，无所事事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店外闪过，手里还顺了个什么东西。
像是他们店外放的货物包装。
“靠！门外那个！你他妈给我站住！”
几乎是程冉喊出声的瞬间，门外的人影撒开腿就跑。
程冉直接从柜台上翻了过去，一跃出门拔腿就追。
不过几秒功夫程冉就追到了小偷身后，距离越拉越近，他一把拽过人衣领就将那人摁地上，膝盖抵上他背，喘着气喊道：“东西呢！”
小偷吓得一哆嗦，但不知拿来的底气就是抱着东西不放手，还试图爬起来开溜。
“还想跑？”程冉把他的手折到背后，“当爸爸我吃素的？”
周围人少，此刻没什么人注意到此地闹剧，等徐阅跑来时就看见程冉已经把人制服得动弹不了。
他走上前，蹲到那人身前，说话冷静又平淡：“这位先生，我们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我们私下解决，你把东西给我们，这事就算过了。第二，我们报警，让警方来看看热闹。”
“我给…”
那人把东西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徐阅。徐阅检查了货物的好坏后，程冉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小偷一溜就没影了。
“冉哥，没事吧？”徐阅把东西放到口袋，上前两步拉过程冉。
“我能有什么事。”程冉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他该有事才是！在我眼皮低下偷东西他也敢。”
“冉哥你太冲动了。”
徐阅刚刚根本来不及阻止，程冉就已经跑没影了，他只能锁好门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一路上心脏都快跳出来。
他此刻仍有点心悸，放低声音：“你在冲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携带了管制刀具，而且是一个比你力气大，具有反社会心理的人，你怎么办？”
程冉咬了咬牙，嘴硬得很：“不怎么办，来一个我打一个。”
徐阅揉了揉太阳穴，对他这倔脾气无可奈何。
他选择换了一种方式：“被刀划伤很疼的，你不是最怕疼吗？”
“是。”程冉大方承认。
正当徐阅觉得自己说服了他的时候，程冉突然又冒出来了一句。
“但这些货你要交差的，我不去追指望谁去。”程冉瞥了眼他，“指望你吗？你跑步体测都差点不及格。”
徐阅一瞬间愣怔住。
“你和你妈那朋友关系其实一般吧，你是单方面来给他帮忙的，我看得出来。”程冉替他不值，撇了撇嘴道，“我不去问是什么原因，但不是关系铁好就不可能存在毫无芥蒂，你是要拿东西交货的，缺一个都可能心生嫌隙。”
徐阅听完沉默了一瞬：“你是在担心我？”
“对啊。”程冉回答得理所当然。
微风拂过，巷口的老榕树飒飒作响，鸟在树枝梢头吟唱，两人在树荫下相视。
徐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了笑：“下次别再冲动了，幼儿园11班程冉同学。”
“你一天不损我一下就会死吗？”得，从小学生降到幼儿园了，“幼儿园11班徐阅同学，请闭上你的嘴。”
徐阅没有再贫什么，对他招了招手：“走吧，冉哥，这关一会的门可损失了不少客户。”
程冉：“…卧槽！差点忘了，都是钱啊！”
两人折腾了一通走回店里，发现小偷偷走的货物只是一个小玩具而已。
“就这玩意我特么的追了一路？”程冉指着玩具，难以置信。
“对，就这玩意，你追出去就是给人家一顿揍，人都给你吓得发抖。”徐阅把东西放回原位，边整理柜台边说着，“这一带小偷不少，偷什么的都有，我前不久回家的时候手机还差点被偷。”
前不久……？程冉坐到他旁边，突然想起来前一阵子他注意到徐阅身上的异样：“所以你胳膊上的淤青是……？”
闻言徐阅停下手里动作，转过头：“你注意到了？”
程冉啊了一声：“是，有点明显。”
“我以为我藏得不错。”徐阅随意靠在椅子上，回忆起那晚的情况，“当时我也跟你一样上去追那个小偷，为了把手机抢回来，吃了点亏。”
程冉感觉徐阅在避重就轻，猜测道：“他是不是…带了刀？”
徐阅微顿，又想抽烟了：“想听真话？”
“你要是不想说…”程冉立马摇头。
“没什么不能说的。”徐阅坐直了，“带了刀，只不过那小偷有贼心没贼胆，最后手抖得刀都拿不住。”
“被你吓得吧？”程冉突然笑了起来。
“我很吓人吗？”徐阅也跟着笑了，“我觉得我长得挺和善的。”
他这么一说，程冉忽然凑近了些，眯了眯眼。
阳光透过店门口茂盛的枝叶，照射进店内，撒下一片斑驳。
晃动的光束打在徐阅侧脸上，描摹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温和的眼眸。
以前没注意，不得不说，徐阅长得很好看。
似乎是感到目光，徐阅转过头来，光束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掠过他微张的唇。
鬼使神差间，程冉目光随之落在那张极淡的唇上。
唇形……好像也挺好看。
程冉一愣，往后一靠，狠狠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靠，你他妈没事盯着人家的嘴干什么！
“你…打自己脸做什么？”徐阅刚一转头，就见程冉给了自己一掌。
“有蚊子！”程冉捂住了脸。
他还没冷静下来，又有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脑中冒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他好像之前上嘴咬过。
…………
真他妈的邪了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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