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期一，天刚蒙蒙亮，周毓还在呼呼大。手机铃声执着的响着，迷迷糊糊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冰冷僵硬的声音：“你好，周小姐，我是Ｌｉｎｄａ。你必须提前半个小时到，准备好咖啡。再见！”
周毓嗯呀了几下，电话挂断，倒头便睡。闹钟响过三遍，她一看时间，弹跳起来，飞速起床，冲到卫生间，急促的洗漱完，手忙脚乱的套上昨晚准备的衣服，“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水，抓起包包，啃着面包急匆匆出发。
天阴沉沉的，气温骤降了几度，周毓在人群中快速穿梭。收腰的黑色及膝裙子，浅口５公分的黑色小皮鞋，笔直的后背和轻快的脚步惹得路人频频回首，那系在脖子上颜色鲜艳的长款丝巾飘在风中，赚足了目光。
既是新人就得勤快点，一到办公室把星巴克咖啡放在荣徵的桌子上，打开窗，一股清新的空气透进来，周毓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一切准备就绪办公室的两个秘书便到了。
突然，Ｌｉｎｄａ抽风似的，尖声责问周毓：“我早上刚交代，荣总只喝现煮的咖啡，这么快就忘了呀！荣总马上到，咖啡好了吗？”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呃，我……我……”明明记得她没说呀！周毓的脑子里一团糟。
看着一脸诧异的周毓，Ｋａｒｒｙ努了努嘴，周毓会意赶忙冲到茶水间。
上班第一天熟悉资料和系统，周毓看见她们两人忙得团团转，主动帮着接电话。可没过一会儿就听见Ｌｉｎｄａ的抱怨：“你不要占用电话啊！”
这一吭声，周毓连电话都不敢接了。
Ｌｉｎｄａ突然转过头：“周小姐，我马上要去开会。你记得３点到机场接小Ｆｉｌｌｉｐｏ和他的团队到四季酒店，我已经预定了房间。他是我们公司汽车项目的重要合作伙伴，千万别怠慢了。”
“好的。”周毓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名片。百度一搜，原来是法国顶级跑车的太子爷。
“周毓，我下午和荣总去星空卫视，你记得通知各部门的秘书过来取荣总签的文件。”Ｋａｒｒｙ说。
“好的，星空卫视也是荣氏集团的吗？”
“很快就是了。”
“哦！”得到肯定的答复，周毓如获至宝，心狂喜。
为了大家坐得舒服，周毓特地叫了五辆车，怕路上堵车提前了半小时，浩浩荡荡的到了机场还有剩余时间便在车里等着。但时间指向三点时，还是没看见Ｆ集团少董的身影。拨通了电话传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法语但骨子里的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听完对方说自己迟到了，他们直接联系了荣徵，现在已经在四季饭店。
周毓只觉头“轰”的一下，嗡嗡响。自己把阵仗搞得这么大，却没接到人，糗大了，可是时间没错呀，是不是Ｌｉｎｄａ搞错了。完了！完了！自己刚上班，这么小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把重要的合作方得罪了，一下子投诉到荣徵那里，出糗是小，说不定直接就开了，原来就接下了梁子，周毓就怕荣徵给自己小鞋穿，这下可好是自己撞在了枪口下，天呀．．．．．．
她忐忑的回到办公室，正巧看见Ｌｉｎｄａ甜甜的笑着，握着电话筒不知在和谁打电话，见到一脸颓废的她马上恢复常态，挂了电话，一言不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Ｋａｒｒｙ忙前忙后没空搭理如坐针毡的新人。荣徵走进走出也没正眼瞧一眼坐在角落的她。看着电脑上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往上跳，周毓的心里却一直往下沉，从没觉得一下午的时间是如此漫长。与其这样晾着等待着宣判命运还倒不如来个痛快的，大不了就不干了。打定主意，做了最坏的打算反倒特别的平静，从容的走进了荣徵的办公室。
“荣总，不好意思，我做事不够周密……”周毓还没说完就被荣徵打断了。
“哦！你刚接手做事情以后要认真点。出去做事吧！”荣徵脸色平静，看着电脑随口说。
“啊！哦！好的！”周毓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
时间将近８点了，两位秘书早已下班。周毓是新人，老板没下班自己不敢走，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得不感叹赚点生活费真是不容易呀！可是荣徵还没出来，她只能祈祷他快点下班。终于听到推门的声音，赶紧故作忙碌状。
“你一个人怎么还在这里？”荣徵诧异。
“您还没有下班。”周毓站起身，神采奕奕的说。
荣徵脸色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说了声：“除了加班，以后时间到了你就可以下班！荣氏不喜欢盘剥员工。”
“谢谢荣总！”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周毓突然觉得这家伙不似初次遇见时那么讨厌。
次日，荣徵请Ｆ集团小Ｆ一行人吃饭特地叫了李志作陪。此时，几个人在私人会所里消遣。
私人助理阿民和小Ｆ打台球，两人水平不相上下，难分伯仲。荣徵见他们专心致志，朝李志微微抬了抬眼帘，使了个眼色，李志会意。荣徵邀请老Ｆ的顾问Ｗｉｋｋｙ玩牌，李志支开发牌人，放下手中的红酒站在牌桌中间，笑着说：“我为两位效劳！”，说着熟练利落的洗好牌放在桌子的中间，一一发给两人。
荣徵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Ｗｉｋｋｙ，笑着推上了筹码，瞧了一眼李志发来的第二张牌，点数依然很小，毫不犹豫的推上了另一组筹码。法国佬看着自己的牌，有点得意但是后来荣徵居然不看牌，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大砝码，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头不会看不出来，第一局自然是他赢了，而且接连赢了五局，荣徵依旧满面春风，最后还是他自己摆手止住了。
他端着红酒走近荣徵，低声说：“荣先生，有什么事请直说。”
“我想知道老Ｆｉｌｌｉｐｏ的意图。”
“上次的技术泄密，Ｆ先生很生气但是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合作是必然的，具体细则最好您亲自去法国谈。他这次不来，一是表示他的不满，二是想在利益分配上希望有所收获，具体的数字嘛还不好说。”
“只要你能提供大概的数据，我一定会重重的感谢你的。”
“我尽力而为！”
“刚才的１００万美金，我的私人助理阿民会把支票给您。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筹光交错间搞定了Ｗｉｋｋｙ，荣徵颇为得意，三人谈笑风生，举杯庆祝。饶有兴致的走过去看小F和阿民的战绩，眼看阿民落于下风，荣徵接过球杆上场应战。看着他潇洒的挥杆，准确无误的一一击落桌面的球，搬回弱势，志得意满的样子，小Ｆ无奈的摊开手：“运气太好了！”
李志朝他微微笑，习惯性的幽幽的点燃一根雪茄，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搭起一只脚静观他们的鏖战。
应酬完，精神抖擞的荣徵回到家才显现出疲惫。一个人在偌大的卧室里，倒上一杯红酒窝在沙发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兀自发愣。这么多年，他养成了睡前喝红酒的习惯，喝得微醉就能睡着。
眼前的天很蓝，漫山遍野是郁郁葱葱的葡萄树，香气在空中不断的涌动，甜甜的味道。耳边灌满了笑声，车子晃悠悠的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盘旋。只是转过一道弯的功夫，忽然狂风大作，漫天乌云犹如泰山压顶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车子飞速的旋转，恐惧感铺天盖地的袭来，随即响起的哭声是极短的，张开手想抓住什么，可整个人在空中翻转，头痛欲裂，眼前一片黑，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疼得想使劲喊却怎么都叫不出来声来。
“砰！”一声巨响淹没了所有的声音，空气仿佛瞬间静止。随之而来，一声凄惨绝望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荣徵猛的睁开眼，倏地弹做起来，满头是汗。起床用毛巾擦拭汗珠，捏了捏眉头，又颓废的倒在床头，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看着时间已经接近６点，没了睡意，干脆起床，下楼走到泳池边纵身一跃，跳进水中。
周六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一望无云。绿草茵茵的花园里，婚礼现场布置得典雅浪漫，上万朵玫瑰围成了巨大的花型拱门，雪白的桌布上摆着娇艳欲滴的百合，意喻百年好合。荣徵，李志作为伴郎，琦琦和雅婷作为伴娘见证好友陈昊和乐乐结为连理。
气氛温馨而热烈，衣香鬓影，往来的贵宾三三两两的低声细语不时迸发出欢乐的笑声，更多的人则是借此机会努力拓宽自己的人脉，而李志和荣徵自然就成了大家追逐的目标。
三剑客正说笑间就看见荣徵的大伯，二伯和李志的母亲说说笑笑的走过来，赶紧收敛了些，和长辈一一打招呼问好。荣徵夸赞道：“伯母您今天是愈发的容光焕发，这条长丝巾只有伯母您才能彰显它的品质！”
“哎呀！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你们荣家真是□□有方，瞧瞧！多会说话！”李母眉飞色舞。
“小伎俩，啊！”大伯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陈昊成家了，你们这两个小子什么时候请大家喝喜酒呀！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我是等到花都谢了，这喜酒怎么还没端上来呀！”二伯笑呵呵的切入正题。
荣徵和李志对看一眼，打马虎眼搪塞：“在不久的将来！”
“那这不久是多久呀？”李母立马顺杆往上爬，慢慢的说。
“嗯哼”李志刚抿了一口红酒差点被呛住。“呃，那，当然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不尽然，我看，今天仪式上的三对就很般配，门当户对，天造地设！”李母赶紧接了话茬。
“妈，别乱点鸳鸯谱，还捎带上荣徵，多不好！”李志眉头微蹙，抱怨道。
“你．．．．．．”李母真想真想发飙但是努力保持笑容，争辩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二伯点头称是，大伯笑笑没吭声。
两人被逼婚，正踌躇怎么开溜见着陈昊的父母喜笑颜开的走过来，彼此都松了一口气。李母满脸歉意说：“恭喜恭喜！李松出国参加经济会议去了，不能前来，实在没法安排，真是抱歉！”
“他日理万机，我们理解！您能来一样呀！他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回到家还不是得听您的差遣。”陈父说。
“就是！就是！”陈昊的母亲附和。
大家不置可否，呵呵一笑。
“荣恺呢？”李母突然发问。
“哦！在里面，我们别在这里站着，进去吧！”陈父一挥手，带着大家往里走。
陈昊的母亲亲切的拉着李志的手，对他俩说：“今天你们可得罩着陈昊，别让那帮朋友灌他酒！他一喝醉酒就不成样子。”
“伯母放心吧！有我们呢！”
荣徵刚踏进去被人叫住，停下来交谈了几句。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父亲志得意满的带着陈丽萍周旋应酬。荣徵的脸色瞬间有点僵住，父亲还真是不避嫌呀！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也注意到了他，紧紧的挽着父亲的臂弯，微微抬起下巴笑着跟荣徵点点头打招呼，抑或是在炫耀她的胜利。她虽然保养得宜但是并不出众，荣徵实在不明白父亲究竟喜欢她什么，她那得意洋洋的姿态让荣徵恨不得冲上去掐断她的脖子。可是基本的涵养让他尽力克制，嘴角挤出一丝冷笑算是回应。没走两步，父亲的私生子荣辉迎面走来，荣徵根本没搭理他，他却故意撞了一下荣徵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老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
“哼！”荣徵嫌恶的随手拍拍肩上的灰尘。脸上挂着浅笑却带夹杂着一丝讥讽，俯下身靠近他的耳朵，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小子，挂着私生子的名号到处招摇，在其他地方丢脸就算了，还把脸丢在我朋友这里，我都替你脸红！”
“你．．．．．．”荣辉怒目。
看着旁人路过问好，荣徵立马舒展笑颜，对着那人露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好胃口！”，荣辉看着他变脸的速度，倒抽一口凉气，鄙夷的说：“虚伪！”
“虚伪，哦！虽说是某些社交的通行证，但对你，我根本就不需隐藏。”荣徵居高临下的语气。
“荣徵，你别得意！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荣辉牙根直痒痒。
“就凭你，我还真没把你当回事儿！”荣徵满眼的不屑。
荣徵隐隐的听见有声音说：“两兄弟终于团聚了。”凌厉的眼睛直刺刺的瞪了回去。李志从对面快速走了过来叫荣徵赶紧过去挡酒，见荣辉满脸堆笑，热情的伸出手要跟自己握手，没正眼瞧他一眼，撇下他，走开。荣辉尴尬的立在那里，满脸的愠色，当看到自己仰慕的女神张琦琦娇滴滴的倚靠在荣徵的手臂上时，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手指更是攥得咯咯响。
“啪”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正想发火回头一看是林鹏，好不容易裂开嘴笑笑。
“你就不该招惹那两个小霸王，自讨没趣！”林鹏看着琦琦一脸甜笑的注视着荣徵，心里窝火。回过头看着荣辉耷拉着脑袋，继续说：“老弟，琦琦可是骑士勋章，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抢得到的。男人要用实力说话，嗯！”说完径直走开，荣辉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说不出的颓废。
躲在角落的荣瑞看着孔一鸣的眼波流转的盯着荣徵，心里也是酸溜溜的：“孔二，要不要我帮你牵线搭桥！我那三弟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被他一眼看穿，一鸣气急败坏的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孔二，我孔一鸣就一定要喜欢你们荣家的男人吗？”
“荣家的男人不好么？个个都是爷们！”
一鸣懒得理他，拿着酒杯气呼呼的走了。荣瑞推了推眼镜，自言自语道：“孔二，看你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
大伙儿好不容易齐刷刷的聚在一起，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陈昊，李志和荣徵疲于应付这帮酒鬼，酒过三巡，喝得微醉，脸色酡红的荣徵趁着空档躲到外面去透透气刚好撞见父亲，刚想折回被父亲叫住。
“徵儿，少喝点酒！”荣恺满脸的关切。
“嗯！”荣徵近距离瞧了一眼许久未见的父亲，两边鬓角多了几丝白发。年华易逝，心里不禁有些伤感，才想起来两人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面了，但是想到以往的种种，目光一凛，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待会儿，我们爷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荣恺笑着说。
“我没什么和你聊的。”荣徵侧过身不去看父亲的脸，说着转身离开。
荣恺看着儿子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像是个陌生人一样，眉头紧锁，微微叹了一口气。
周末的时间总是流走得飞快，还剩一天，周毓和楚楚去大型百货公司给妮子买生日礼物。楚楚是个手机控，从家到百货公司一直低着头津津有味的看她的言情小说。周毓闲着无聊，倚靠在徐徐上升的观光电梯上拿着手机拍摄刚建成的Ｓ市新地标，随意的不断的按下快门，咔嚓咔嚓！无意中看着手机屏幕出现的画面，她的眼睛瞪大几分。那个李志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拍摄范围内，镜头中的他正微微歪着头，一边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周毓吃惊不小，赶紧放下手机，一脸尴尬，酝酿好心情，热情洋溢的微微笑抬起手向下看，朝他招手，可是一脸的灿烂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热脸贴了冷屁股，周毓的手僵在空气中，心里好不气恼。吓！那个公子哥不会是认为我周毓在偷拍他，所以故意不搭理我吧！想到这，周毓恼怒的叫了一声：“哎呀！气死我了！”，气恼的拍拍自己的脑门。楚楚抬起头打趣：“你脑子又秀逗了？”
“我．．．．．．”周毓欲言又止。“嗨呀！”
李志想想刚才的情形，越想越觉得这个女孩子好滑稽，有意思，摇摇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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