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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次见面,你好!


  在西街的街尾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店名叫“琼琚斋”,店里摆放着一些玉石原料,大部分都已开了口露出玉质来,还有一些没有开口的就直接放在了地上。

  午后,秋老虎还大发着神威,街上人迹稀少,琼琚斋里一个形似老板的青年坐在柜台后正感困倦,半睡半醒的打着盹儿。

  “老板,你这玉料怎么卖?”

  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传来,顿时惊醒了打盹儿的老板。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灰衣人正站在一块玉料前,虽是问着话,人却没有看向这边。

  青年立即走上前:“客官,您看中的是哪个?”

  “那个。”灰衣人单手指向一块一尺三寸见方的开口玉料。

  老板悄悄打量了一下灰衣人,发现此人年纪颇少,至多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似乎很是腼腆,一直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再看来人身上的衣服虽然陈旧,但质地却好,似乎是破落人家的少爷。

  “敢问客官,您要买这玉料是做何用?在下可为您推荐更为合适的料石给您。”老板见这个年轻公子十分腼腆,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来人脸颊微红,额上隐现汗迹,他仍然没有看老板一眼说道:“我、我想要参加明年的‘玉雕比鉴大会’,今天是来选石料的。”

  “这位公子,”老板见来人实在比自己还年少,不由得改了称呼,“这块玉料玉质虽好,但颜色却颇为杂乱,雕琢难度极大,公子要不要另选一块。”

  “不用了,这块就极好。”公子微微摇了摇头。

  极好?老板不禁凑近了细看公子所选玉料,这块料石上层颜色偏黑,中间白中带粉,下层却又黄绿相间。老板自己都记不清这块石料是何时采买的了,只记得买回来后开口一看,玉质虽好可颜色太过纷乱,其他前来选石的玉雕师都因雕刻难度太大而放弃了。

  “公子,您要不再看看其他的?”

  “不用了,就这块,多少钱?”

  老板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执拗地非要买雕琢难度如此之大的石料,不由得又多看了那个总也不看自己的公子。

  “公子既有如此自信,在下也不多言。难得遇到有缘之人,此石就算你一百两吧。”

  “一百两?”公子脸色一变,犹豫片刻:“我刚买了一套刀具,银钱已是不足。今日我先下二十两的定金,三日、不,七日后我再来取石,可好?”

  老板有些傻眼,这个落魄公子钱财不够居然还不讲价,他到底有多想要这块石料啊。买卖做到这个时候,老板对公子已有些另眼相看,此人如不是信心十足,断不可如此行事。

  “公子,看来你确是有心要买这块料。午后酷热,能与公子相见于此也算是一种缘分,此料我可以算公子便宜一些。”

  “啊!?”公子惊讶地转头看向老板:“可以讲价的吗?”

  老板此时方才看清了公子的容貌,一张脸白净整齐,也无胡须踪迹,容貌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只是形容之间颇有些男女莫辨之感。

  老板见公子问得天真,不由失笑道:“鄙姓姜,是此店的老板,午后酷热,公子不如少坐片刻可好?”

  公子也实在是有些热了,见老板言笑盈盈,便点了点头。

  老板将公子引往店内待客之处,奉上茶水,见公子咕嘟咕嘟大口喝了,便又再倒了一杯。

  “还未请问公子贵姓,如何称呼?”

  公子端起茶又喝完了,这才说道:“鄙姓傅,我实在是口渴得紧了,失礼之处请勿见怪。”

  “傅公子莫要客气,请多饮几杯吧。”说着,姜老板又将茶杯斟满。

  傅公子连饮了三杯茶,方才止渴,第四杯便没有再喝。

  “姜老板,我真的很想要那块玉料,但是银钱确实有些不多了,不知你能够便宜多少?”

  “傅公子,你有多少银子?”姜老板摆出一副买卖人的样子。

  傅公子从怀里摸出钱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张银票,又把里面的零碎银子全部倒了出来。

  “我还有五十两银票,再加上这些碎银,一共是五十七两多。”说着,傅公子面现难色:“这差得真有些远了。”

  姜老板略带玩味的轻轻拨了拨碎银,说道:“你知道玉雕比鉴大会的规矩吧?”

  “知道。”傅公子点头。

  “既然知道,傅公子将要以哪家商户的名义去参加比赛啊?”

  “其实,我是想要参加这个比赛才来临清的。本打算先雕出一件来,再去玉行自荐,如果有玉行采纳就可以参赛了。”

  “哦?原来公子是为求名而来的。”

  这种人姜老板每年都要见上数十个,一点都不稀奇。

  “也不算是吧。我年轻没什么名气,就算参加比赛,得奖的希望也十分渺茫。我只是想在比赛里露个脸,方便以后找事儿做。我尚有娘亲需要奉养,如果能成为专用玉雕师,那就很好了。”

  “哦?公子可否将所买刀具借我一观?”

  玉雕的刀具林林总总,根据刀具不同,大致能推演出该人所擅长的雕法。

  傅公子拿出放在一旁的布袋,取出新买的刀具,放在桌上。

  姜老板大略检视了一番,问道:“公子似乎是以透雕见长啊?不过这刀具就……”

  “姜老板见笑了。我银钱短缺,买不起上好的刀,也只有将就了,只是难免出不了好作品,所以我也没指望能在比赛中得奖。”

  姜老板心下有些吃惊,看这个傅公子年纪不大,对自己却颇有自信,言下之意似指不能获奖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器具,并非雕功所限。

  姜老板近日颇为无聊,手上也没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事情,便抱着好玩的心情说道:“傅公子不如这样吧,你看上的那块石料我不卖给你,你可以每日到我这里来进行雕刻,完工后以我琼琚斋之名参加比赛,可好?”

  傅公子听闻此说,脸上现出喜色:“真的?太好了,谢谢老板。”

  姜老板抬手示意道:“你先不用答应的这样快,我还有条件。”

  “啊?什么条件?”

  “如果你雕出来的器物我认为不够好,我是不会拿去参赛的。”

  “这是当然。”

  “但是如若雕刻得不好,我的玉料就算毁了,你必须要赔偿于我。”

  “要如何赔偿?”

  “如果你雕出来的东西我认为达不到参赛的条件,你须在我这里做五年工,可好?”

  “好!”傅公子未见犹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姜老板有些奇怪:“你答应得未免太快了吧?”

  傅公子正色到:“只是达到参赛的程度,又不是非要得奖,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不过,凭我今日所购之刀却也做不到,所以我想增加一个条件。”

  “刀具我可以给你最好的,不过要是失败,工期要再加两年。”

  “好,可以。那要是能够进入比赛又怎样?”

  “只要能够进入比赛,你要和我签十年约,做我的专属玉雕师。”

  “也好,那就一言为定。比赛定在了二月二,现在开始动工时间已不宽裕,我从明日开始就过来。”

  “你现在住在哪里?”

  “码头的小旅店。”

  “那里离我这里也颇远,不如你明天把行李带来,我叫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你就住在我这里,三餐由我提供。”

  “好。不过,要是没有进入比赛你可不能再加我工期了。”

  姜老板莞尔一笑:“你不是说一定能进入比赛吗,现在又没信心了?”

  傅公子略转过头,看向一旁说道:“反正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是要给你做工的了。”

  姜老板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成与不成,做的工可不一样。是好是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傅公子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姜老板好意在下心知,在下本是区区一介无名之辈,能得您如此栽培,实在是感激不尽。”

  姜老板也站起身来回礼道,“好,本人对自己眼光也颇有自信,相信公子必不会让姜某失望。既然你我约定已成,是不是也该互通一下姓名才是?”

  “是。在下姓傅,名丹墨,表字青空,今年21岁,苏州人士。”

  “好,本人姓姜名恒,表字适之,痴长八岁。今日你我也算有缘,不如今后以兄弟相称,你叫我恒大哥,我叫你青弟可好。”

  傅丹墨听见“青弟”二字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幸被衣服遮掩未露行藏。

  “以后我为你做事,自然应叫你老板,兄弟相称不合情理。”

  姜恒嘴角含笑,摇着手指说道:“你若失败便只算得上我的小工,我对你自然无需客气。不过,我相信你必能成功,我又怎能对本店第一位玉雕师傅失礼在前。现在就以兄弟相称不过是为表亲近之意,还请青弟不要推辞。”

  傅丹墨不习惯与人过于亲近,但这个人总归会成为自已的老板,老板都这样说了,自己还是识相一些的好。

  “恒……大哥,小弟初次参加比赛,心中难免紧张。现在已是九月,对小弟来说时日不算宽裕,小弟希望可以从明日起就开工,你看可好?”

  “好,一应房舍、器具我都会叫人备好,今日你且回去退了房,明日搬到我这里就可以开工了。”

  “好!我现在就回去退房。”傅丹墨也不多话,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去。

  待傅丹墨离开琼琚斋后,店后转出一名巨汉道:“爷,您是看上这个傅公子了吧。他都没问要是失败了,您会要他做什么工呢。”

  姜恒拿起扇子,轻轻摇着:“这个小傅容貌尚可,就算不送去苏州,留在身边也比日日看着你这张黑脸强多了。是吧,大雄?”

  “爷!您就非要叫我大雄么?我是长得壮了点儿,也黑了点儿,可也不是熊啊。”大雄知道主子爱戏弄自己,不过主子只要玩的开心,自己牺牲一下形象也没什么关系。

  “嗯?你不喜欢啊?那叫你小雄?”姜恒斜睨了自己这个贴身护卫一眼。

  大雄看了看自己高壮的身躯,忙到:“小熊?我这全身上下哪里跟小有关啊?得,爷还是叫我大雄好些。”

  “嗯,这可是你自己要的,以后可别说是我逼你的。”姜恒摇着扇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大雄心下暗自嘀咕:这还不叫逼啊?

  不过大雄知道自己主子就爱玩儿身边的人,越是信任越是玩儿得厉害,想起还有正事未说便又道:“爷,霖琅阁那边传信来,说是出了一点麻烦,得请您亲自去一趟。”

  “哦?又出了什么事啊?那边的管事怎么说?”

  “说是知府的公子争风输了,叫着要查封霖琅阁。佟管事压不住,这才传信来请爷去一趟。”

  “这个什么知府的公子哪里冒出来的?想要查封我的霖琅阁,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回去。”

  傅丹墨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琼琚斋,进店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儿坐在那里,不由得一怔。

  那个老头一看见傅丹墨忙起身走了过来:“您就是傅公子吧?小老儿是这里的管事,姓姜。昨日鄙东家已交代过了,说从今日起傅公子就要住在这里,要小老儿好生伺候。”

  傅丹墨忙见礼道:“姜管事,在下傅丹墨、表字青空,劳烦您老今后多多照应。”

  “公子客气,”姜管事回礼,“南厢房已经收拾好了,请公子随小老儿来。”

  傅丹墨随着姜管事来到后院,一个老妈妈走了过来:“老头子,这位就是傅公子吧?”

  姜管事对傅丹墨说道:“傅公子,这是我家老婆子,我们本都是姜家奴仆,故而都姓姜。”

  傅丹墨忙又施礼道:“见过姜妈妈。”

  姜妈满脸笑容,说道:“傅公子客气了,您可是爷亲自叮嘱要好好服侍的人,我们这些下人可不敢怠慢了。”

  “两位客气了,在下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段时日,实在是不敢劳动两位,哪里说得上服不服侍的。”

  “傅公子可别这么说,真是折煞小老儿了。”姜管事摆了摆手。

  “不知姜老板现在何处?在下也该跟他打声招呼才是。”

  “傅公子,爷今日天还没亮就已经启程回苏州去处理一些事情,估计要到比鉴大会前才会过来。”

  “姜老板在苏州也有生意?”

  “我们爷生意做得大,苏、扬二州还有京城里都有,除了每年比赛的时候必来,其余的时候只是偶尔来这里小憩一下。”

  傅丹墨悄悄吐了一口气,知道不用时常对着那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姜老板,心里略觉得松了一口气。

  “两位老人家,我年纪小,也不是你们的主子,请二位不要客气,叫我小傅就好。”

  姜氏夫妇对看一眼,姜管事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们大家就都别客气了,你就跟大家一样叫我们姜叔、姜妈吧。”

  傅丹墨又行了一礼:“是,姜叔、姜妈。”

  “那别站着了,跟姜妈来吧。你这几日住在码头那种地方肯定没睡好,今日就什么事都别做了,先回房歇着,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姜妈,多谢你的好意。这比赛的日子定在了二月二,现在都九月了,时间可不多了,我还有准备没有做完,就不休息了。”

  “那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可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不?”

  “姜叔,请您老叫人把我昨日选的石料放到我房里去,这块石料雕刻难度大,放在房里方便些。”

  “好。小傅啊,按爷的吩咐,雕刻所需的器具都给你准备的是最上等的,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我去给你弄。”

  “多谢姜叔。不过,我倒还真差了些东西要买,只是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什么东西?你说,我去给你找。”

  “我需要一些碳笔和纸张,碳笔要细一点的,纸要厚一点、大一点的。”

  “碳笔?这个哪里有啊?”姜叔皱起了眉头。

  “这是姑娘用来画眉的,老头子你自然不知道了。这个我去买,你快去准备其他的吧。”姜妈失笑,推了姜叔一把。

  “哦,好、好,我这就叫人来先搬石料。纸的话,库房里有些包东西的大纸,比较厚,我先拿来你看看能用不?”

  “多谢了,那我先回房收拾一下行李。”

  三人说完,便各自分头前去处理事情了。

  下午,姜妈拿着一碗绿豆汤来到前面店里,说道:“老头子,我给你端了一碗绿豆汤,快喝吧。”

  姜叔接过来喝了两口问道:“你给小傅送了没有啊?”

  “我先送了给他才给你的,放心吧。”

  “爷对这个傅公子可是另眼相待的,你好生照看着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这个我知道,不需你操心。”

  “对了,小傅进了房就没出来过,他已经开雕了吗?”

  “还没呢。上午我去给他送碳笔,看见他一直呆呆的看着石料。午后我去收碗,又看见他拿着布条在裹碳笔。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难道要用碳笔在石料上做记号,那也画不上去啊。”

  “那这会儿呢?你不是又去送了一次绿豆汤?”

  “嗐!那孩子根本没让我进门,让放门口了,还说叫我不要去打扰他,说什么时间不够了,晚饭都不用送了。”

  姜叔继续喝着绿豆汤:“大凡这有些技艺的人啊,总有一些怪癖,就随他吧。”

  姜妈点着头也道:“说的也是。昨个儿我问了大雄,爷是怎么看上这个小傅的。”

  “他怎么说?”

  “那只大熊懂什么,他说什么爷那是无聊逗着小傅玩儿的。爷什么时候玩儿过外人了?再说了,爷都没叫小傅露两手就把人收下了,这可是头一遭呢。”

  姜叔放下空碗,点着头道:“那倒是。爷是什么人?那是什么见识?他看人从来就没看漏过,这个小傅怕是真有两把刷子。喂,老婆子,你可要顾好了,别出什么差池才是。”

  “知道了,就你啰嗦。我是看着爷长大的,他那脾性我还不知道?昨个儿明明是苏州那边出了事,他却只管吩咐着小傅的事,看他那样子,恐怕对这个小傅兴趣大着呢。”

  “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见爷真心高兴过了。阿雄平日里总耍宝逗爷开心,可爷也没高兴到哪儿去。这么些年了,爷就这样一直憋着,都这个年纪了也没想过要娶妻的事儿,大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唉——”

  “王爷那边上次还打发人来问过呢,说是要给爷对门亲事,说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当时我就在旁边伺候着,爷那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别说是靳大管事了,连我都吓得一句话不敢说呢。”

  “可不是。爷那次可是真生了气,大半年没理王爷,只说要把王府的生意交回给王爷自己管。那府里谁有这本事啊,王爷陪了好多小心爷才消了气。现在,谁还敢提这事儿啊。”

  “王爷也是,找什么官宦人家的小姐啊,爷的出身在哪儿放着,这本来也对不上啊。”

  “你懂什么?王爷这是想要爷认祖归宗,有了简郡王庶子这样的身份,什么官家大小姐配不得啊。”

  “我看爷也不是对现在的简郡王有什么怨恨,兄弟情分什么的总有几分的。爷就算恨,也是冲着先代王爷的吧,其实认祖归宗对爷不是更好?”

  “老婆子,我倒是问过爷这事儿。爷说,近些年皇帝陛下有意裁撤藩郡,圣意难测,还是不要搅进去的好。以后要真有什么事儿,爷也好照应一二。”

  “就算皇上要裁撤藩郡,那也裁不到简郡王这儿吧?这简郡王毕竟是长公主的儿子。”

  “这个我也不太懂。爷说,其实简郡王的身份什么倒也没什么,就是他管着的这二十万大军,那皇上总是不放心的。今后最好是把这领军的事儿给卸了,那才稳妥。可是若真要这样,王府那一大家子人,半个做生意的料都没有,没爷在后面给撑着,他们吃什么啊?”

  “誒,老头子,别说了吧,越说我越是心惊肉跳的。这事儿你可别往外说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咱们这个琼琚斋本来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除了爷跟大雄会过来,我能跟谁乱说去。好了,你还是进去看看小傅吧。”

  “那我进去了,没什么事儿你早些回屋吧,反正也不是靠这个过日子,有没有生意也没关系。”

  姜叔点着头,挥手让老伴进去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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