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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居榭把和砺带回客栈时,一时慌了神,把昨日炼制好的名贵药丸喂了他,因为太补,和砺身体承受不住,起了相反的作用。

        居榭道:“不然,他还不至于这般难以控制。”

        苏宇蹙眉道:“慌了神?”

        这种事不像是居榭能做出来的,就算是被和砺死命咬着脖子,他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苏宇不可置信地扫了居榭一眼,听他又道:“你衣裳还在滴水,床都被你弄湿了。”

        苏宇蹭了蹭床上的水迹,道:“我一会儿便去换一身衣衫。”

        居榭连续按着和砺的头皮,和砺闭上了眼,呼吸有些轻缓。但他并没有睡着,好像是累了。居榭道:“和砺有我看着,你现在就去吧。”

        苏宇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居榭刚脱了靴子,挤到床上,苏宇便回来了。他手上还端着一碗补汤,是账房先生送来的,正巧碰到了苏宇,就直接给他了。

        苏宇道:“厉公子怕是不能喝补汤了,我把汤搁桌上。”

        居榭扯过被褥,轻柔地盖在和砺身上,说道:“可以给他喝一点。他昨日到现在,应该没怎么吃东西,正好暖暖胃,舒服一些。”

        苏宇道:“补药过度,还能喝补汤?”

        居榭漫不经心道:“药丸补的是气血,汤补的是身体,和砺现在是正需要补身体之时。”

        躺在床上的和砺安静了不少,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对苏宇和居榭都充满了敌意。

        居榭持续不断地按着和砺的头部,低头往和砺眼睛吹了口气,和砺目光闪了闪,随即怒视着居榭。居榭凑到他耳边,故意压低声音,用蛊惑人心的语气说道:“乖孩子,咱们起来喝汤。”

        和砺仿佛听进了他的话,眼神柔和了些许,竟然直接张大了嘴,一副索要汤的模样。

        苏宇把冒着热气的补汤端过来,像是自己被居榭调戏了的样子,面红耳赤瞪了居榭一眼。居榭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把和砺抱着坐起身,下巴对着补汤抬了抬,示意他赶紧喂。

        和砺变得很配合,把苏宇递到嘴边的补汤一勺一勺喝完,最后竟然一滴不剩。

        旁边的居榭需扶着和砺,一只手一直持续轻柔地按着他,没有停过。待和砺重新躺下,又摆着姿势让他侧躺。

        和砺还是不睡,睁着眼,眼珠子动来动去。他收起了利爪,不知是不是在寻着机会再发狂。

        此时,雨停了,没了雨声,房中一片寂静。

        熏香烧了大半,鼻息间全是浓郁的香气。

        苏宇目光一直投在和砺身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居榭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疲惫般在和砺身上按着,慢慢地,起了一点作用。

        和砺神情恍惚,困极的样子,眼睛眨呀眨,终于缓缓闭上了。

        苏宇跟居榭同时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十七推门而入,口中还嚷嚷着:“居榭公子,我把药买回来了。”

        刚要入睡的和砺猛然一下睁开了眼,安静片刻,又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苏宇立刻上前,与居榭一起压住他。这回他们不给和砺一点乱动的机会,两人四只手,固定住他的手脚,和砺只能凶狠地吐气。

        十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苏宇跟居榭同时怒瞪了他一眼。

        十七茫然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居榭道:“你出去。”

        十七犹豫了一下,随后抱着一堆草药走了出去。

        苏宇和居榭两人又费了一些功夫,才让和砺重新平静下来。

        他们等和砺真正入睡,才轻手轻脚离开房间。但和砺身边必须有人守着,他们也不能走远,就在门口说着事。

        居榭道:“和砺现在就像只未驯服的野马,一点动静便能激怒他。我尽量抚慰他,让他安心,只要他不对我们这么戒备,就成功了一步。他一日三餐必须得进,除了治伤的药外,不能用其他的药,极容易犯冲,就像方才那样,会对他造成伤害。”

        苏宇心中有一问:“为何厉公子一失智,攻击力会变得这么强大?”

        居榭道:“和砺失去理智发狂,是在危急时的自保,此时人的潜力也会倍增,会呈现出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潜能。但这对他是一种危害,让他的身体承受超出负荷,影响他正常康复。”

        苏宇明白了:“因此,最好不要让厉公子再发狂,安睡养伤,才能尽快调养身体。”

        居榭道:“的确如此。”

        和砺让苏宇守着,居榭去一层找十七拿了药。

        十七精力没有苏宇那般好,累极了倒头便睡了。居榭敲门时,他还一副没睡醒,疲惫之态。十七打起精神,说道:“药铺的大夫问,是谁开的药方,这些草药凑一起奇怪得很,让我带话,药不能乱吃,唯恐害了人命。居榭公子,这药能给厉公子吃吗?”

        居榭淡淡道:“你若不放心,大可先试药。”

        十七道:“居榭公子,我并无此意,只是药铺大夫一说,我就有些担心。”

        居榭道:“我的药方,还无人敢质疑。”

        洞月谷居家,声名在外,一向都是外人百般请他们治病,但即使花重金,也不一定能请到。居家的不成文规矩,一切随缘。

        能看你病是缘分,看不了便是无缘。

        因而,世人给洞月谷居家一个称谓,医仙世家,有称赞其医术高超外,还有膜拜之意。

        但医仙世家也并非高屋建瓴不可一世,由于居家医术传内不传外,他们人数有限,而且极少出远门,基本上都是世人寻到洞月谷,登门求医。

        洞月谷位置极其隐蔽,一年来能寻到之人,不超过百人。

        不过居家每年会派一人行走世间,悬壶济世,为老百姓治病。

        医仙世家的声望,便是这么传开的。

        居榭出生于医仙世家,耳濡目染不少医术,后来他年少离家,自己研究方子,毒药良药都做了不少,又时不时为寻草药出无崖山,在江湖上也有点小小名气。

        不过对于居榭而言,这么都不值一提。

        居榭又给十七写了几味药材,让他去寻。然后居榭去了后厨熬药,一忙活就是两个时辰。

        等他端着汤药回了房间,十七和苏宇都在。

        和砺侧身躺着,手指时不时在动,睡得极不安稳。

        房中的熏香已经燃过了,味道渐渐散开,闻不到多少了。居榭掏出一根再次点上,烟气一圈圈弥漫,慢慢地,房中又充满了香气。

        怕吵到和砺,居榭小声道:“熏香安神安眠,不能断。”

        苏宇转过头,应了声:“好。”

        居榭道:“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顾着。”

        十七走过来,有些心虚问道:“居榭公子,你让我找的那几味药材可否重要?”

        “给和砺用,你说重不重要?”居榭道,“你还未去?”

        苏宇替他解释道:“十七身上没有银子,我正要给他。”

        十七老实认错道:“对不住了居榭公子,方才我睡过了头,才醒。”

        居榭气恼,却不便责备,几人为了寻和砺一直奔波,皆是疲顿不堪。他只好道:“你拿了银子赶紧去吧。”

        居榭让苏宇也离开,但他不愿,守在床边,一步也不挪。

        居榭懒得劝,问道:“和砺睡了多久了?”

        苏宇道:“两个时辰。”

        也就是居榭去熬药那会儿睡下的。

        居榭手指搭在和砺手腕,号了脉,道:“脉象还是有些紊乱,能睡着便好。”

        大概是被人碰触,和砺感觉到了,有些不悦,把居榭的手甩开,远离般想要翻身,但一动,扯到伤口,把自己疼醒了。

        这一醒,又是一番折腾。

        居榭把他扣在怀中,一下下轻轻拍着他,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抚着。

        和砺嗅到了刚熟悉的味道,仿佛知道对方无害,没有再咬居榭,手脚放松垂下,慢慢静了下来。居榭扯了扯被褥,重新给和砺盖上。

        苏宇没有帮上忙,看着居榭做的这一切,突然道:“我听人说起过,厉公子以前似乎得过疯病。”

        居榭淡定道:“孟卿曾与我说过。”

        苏宇惊奇道:“你知道?”

        居榭低头看了看目光怔怔的和砺,道:“那一年,和砺十岁。”

        十岁的和砺在荒北之地差点丧命,光着脚丫子一步步走到军营前,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开始狂躁,发疯般见人便咬,甚至夺人兵器,胡乱挥砍。

        好在和砺年纪小,士兵没费多大力气将他制住。但和砺反反复复,把军营上下闹得鸡飞狗跳。军医查不出他得了什么病,驻守边关的李将军只好将此情况飞鸽传书给先皇。

        半月后,先皇的圣旨传过来,即刻将和砺送回京。

        后来,据贴身照看和砺的士兵所说,和砺一直不得消停,回京之路上,趁他们不注意,差点用刀割下他们的头颅。

        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和砺完好送回京,和砺还是不见好转。太医院众多御医也查不出病症,跪在大殿外请罪。

        那时候,皇宫笼罩在阴影中,大臣们进出都是大气不敢出。

        三层西居的房中,和砺眨也不眨的黑色眼眸中,像是笼罩了一层纱,遮盖了原本清亮的眼神,变得死气沉沉。

        苏宇道:“他当时也是这样,宫女们都不敢靠近,是先皇寸步不离守着他,他才慢慢好转。”

        过程很艰难,就像这次居榭的作为,要与他建立信任,给他安全感,放松戒备,让他接纳人与事。

        荒北之地的士兵不懂,习惯逆来顺受的宫女们也不会,因此,花费了好几月的时日,才试探出方法,把和砺带回正轨。

        但这次,和砺爆发才一日,竟然被居榭找对了法子,对症下药。

        不过也不是没有原因,先皇过世那一年,和砺也发了病,苏宇虽然被孟丞相有意隔离,但多少还是有些目睹。而那次,为和砺治病的便是居榭。

        居榭道:“有一有二便有三,不根治,此心病便会一直跟着他,有着极大的隐患。”

        这一点苏宇也知道,可他却束手无策。唯一有希望治愈和砺的,只有居榭。

        苏宇想到此,不免有些嗒焉自丧。

        居榭熬的药汤还未凉,拿着几锭银子寻药材的十七两手空空,折了回来。

        十七心急如焚,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开门声很轻,进来后与和砺恶狠狠的目光一对,一下把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净。

        居榭冷着脸,头一次把不悦情绪表现了出来:“我让你找的那几味药材,乃和砺外敷所用,越快找到越好。可你三番两次地耽搁,为何居心?”

        十七这才找回话,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方才去药铺的路上,正好撞见一桩事。李玉珍被两个衙役押去了衙署,说是她偷了朱长远存放家中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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