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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悦来客栈,大堂内高朋满座,小二在里来回穿梭。

        账房先生刚送走几位宾客,得了点闲空,对着门外的雨势感慨万千。

        一位宾客凑过来闲聊:“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恐怕下不了多久就要停了。”

        账房先生道:“昨晚下了一夜,停了一会儿又下,就算过一会儿停了,说不定也会再下。”

        宾客摇头晃脑道:“下吧下吧,就这雨势也不会作妖,咱那几百亩田地也正好需要灌溉。”

        账房先生道:“你去年收成如何,那些粮都卖出去了?”

        宾客跟账房先生是老相识,彼此知根知底。宾客道:“都卖了,也不想想,我往京城跑了多少趟。这中间的路费贵啊,都快抵上一半收成了。”

        账房先生道:“一点路费算的了什么,总比放在自家屯着发霉好。”

        宾客道:“自然是。唉,我本想在这里多呆几日,找几家愿意接收我家粮的粮铺,等这大雨一停,却不得不走了。”

        账房先生道:“为何这么急着走?”

        宾客道:“我这次出门,把犬子一起带出来了,你看,在那儿坐着吃花生米呢。”

        账房先生道:“我们东合镇也算是个大镇,能玩儿的花样繁多,定能讨令堂欢喜。”

        宾客却使劲摇头:“不成,我听说这里出了一连串孩童失踪案,犬子十三,我担心没照看好他,出事。”

        账房先生仿若喉咙里进了个核桃仁,噎住,说不出话来。

        等宾客离开,账房先生发着愁,手指不自觉地敲着账台,他想,也不知那位清秀的小公子怎么样了,找到了没有?

        这时,从客栈大门外走来一人,全身被雨水打湿。他大步跨过门槛,直直往客栈楼上走去。账房先生愣怔片刻,恍然想到,那不是小公子同路之人吗,他怀里抱的是谁?莫非……

        账房先生正想跟过去确认一下,但有宾客过来付账,他只得暂时作罢。

        这一忙就没停歇,过了半个时辰,账房先生才又得了一会儿空。他把银两锁好,叫一小二帮忙看着账台,突然,又有两人一前一后从外面冲进来。

        还是小公子同路之人。

        账房先生想要叫住他们,可对方跟飓风一样掠过,转眼就走远了。他无奈拍着大腿,跟了上去。

        苏宇手搁在门上,要推开时,又顿住了。

        十七张了张嘴,没敢说,倒是赶上来的账房先生看出来了,说道:“公子,你在害怕?”

        苏宇手垂了下来,眼中暗淡无光。

        账房先生叹了叹气,走到他们前面,推开了三层西居的房门。

        随即,房外的三人皆是一震。十七面色发红,目光不知往哪儿摆;苏宇冷着一张脸,一副暴戾之色;账房先生摇了摇头,先走进去。

        房中,居榭□□着上身,正在扒床上另一人的亵裤。

        居榭听到开门声,把手从亵裤上收了回来,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取了衣衫把自己裹上。

        十七咋舌道:“居榭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做这等风流事?”

        “……”居榭只是抬了抬眉,“你们一身湿哒哒的,别进屋。”

        可是已经说晚了,苏宇眨眼间便走近了,看到床上的情景,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厉……公子。”

        十七闻言,立刻往床边靠近。

        趴在床上的人,的确是和砺。他侧头靠外,双目紧闭,额头冒着汗,像是在做噩梦,时不时抖动。而他全身上下,被居榭脱得只剩下亵裤,光裸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伤口,深浅不一,虽然已经上了药,但仍旧触目惊心。

        房中所有人被眼前的凄惨之状所震慑,心情沉重,一时间,无人说话。

        居榭点了一根香,袅袅烟气升腾,香味闻着有些像龙涎香,又似乎并不是。闻久了,心情渐渐归于平静,放松了不少。

        最先开口的是账房先生:“这位厉公子伤势如何?”

        居榭坐在床沿,把了把和砺的脉搏,才慢悠悠道:“一般人受了此等重伤,定撑不住两个时辰。他能撑着一路回来,实属奇迹。当然,这也说明他意志坚强,非凡人能比。不过,他的身体情况却不容乐观。”

        十七紧张问:“那何时能好起来?厉公子他,几时能醒?”

        居榭握住和砺软绵绵搭着的手,说道:“他现在就清醒着。”

        十七愣住,疑惑地盯着和砺,他一动不动,怎么看也不像是清醒的样子。

        居榭道:“我知你们此刻一定百般困惑,坐下吧,我详细告诉你们。”

        账房先生和十七把凳子搬到床前,对着居榭而坐。

        居榭望了一眼苏宇,后者垂着头,自认出和砺后,便一直呆着未动,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无端给人一种孤寂之感。苏宇大概是不想坐,直直站着,脚下一滩身上滴落的水迹。

        居榭道:“半个时辰前,我在长街找到他,便是这般模样。他身上主要是刀伤,还有棍棒敲打的伤,几乎都集中在后背,万幸并未伤到筋骨,每日敷药,最快也要半月才能恢复。不过这些都是尚且能控制的情况,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压制他的神智。”

        十七道:“此乃何意?”

        居榭道:“我原本用了药让他昏睡,但持续不了多久便会清醒。他的神智极度亢奋,一旦身体自如,会伤人。我给他吃了定神丸,让他不能动弹。不过,他的耳目却清明,我们所说之言,他都能听见……”

        居榭说到此,意味深长的目光又看了一眼苏宇。可惜苏宇低着头,没有注意。

        十七道:“厉公子为何会这样?”

        居榭道:“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而致,这是一些人在受到生命威胁时,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此番情况极其罕见,但世上未必没有。”

        账房先生忍不住插嘴道:“小公子定是经历了惨绝人寰之事,才变成这样。也不知是哪些人所为,简直可恶至极,对着如此俊俏的公子也下得去手!”

        十七问道:“居榭公子,你乃神医,可有办法治?”

        居榭将和砺的手握紧了些,淡淡语气道:“法子要试过才知道是否有用。”

        已经找到了和砺,大家都松了口气。虽然人受了重伤,但好过不知所踪。账房先生十分喜欢和砺,想帮上一点忙,又做不了其他,就让后厨做些补汤。而十七,领了居榭开的药方,去药铺抓药。

        等账房先生和十七先后离开,居榭瞥了一眼木桩一样的苏宇,说道:“有话直说。”

        苏宇这才抬起头,问道:“可有需要我做之事?”

        居榭道:“不必。和砺心绪不定,气血汹涌,可能随时会爆发凶性。定神丸虽能让他动弹不能,但不是长久之计。要想身体早日复原,必然要安神养心。他这种状态,对自己非常不利。”

        苏宇道:“可是与前些日子在莫山村杀害赵东时,一模二样?”

        居榭道:“追本溯源,同出一处。”

        苏宇沉默了片刻,说道:“是否找到源头,此心病便能治?”

        居榭道:“不一定。”

        苏宇看着居榭与和砺交握的手,垂下眼眸,道:“你……”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居榭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勾着嘴角道:“我本不想解释,不过你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那我就多说几句。和砺身上全是伤口,包括亵裤下也有好几道,方才不过误会一场。我握住他的手,不能松,因为他的情况很严重,我需要给他输真气。”

        床上的和砺一直都不安分,老是在动,虽然很轻微,却是使了全身力气挣扎。他每每动作幅度增大,居榭便握紧他的手一分,输气后,和砺便渐渐安稳下来。

        苏宇咬着牙,痛心道:“是谁将他弄成这样!”

        居榭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此人当然要揪出来,不能放过。不过,如今还是以和砺身体为重,他……”

        突然,和砺的身体蹦了一下,居榭感觉不对,翻身上床,小心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压住他的四肢。紧接着下一刻,和砺睁开了眼,满脸戾气,像脱水的鱼,奋力翻腾起来。

        苏宇慌了,手足无措靠近,问道:“厉公子这是怎么了?”

        居榭道:“你拉住他的脚。”

        苏宇赶紧过去,两只手按住和砺的脚踝。他碰到了和砺,才知道此刻和砺使出的劲有多大,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恐怕有一点松懈,他都会挣脱开来。

        那头居榭因顾忌和砺的伤,被和砺掀开,居榭退到床内侧,在和砺身子腾起时,正面一把抱住了他。和砺胸膛伤口不多,居榭便不再留手,一只手将和砺的头按在他颈窝处,一只手拉住和砺乱拍打的手。

        苏宇在和砺乱动时,换了个姿势按住他,与居榭合力,终于让和砺无法再狂乱。苏宇道:“之前在莫山村,他昏睡了一觉便无事。为何这次会这般难治?”

        居榭扣住和砺头的手放开了些,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和砺脖颈上的肌肤,说道:“和砺每次发病,都是受伤后。这次伤势严重,应该是危机性命,所以才会难以控制心性,彻底失了理智。”

        苏宇惊道:“受伤后?何出此言?”

        居榭轻微的安抚对和砺无用,和砺又一次侧头,咬住了居榭的脖子。居榭吃痛呲了声,并未制止和砺。

        苏宇看到和砺嘴下已经咬出血迹,迟疑道:“厉公子他……”

        居榭冷峻着脸道:“无妨,让他咬。”

        方才在长街上被和砺咬过,居榭脖子左右两边都留下了和砺的牙印,他倒是不在意,忍着痛继续道:“在莫山村时,有过三次。我取下他身上的星月石,前两次有意试探,他在危险处境时,的确有发作的征兆,不过因为伤势不重,他自身控制住了。第三次,便是赵东死的那次,和砺被推挤着,撞伤了头,昏迷了过去。”

        于是,失控了。

        苏宇却抓住了一个字眼:“你故意为之?”

        居榭无视他这个问题,说道:“那次清醒过来,他便恢复了常态,其中缘由,是因为身体也恢复了。而这次,他的伤太重。”

        苏宇不计较,顺着他的话说道:“你说过,最快复原也要半月。难道这期间,厉公子都会像现在这样?”

        说话间,和砺似乎咬累了,手脚又挣扎起来,但被苏宇和居榭两人压制住,根本无法动弹,和砺头抵在居榭肩上,呼呼喘着气。

        居榭又道:“刺伤和砺的是短刀,伤口不太深,否则,他也不会撑这么久。但伤口太多,尽管用上等的草药,仍然需要一段时日,期间,确实会不受控制,暴厉恣睢。他这样,会影响影响伤口愈合。”

        此刻,和砺后背敷了药的伤口,已经有些裂开,流出了血。

        苏宇见多了血雨腥风的场面,却不敢直视和砺背上的伤,他恳求道:“居公子,请你一定要治好厉公子。”

        居榭头次听到苏宇软化的口气,颇为意外瞄了他一眼,道:“和砺体内气血相冲,闹腾得厉害,还有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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