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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117章


屋子的房门并未关上,凉风从屋外吹进来,让烛光跟着晃了晃。

        和砺跟何君至坐着,仰头望向站着的苏宇,安静地等他的回答。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苏宇才缓缓道:“我对厉公子,一片赤诚之心,誓死要护厉公子周全,不敢有其他不轨的想法。”

        何君至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

        苏宇道:“至于居公子到底是何意,厉公子若是想知道,等哪一日见到,再询问也不迟。”

        话题绕来绕去,然而最初的问题,却并未解决。

        何君至道:“那么,厉公子,你是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这一次,和砺毫不犹豫道:“我倒是挺喜欢居公子。”

        此话一出,苏宇跟何君至皆是愣住。他们大概没想到和砺这么坦诚直白,而且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些事,就如此断定了。

        苏宇无奈道:“厉公子……”

        何君至也道:“厉公子,你是如何想的?”

        和砺却又动摇了:“感觉跟居公子一起,很有趣。我不知这算不算是喜欢……”

        何君至道:“假若你与居公子居住深山,要你们不与别人接触,就这么呆一辈子,你可曾愿意?”

        和砺想了想道:“深山中鸟兽定然特别多,似乎不错。”

        何君至强调道:“不考虑其他,只想着跟这个人呆一辈子,可否情愿?”

        和砺迟疑道:“苏宇也去吗,袁之弥会来看我吗?我还可以找孟卿吗?”

        何君至万般无奈道:“他们偶尔会出现,但深山中,只有你与那居公子。”

        和砺这才肯定道:“当然愿意。”

        何君至道:“那便对了。”

        苏宇咬着牙,脸色不太好看。他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何君至的问题却还没结束,他道:“厉公子,再深入一点问你,可以吗?”

        和砺像是在探索着未知,兴致盎然道:“你说下去。”

        何君至道:“倘若,居公子要跟你做亲密之事,你可愿意?”

        苏宇怒道:“何公子,适可而止。”

        “苏宇,不必大惊小怪。”和砺呵斥苏宇一声,扭头对何君至道,“我懂你的意思,小黄书我看过不少,各式各样的都有,虽然我并未尝试过,但跟女子,我可能会觉得别扭,苏宇的话,也是。而我曾与居公子拥抱过,倒是非常安心。或许,与他不会排斥。”

        苏宇急道:“厉公子……”

        和砺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但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这些天他不在,我确实很想他。”

        这晚,苏宇跟何君至从和砺房间出来,已是深更半夜了。

        苏宇脚步很重,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怒火。

        何君至道:“苏公子,你是在气谁呢?”

        苏宇瞪着何君至,道:“你觉得我该气谁?”

        何君至笑着说道:“气自己,太拘泥于形式。气那位居公子,在厉公子面前出现。反正,你不是气厉公子……”

        苏宇冷着脸道:“这才相处几日,你对我们倒是看得明白。”

        何君至道:“待人处事都用了心思,自然能发现不一般的地方。苏公子,你心中那点小秘密,可是打算一直压着,不翻出来给人看看?”

        他故意打哑谜,不是想套话,他的确是看出苏宇心中所想,随口问一问罢了。

        苏宇道:“我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厉公子的护卫。”

        何君至道:“非也。厉公子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其实心如明镜。谁对他好,他也比谁都清楚。而且,厉公子在情爱之事上需要引导,你若是早点醒悟,或许,今日便会不一样了。”

        何君至说完,便转过弯,去了另一个方向。

        苏宇在漆黑的小道上,呆愣了一盏茶时间。随后,他回到和砺所居住的小院,轻声跃到屋顶之上,负手而立。

        这一晚,夜风尤其大,到了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和砺好像没有睡着,听见雨声,便起床点了烛灯。

        他喊道:“苏宇,下来吧。”

        没过多久,苏宇一身潮湿地站在了门外。烛灯照出他漆黑的影子,竟然无比孤寂。

        和砺斥责道:“让你不用守着我,你偏不听。既然下雨,你就该早点下来。苏宇,你比我还长两岁,怎么每次都不懂自己照顾自己。”

        苏宇默默听着,没吱声。

        和砺道:“去换身干净的衣衫再过来。”

        和砺是一个仁慈的皇帝,出宫之前,他几乎从未接触过平民百姓,可他能从各地官员呈上来的折子中,品味出人生百态来。虽然免不了会犯一些错,但每次被指正,他都能虚心接受。

        他是忧国忧民的少年天子,不心高气傲,温润如玉,他对旁人的关心,也是受到旁人的影响。

        别人对他关怀备至,潜移默化之下,他也如此。

        苏宇这一方面,也是受和砺影响。

        和砺每次关心他,他都记在心上,而后,用盛着爱意的真心,一一回报。

        苏宇老是想着,这已是亲人间的羁绊,其中,所有的感动都是理所当然。

        他一直以来,也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或许今后,也要继续这么下去。

        次日,天放晴,但一场秋雨一场寒,出了门,呼吸都带着冰凉的白气。

        何家父母一如既往前来请安,担心和砺冻着,提了一个暖炉,放在了屋中。下人在暖炉里添了柴火,不久后,房间就热了起来。

        和砺道:“这天还不算太冷,放暖炉,会不会早了些?”

        何君至道:“已经立冬了,再多些时日,湖面都要结冰了,不早了。”

        是啊,这么一算,出宫都快两月了。

        何君至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和砺,说道:“今早,府上鸟舍来了一只陌生的信鸟,送来了一封书信。”

        和砺眼睛一亮:“是居公子的书信?”

        然而打开一看,是袁之弥刚劲有力的熟悉字迹。

        两指宽的信条上写到:勿忘乎所以,早归。

        袁之弥是在提醒他,不要在孟卿那里停留太久,该回去时便回去。

        不过,和砺连孟卿人还没见到,下元节之前,恐怕是回不去了。

        和砺将信条捏住,准备扔掉。

        何君至道:“背面还有字。”

        和砺又把信条摊开,一面写到:勿忘公务,不可休。

        话中之意,送公函的官兵已在路上,需要的话,可彻夜不休批阅。

        和砺:“……”

        和砺以为袁之弥只是说笑而已,没想到真这么做了。

        和砺将信条撕碎,问道:“何公子,你家中有养信鸟?”

        何君至道:“是,厉公子有兴趣?”

        和砺点点头。

        何君至道:“信鸟养在东院,我带你去。”

        何府养了十二只信鸟,是他们联络外人所用。

        信鸟全身白色,与乌鸦差不多大小,平时闲置着,它们就在鸟笼中自由进出。不过鸟儿只认饲养它们的人,其他人一靠近,就警惕着飞走了。

        和砺几人过去,也只来得及看见信鸟掠过的影子。

        何君至道:“今早给你送信的那只信鸟,夺了其他信鸟的食,还把毛给叼掉了几十根,实在是嚣张。”

        和砺道:“鸟儿已经飞走了?”

        何君至道:“取了信,喂了食,就飞走了。”

        信鸟在何府上空,绕着圈飞,来来回回,鸟舍旁有人,它们也一直不愿飞回来。

        和砺在鸟舍背后的墙上靠着,仰着头,看着信鸟一圈一圈地飞,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就在这里呆一会儿。”

        何君至正好有些别的事,就退下了。

        孟卿还未归,居榭也不在,苏宇守了他一晚上,去小憩了。

        和砺看着鸟儿飞啊飞,忽然觉得又困了。

        刚闭上眼没多久,便隐隐约约听见前堂之外,似有人对天控诉,声音凄凉,含泪带血。

        和砺一下清醒了,出了鸟舍,抓住一下人,问道:“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下人毕恭毕敬道:“前堂有人击鼓喊冤。”

        这里是知州府,办公的衙门与住所连在一处。前堂是衙门,后堂是他们所在的住所。前后堂隔了一堵墙,却开了两道门。

        从后堂到前堂,便是要通过这两道门。

        和砺寻声过去,何中正刚派衙役将击鼓鸣冤之人带进去。

        公堂之上,‘明镜高堂’四字端庄宏伟,堂下两边衙役站姿严正肃穆。公堂正中是个少妇,怀中抱有一婴孩,跪在公堂之上痛哭流涕。

        何中正见和砺过来来,连忙起身,准备将自己的位置让出。

        和砺摆摆手,让他继续。

        于是,何中正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堂下何人?”

        少妇道:“民妇周氏。前来状告隔壁那贱人,自己生不出儿子,把我刚满月的孩子毒杀了……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少妇手中的孩子死了?

        何中正让衙役将孩子的脸露出,果然,那婴孩脸呈蜡黄,嘴乌黑,是中毒之兆。

        何中正道:“这婴孩中的是何毒?”

        少妇道:“我也不知是什么毒,我就将我的孩子给那贱人抱了抱,等我自己抱回来时,孩子已经没气了。”

        何中正道:“没有喂婴孩吃东西?”

        少妇道:“没有。”

        何中正道:“那人接触过孩子,应该是抹毒吧?”

        少妇却摇头道:“我将孩子递给那贱人时,孩子全身都裹着布,只露出张脸。她抱过时,也没摸过孩子的脸,孩子就莫名其妙中毒了。”

        这少妇说得玄乎,对方是如何下毒手的,也没看清,就说是别人做的。何中正很怀疑,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忽略了。

        不过和砺却深信,其实是有人可有做到。他可以你看不清对方是如何下毒,便已中了毒。

        何中正对衙役道:“去请仵作。”

        待衙役匆忙下去后,他又问道:“周氏,疑凶是你隔壁邻居?”

        少妇道:“是。她年纪与我相差无几。我孩子死后,那贱人就跑了,也不在家中,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何中正道:“那疑凶姓谁名谁,家中几人,样貌如何?”

        “那贱人叫宋春儿,家中四口,长得人模人样,不美也不丑。我太掉以轻心了,没想到那贱人居然敢害死我孩子!”

        少妇一一作答后,又说了一遍婴孩怎么死的,随后,捂着眼睛又大声哭泣出来。

        整个公堂,只听见少妇的哭声,何中正对她的问话,也被少妇的声音盖住了。

        就在公堂衙役后面站着的和砺,被吵得头有些发晕,目光落到了死去的婴孩身上。

        婴孩的死状可怖,脸上似乎都有些发肿了,紧闭的眼睛也鼓了起来,再多看几眼,仿佛青白色的皮肤还在一起一伏,让人毛骨悚然。

        忽然,和砺看到了一怪异之处,‘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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