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
孟卿没有想到，居榭带着和砺，就这么消失了。
三日后，何中正惴惴不安，再次前来问询道：“孟大人，那位居大夫，真不会对皇上不利？”
孟卿与居榭也不过君子之交，而且好几年不见，他不知居榭会带和砺去往何处，不过，他可断定，居榭不会伤害和砺。
何君至道：“皇上身份尊贵，这么平白无故被人带走，孟兄，还是警惕为好。”
孟卿背对着敞开的房门，风吹得他的下摆不停晃动。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转身道：“让人把十七带过来。”
这几日，十七一直守在苏宇的床头。
苏宇虽然一直昏迷不醒，面色发灰，但居榭说过那些话后，大家也都不太担心了。苏宇不会死，他迟早会醒过来。
只是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心痛。
十七给苏宇压了压被角，起身去见孟卿。
孟卿坐在书房，随手翻着一本书册，听见十七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孟卿道：“内疚吗？”
十七面色凝重，因休息不好，熬得双眼肿胀，憔悴不堪。他自然内疚，可是却无法将心中所感说出口。十七低着头，差一点又要跪下。
孟卿适时说起正事，道：“你跟居大夫相处一月之久，算作是比较熟识。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带和砺去何处？”
然而十七本就不擅长推测，他也实在想不出居榭的去向，只好摇了摇头。
孟卿道：“居大夫不爱热闹，会不会去一些偏僻之地？”
十七道：“居公子一路上跟着我们，我们去哪儿他便去哪儿，说不上他的偏好。”
孟卿道：“那他跟你们一路时，是喜一人呆着，还是愿意跟你们交流？”
十七回想了一下，道：“虽然居公子看上去阴沉，话也不多，但他跟皇上，还有苏大人都能说上话。他极少一人呆着，几乎都是跟在皇上左右。”
他的这番话，也无法让孟卿推测一二。孟卿撑着头想了片刻，才道：“我担心居大夫把和砺带出了城，倘若如此，便不好去寻了。”
何君至立即说道：“把守城门的官兵从未见过皇上和那位大夫，或许，他们并未出城。”
孟卿道：“凌阳城门看守严格，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可倘若是居公子的话，城门对他可有可无，他照样能出入自由。”十七对居榭一向敬佩，这些话也全是他的肺腑之言，并无半分夸张，他继续道：“孟大人，如是要寻他们，我可否毛遂自荐？”
孟卿道：“也不是不可，只是毫无目的去寻，无从下手。”
十七道：“居公子不出面，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孟大人，还有何大人何公子都担忧皇上，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倘若能将他们找出，大家也能松口气。”
孟卿道：“那此事便交给你。只要找到居大夫，苏宇也能尽早醒来。”
十七出了知州府大门，左右前方三条大道，他忽然有些迷茫，不知该往何处走。
正巧，小涟的身影出现在一条路的尽头。
十七平复心绪，几步走到小涟面前，可小涟在对别人谈天，并没有注意到他。
跟小涟一起的，还有一位美貌女子，巧笑嫣然，美目灵动，一身白色轻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恍若梦幻。
十七将女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女子似乎察觉他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随即嫣然一笑。十七从未感觉到如此温柔的女子气息，仿佛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气，脸色蓦然一红，别开了头。
小涟蹦跳着奔过来，笑嘻嘻道：“表哥，你知道我来了，特意出来接我的吗？”
十七看到小涟的脸，才镇定下来。不过十七哪有心思与她玩笑，正色道：“你来作甚？”
小涟拉着美貌女子，抬着下巴道：“不是我，是她。”
女子过来找人，还很着急的样子。十七只好调转回去，领着她们去知州府。
女子风姿卓越，像是浑身带着吸引人的柔光，一进大门，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黏在了她身上。连她身旁的小涟也难得被看得羞红了脸，躲到了十七身后。
何君至从书房出来透气，一眼便瞧见了款款而来的几人，走近了，也跟十七一样，仔细打量了一番女子，虽然并未脸红，却有些腼腆道：“你找谁？”
女子微微颔首，算作是招呼，随后望向何君至身后，喊道：“孟大哥。”
孟卿从书房走出，刚一露面，女子便瞧见了。他听见喊声，看过来时，一下愣住了。
孟卿道：“悦儿。”
凌阳城城门外，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守城的官兵将马车拦下，问道：“车里是什么人？”
话音一落，马车的帘子掀开，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冰冷地探了出来。
“进来，别闹。”马车内另有一个声音道。
官兵深深看了那人一眼，心想，这张脸倒是长得清秀，可惜硬是摆出冷酷的样子，气质极为不符。官兵摇摇头，伸手想要挑开帘子，查看里面是何人，可那人却抓住帘子不松手，同时，眼神冰刺一样，往官兵身上扎着。
这种不配合的人官兵见惯了，他正要强行扯开帘子，里面的人却主动出来了。
那是一个身穿黑白相间长衫的男子，模样周正，不，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少见的俊俏，眼神犀利，只是一眼，便让官兵打了个寒颤。
这人……太诡异了。
他讲话也是冷清，说道：“马车内只有我们二人。”
官兵愣了愣，从他有意掀开的帘子缝隙探头看了两眼，没有可疑之处。
“走。”官兵道，“进去吧。”
守城的其他官兵放了行，马车慢慢驶入了凌阳城厚重的城门。
遥遥地，马车右侧的帘子被方才那张清秀的脸掀开了去，那人一双眼睛动来动去，明明是对事物的好奇，却抿紧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来。
知州府的后院亭子中，孟卿与汤清悦各坐一边，其余人站在孟卿身后，有种他们是多余的错觉。
半晌，小涟才惊诧道：“定……定亲？”
汤清悦含笑望着小涟，道：“方才多谢你送我过来，我与孟大哥确实订了亲，就在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就是孟卿离开凌阳城那段时间，难道，孟卿离开是为了眼前这位倾城的美貌女子？还定了亲？
孟卿道：“我与悦儿乃一年前相识，机缘巧合，我与悦儿的爹娘在早年便见过，也算是缘分。”
何君至道：“就这样？”
孟卿道：“我们两情相悦，只差一个名分。本来不愿拘泥于成亲的那场仪式，但于情于理，不该亏待悦儿和她家人。我们打算下月便办喜宴，到时候，你们也可来捧个场。”
何君至气恼道：“孟兄，此事你从未与我提起过，这……这也太突然了！”
孟卿道：“小事而已，说不说都无妨。”
孟卿一向淡泊儿女情长之事，但他需要对女儿家负责。汤清悦爹娘的意思，也是要孟卿提亲后，择日正式迎娶。
孟卿便在半个月前，上门提了亲。
汤清悦不是凌阳人，乃西北处庆城人，离了凌阳城三百里。孟卿提亲准备简单，绸缎布匹，没有金银首饰，算不上大气。但是，汤清悦的爹娘一直对孟卿就极为赏识，能与他结成亲家，求之不得。
孟卿这人，对事情颇有手段，能处理得井井有条，惟独不太懂□□自家事。他从庆城回凌阳，忙着和砺之事，一直呆在知州府，似乎忘了家中的姑娘了。
何君至觉得孟卿此等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他道：“这三日，悦儿姑娘独自一人在你住处，等你回去？”
汤清悦柔声解释道：“并非我一人，还有一位许老。”
许老是‘影不离灯’绸缎行的管事，也是孟卿家里的管事。孟卿家中没有下人，除了他自己打理上下外，便是许老在处理。
汤清悦是跟着孟卿一起，从庆城来到凌阳。孟卿在家中吃了一顿便饭，便告知汤清悦去一趟知州府，他也并未明说何时能回，汤清悦等了足足三日，放心不下，才出来找人。
何君至丧气道：“孟兄啊孟兄，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是。”
孟卿道：“悦儿，让你担心了。”
汤清悦摇着头，始终微笑着道：“孟大哥只要人平安，便足够。”
十七跟小涟一起出府，小涟有些反常，情绪低落，低着头一声不吭。
十七问道：“小涟，你出来跟姑母说了吗？倘若不说的话，姑母又要担心你了。”
小涟嘟着嘴：“表哥，你都不关心我，我现在很难过！”
十七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继续道：“你替我向姑母带句话，之后……我都不过去了，让姑父姑母照顾好自己身体。”
小涟道：“我很伤心，表哥，你不问问我原因？”
十七这才无奈问道：“你为何伤心？”
小涟道：“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嫁不出去了，我不够漂亮，不够温柔，可能还一点女子气都没有。”
十七道：“你能认识到这些，便是进步。”
小涟：“……”
小涟发现无法再跟十七继续交流下去，跺了跺脚，往前跑了。
十七急忙喊道：“小涟，记住我方才的话，给姑母姑父带话！”
小涟忽地停住，回过身狠狠瞪了一眼十七，又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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