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殉难的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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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月历2875年9月13日，圣地之夜
离开圣地之时，我曾经在心中跟自己约定，等到我教的教义在全大陆普及了，就回到这里定居，每日每夜在神殿中侍奉神明，这种生活是我一直以来所向往的，而在那之前，我将周游各地，替神明传递福音。
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天真，以为只要三五年便能如愿。可如今七年过去了，王者们依旧醉心于权利和疆域，百姓也需要顾及生计，能愿意安下心来听我演讲的人还是不多，想要完成当初之誓言，恐怕要耗尽一生之时间。
我并不是有意要违反自己的誓言。当初我可没说在教义普及之前就不回圣地了，只是说不会长久地居住在这里。好吧，就算是我耍赖了。只是特特里克城的捐款对圣地的重建工作非常有帮助，而我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将这笔款项带回来，只好亲自回来一趟。
一回来就见着伊莎蓓蒂了，真的很高兴。她还是那么美丽、开朗，还跟我开玩笑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这个死脑筋的丫头了。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就不想再离开了。可当我远眺望空晴岛上已经被修复的主神殿时，我觉得自己有义务让更多的人能够知道这世界上有着这样圣洁壮美的建筑，有着凌驾于欲望的高尚。来到这里，可以洗清罪孽，净化心灵。于是我还是要走，明天就走，走遍大陆，唤醒更多的人。
不过临走之前，我一定要到主神殿里面去看一看。伊莎蓓蒂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不过今天奎斯特祭司还在里面做最后的修补工作，我还是明天过去好了。他们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真希望明天快点来临，又舍不得在圣地的最后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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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古老的书卷，格林希尔伸了个懒腰。她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看完了“鲜花传教士”弗罗拉的十二本日记。这些日记记录了弗罗拉从双月历2867年12月5日到双月历2875年9月13日的生活，包括她作为百之使徒之一跟随伊莎蓓蒂经历了七日祈祷，以及在光辉教会成立之后，她毅然离开圣地，周游各国的经历。这位坚强美丽的女祭司的事迹让云岭的大小姐也为之动容，而她那种朴实的又带有些淘气的叙述风格跟引得格林希尔一本一本地看下去。“休儿，麻烦把下一本递给我。看清楚是第十三卷，别拿错了。”
“哦，知道了。”休伯利安从门边走到书架前，一排排查看那些沾满灰尘的图书。夏洛特在弗罗拉大剧场遇刺之后，他和格林希尔都不放心祭司小姐的安全。因此当夏洛特和葛里菲兹到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他俩还有尼尔与冬焰也都跟来了。格林希尔和尼尔坐在夏洛特的身边看书，冬焰在葛里菲兹的指导下练习写字。冬焰本来是缠着休伯利安教他写字的，不过格林希尔一想到休伯利安刻在紫百合药剂店招牌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虫子，坚决不同意。于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只能提着斧头守在门边当侍卫，并时不时为女孩子们跑跑腿。
休伯利安很快就找到了书架上摆放弗罗拉日记的那一排，可他仔细看来两边之后都没有格林希尔要的地十三卷。“你是不是搞错了啊，这里没有第十三卷啊？”
“是吗？”银发少女有把手中的书翻到侧面看了一遍，的确是标记的第十二卷。“没错啊，我手里的是第十二卷，下一本就是第十三卷。你好好找一找，看看是不是放乱的顺序。”
“弗罗拉祭司的日记吗？不用找了，的确是缺了地十三卷。”夏洛特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从一大堆书卷中抬起投来。“我前几天都看过一边，唯独没有看到这一卷。”
“诶~”格林希尔拉了个失望的升调，“人家还蛮像看看弗罗拉在主神殿中看到了什么，因为她说圣女伊莎蓓蒂和奎斯特祭司会给她一个惊喜。”
“我也是啊，但是那天让葛里菲兹把书架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看到这卷书，真的好可惜哦。”“月之恩宠”抱有痛感地对彩云琉璃笑了笑。
尼尔好奇地将格林希尔手中的第十二卷日记拿了过去。休伯利安拿着第十四卷走了回来。“你将就一下，接着看这一本吧。这里的书这么多，弄丢一两本也是正常的。”
“休儿，你不找本书看吗？”接过书的时候，格林希尔突然抓住休伯利安的手腕，用力把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往自己怀里一拉。这是淘气的云岭大小姐经常会耍的小花招，按说休伯利安已经习以为常了才对。可是连格林希尔自己都不相信，休伯利安居然毫无反抗地被拉倒在他怀里。由于中心不稳，格林希尔和休伯利安又连带地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地挤开了桌子，也把夏洛特惊得跳开到一边。
“我说你们两个也不用猴急着在这里就要那个那个啊。喂，冬焰，闭上眼睛。少儿不宜。”葛里菲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笑他俩的好机会。羞红脸的格林希尔立刻跳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休伯利安说，“看看这警惕性！要是我是杀手，你照旧没命了。”
傲娇少女转眼就将全部的责任都退到少年身上，休伯利安只得尴尬地说，“抱歉，我刚刚有点担心约修亚他们。没想到教会赔礼道歉后会引起信徒们的不满，今天早上聚集在领事馆门口的人增加了很多。我怕约修亚在外面被人认出来，会引起麻烦。”
“我都说了让冬焰把他头发的颜色变成红色就不会那么显眼，可他就是不肯。让冬焰陪着他们，他也不愿意。看来恋爱中的人确是会变得固执。”
“你自己还不是。”格林希尔不失时机地回敬了装模作样的王子殿下一句。休伯利安和夏洛特都笑了起来。
“对了，我知道了那女孩的名字了哟！”格林希尔突然想起了约修亚迷迷糊糊把她当成那女孩时说的话。其他人都真大眼睛竖起耳朵，想知道能迷住他们那个性格冷淡的好友的女孩子到底叫什么。“过不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就叫露茜（lucy）。”
“叫露茜的女孩在哪里都是一找一大堆啊。贵族也有，平民也有，知道了也算不了什么。”葛里菲兹觉得挺失望的，就听见尼尔又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句，“咿~这个奎斯特祭司不是个月之祭司吗。他为什么会参与主神殿的修复工作。”
在其他人谈论约修亚和那个神秘女孩儿的时候，法师先生还在埋头看弗罗拉的日记。当他看到最后一页时，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名叫奎斯特的祭司在历史上并不出名，这很可能是因为他的事迹被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而没有流传开。像他这样的无名祭司很多，却不能因此就说他们的能力和贡献不及那些有名的祭司。而尼尔恰巧刚刚在另一本杂记上看到了他的名字，上面记载说这个奎斯特是百之使徒中的一名月之祭司。奎斯特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尼尔有理由相信两本书上说的是同一个人。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格林希尔反问道。
“弗罗拉所说的主神殿应该就是空晴岛上的炎阳之殿吧。明明是太阳神的神殿，为何需要一名月之祭司的力量去修复呢？”
法师先生的一句话让众人都陷入思考。
***
圣伊莎蓓蒂西区的一座祈祷堂门口，加入教会不久的少女辅祭苏珊娜刚刚做完日常的打扫工作。她提着扫把，看着渐渐沉落的夕阳，心里还在想着马克祭司昨晚没给她讲完的故事。加入教会是苏珊娜的父母替她做出的决定。在苏珊娜看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圣伊莎蓓蒂出生的孩子大部分都会进入教会工作。不过入教之初，她并没有想好是成为太阳祭司还是月之祭司。在她幼小的心中，神明都是伟大的，她对众神的敬仰也毫无偏颇。她被分配到这座小祈祷堂学习和工作完全是因为这里缺乏人手，但渐渐的，她喜欢上了这里。这座祈祷堂的负责人叫马克，是一名了不起的月之祭司，能够运用法术，讲故事的水平也很高。认识他之后，苏珊娜已经决定要穿上月之祭司的蓝色长袍。前不久马克跟随教会的军队去了克莱茵，苏珊娜着实为他担心了一把。现在好了马克祭司平安地回来了，又可以听他讲故事了，对于苏珊娜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
太阳神的信徒们已经离开，月之信徒马上就会来到。想起要提醒马克祭司为晚间的祈祷活动做准备，苏珊娜转过身，正看到两个人走到祈祷堂门口。
来得真早！是外地人吧？到这座祈祷堂来做祈祷的多半都是附近居民，很少见到生面孔。苏珊娜打量着走到面前的两个人，右边的是一位生得异常貌美的小姐，温润的金色头发、精致有秀气的鹅蛋脸，若是微笑的话一定更加美丽，不巧她心情不好，冷着脸。而站在她左边的人有些奇怪，大热天的还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帽子，帽子拉得很低，将脸都遮掩起来。生病了吗？真奇怪！
“两位需要帮助吗？如果是参加晚间祈祷的话，还需要等一段时间。”辅祭小姐亮出招牌式的微笑。
“我们想见马克祭司，是法耶骑士介绍我们过来的。”出乎苏珊娜的意料，答话的居然是穿着斗篷的那个人。那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因为缺了少感情而显得很冷。不过在花季少女少女听来又别有一番滋味，让她想起了昨晚故事里那个流落异乡的黑衣王子。
“是法耶骑士让你们来找马克祭司的吗？好的，马克祭司就在里面，我带你们进去。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哦，他还要主持接下来的祷告仪式。”
“就请教几个问题。”
苏珊娜领着两个人走进祈祷堂。因为进入了屋内，穿斗篷的男子脱掉了帽子。苏珊娜惊讶地看到了飘散开的如夜般的长发和两颗明亮如星的眼眸。少年的脸面白皙如雪，没有一丝表情。真漂亮啊！
“怎么了？”约修亚发现眼前的小辅祭盯着自己，便问了一句。他也是怕黑色的头发惹人注意才穿成这样的。没想到一退掉帽子，更加让人生疑。
“您太漂亮了！不，两位都很漂亮。是情侣吗？真般配！”花季少女只顾自己包眼福，完全不顾及眼前人的面子薄。两句话说得万年大冰山约修亚也不好意思了。露西维亚却微微一笑，“谢谢！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你不是说马克祭司等下有事情吗，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好的，好的。”苏珊娜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领着约修亚和露西维亚从礼拜堂的篇目走出，走进一个配套的小院子。
“马克祭司，马克祭司，法耶骑士的朋友想见您!”苏珊娜在马克祭司的房间门口喊了两声，却没人回答，“真抱歉，他又看书看着迷了。”辅祭小姐转过头笑着对约修亚他们解释，手已经轻轻将门推开。
“别回头！”看清屋内状况的约修亚大喊一声，可是苏珊娜已经转过头去。“啊”的一声尖叫，她被眼前的惨状吓晕了过去。马克祭司被杀死在自己的屋子里。和安德鲁主祭司的死状相同，他被人切开了颈部血管，大量的鲜血喷洒在房间里，恐怖异常。
“怎么了？”听到了苏珊娜的惨叫，住在隔壁屋子里的一名太阳祭司从自己房间里跑了出来。这座祈祷堂就只有马克、苏珊娜还有他三名人神职人员，相互之间都很照应。
太阳祭司跑出自己的房间就看到马克祭司的房门前站着两个陌生人。房门开着，苏珊娜倒在门框里，而更里面一点，马克祭司躺在血泊之中。
“你们，你们…”惊恐地看着约修亚和露西维亚，太阳祭司很紧张。不等约修亚开口解释，他发疯式地跑掉了，远远传来“杀人啦，杀人啦”的呼喊声。
“你不应该让他跑掉的。”露西维亚对约修亚说，“他以为人是你杀的。”
“抱歉，我一时没想过来！不过这女孩只是昏过去了。等她醒了应该能替我们解释清楚。”约修亚站在房门口向屋内看了一下。里头的情况和休伯利安所说的安德鲁主祭司的死亡现场差不多。窗户敞开着，地板上也留有一道细小的切开。
“你感觉到这里有冥器存在吗？”约修亚问露西维亚，幻灵骑士小姐摇摇头。“那我们先离开吧。”
“我们应该留在这里，等人来了就可以解释了。”
“不行！”黑发少年断然道，“等下来的很可能是光辉骑士和高级的祭司。如果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就麻烦了。再说琼斯夫人也说过，遇事要先更她商量，”
露西维亚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约修亚将吓昏了的苏珊娜安置在隔壁房间的床上，然后和露西维亚一起离开了。两人回到领事馆之后立刻找到琼斯夫人和葛里菲兹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边。听了两人的讲述，琼斯夫人沉默了好久才说道，“你们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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