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欺骗与承诺 一
不出琼斯夫人的意料，第二天一大清早，光辉教会就派出一众祭司、骑士和卫队士兵来到领事馆的大门前要求帝国方面交出杀害马克祭司的凶手。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分别是太阳主祭司马里昂和刚刚复职的光辉骑士团团长麦伦·格雷罗。罗威尔等人也混在光辉骑士的队伍里。他们散漫的装束和其他骑士显得格格不入。原本围在领事馆门口抗议的信徒们得知又有祭司被害，更是群情激奋。好些人甚至想撞开大门，冲进领事馆抓人。不过当领事馆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看到只有琼斯夫人独自站在庭院中时，却都被女侯爵凛然的气势镇的鸦雀无声。双方谁都没有先开口。
不多一会儿，葛里菲兹也领着领事馆中的其他人来到院子里。跑在最前面的塞西莉亚气呼呼地喊着，“麦伦，你什么意思啊？一大清早就来闹事！你们圣伊莎蓓蒂的人都是这么有教养吗？”
“塞西莉亚，我……我已经复职了，必须要履行骑士团长的职责。对不起！”来这里之前，麦伦·格雷罗就已经料到会惹小公主生气，但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而且为了他俩今后的幸福，他也必须要拿回光辉骑士团团长的位置。辛普森已经私下答应过他，做得好便将太阳司教的位置传给他。那时候他就有资本向塞西莉亚求婚了。可当他真正面对塞西莉亚那张呼呼的小脸时，还是提不起作为骑士团长应该有的气势。
“那我可真要恭喜你啊，伟大的‘太阳之子’！大权在握后还真是颇具男人风范呢!”帝国的大小姐是不是都这种个性啊？高兴的时候嘴巴甜甜的，翻脸之后立马变得比刀子还刻薄。
“塞西莉亚，我事后再向你解释好不好？”
“人家凭什么要听你解释啊，你是人家什么人啊？麦伦·格雷罗，我告诉你…”
“够了！”马里昂恼怒的吼声打断了帝国公主和“太阳之子”之间的情侣拌嘴。不知是在为麦伦·格雷罗的软弱而气恼，还是在为塞西莉亚忽略了他这个教会实际掌权者而愤怒，马里昂的脸色变得铁青。“琼斯大使，我们这次过来是要求帝国方面交出昨晚杀害马克祭司的凶手约修亚还有跟他身边的女人。这次可是证据确凿，要当面指认也没有问题！”
塞西莉亚已经被葛里菲兹拉回了后排。琼斯夫人口吻严肃地回答道，“约修亚昨晚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我们也不否认约修亚出现在杀人现场。只不过他确实没有杀害马克祭司。这一点可以请约修亚自己来说明。”
在琼斯夫人的示意下，约修亚拉着露西维亚从休伯利安等人的保护中走了出来。“昨晚我们是去拜访了马克祭司。但当我们达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杀死了。不久有一名太阳从自己的房间中走出来，恰巧看到我们站在马克祭司的尸体边，就以为人是我杀的。不等我解释，他就跑了。不过当时还有一名月之辅祭在场，她看到马克祭司的死状后吓昏了过去。我想如果能请她到这里来的话，她会证明我们的清白。”
约修亚刚为自己辩解完，光辉教会的队伍中一阵骚动。一名太阳祭司挤了出来，冲着约修亚哭喊道，“你，你还好意思说苏珊娜！你杀了马克，然后又杀了她！你这个凶手。伟大的神明不会原谅你这种人的，”
虽然昨晚只是匆匆瞥见一眼，但约修亚认出这个人就是当时被吓跑了的那名太阳祭司。看他脸上的那种悲愤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也就是说昨晚接待他的那个女孩子后来也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安顿她的时候明明自是昏过去了呀。约修亚的目光扫过了躲在人群中笑得很得意的罗威尔，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琼斯夫人说得不错，是他太天真了。如果他把那个小女孩也带回领事馆，那女孩也就不会枉死。是他把敌人看得太简单了，一切都是他的错！
“贵方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吗？”马里昂问的是琼斯夫人。
“双方的证词不吻合，事情有很多蹊跷，我提议教会方面和帝国方面各派人手组成联合调查队，对事情的经过进行细致的调查。”
“我看没有这个必…”
“我！同！意！”
马里昂瞪了身边的麦伦·格雷罗一眼，他没想到反驳自己的居然是隶属于教会的人。“太阳之子”没有理会马里昂，而是偷偷瞧了一眼躲在葛里菲兹身后露西维亚。公主殿下依旧在生闷气，腮帮子鼓鼓的。
“我同意琼斯夫人的建议。”麦伦·格雷罗拔高音量又说了一边，“大家都知道，我离任的这段时间里圣伊莎蓓蒂发生了很多从来不曾发生过的怪事。”“太阳之子”的目光扫过身侧的罗威尔等人，“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需要进一步调查。马克祭司的死亡也不能匆匆定案。不过我希望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约修亚还有这位小姐能暂时接受我们光辉骑士的看押。我麦伦·格雷罗以骑士的名誉保证两位在此期间的人生安全和食宿水准！夫人您觉得如何？”
琼斯夫人考虑了一下，最终点头道，“可以，就这么办！关于组建联合调查队的事情，我们进屋谈！”
“我不同意!”站在中间的约修亚打破了沉默，“我是高斯帝国的高贵骑士，只有战死或被皇帝陛下治罪。其他人无权收押我，这是对帝国尊严的污蔑。”
“王子殿下，您说呢？！约修亚先生如果不配合的话，我会很难办的。”麦伦·格雷罗看着葛里菲兹。琼斯夫人虽然是高斯帝国派驻的大使，但有皇族在场的情况下，还是需要皇族来做决断。
葛里菲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同意阁下的意见。争执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各退一步就等于共进一步。约修亚，你就和露茜小姐一同随麦伦·格雷罗先生回去吧。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不行！光辉骑士中有我的仇敌。跟他们走得不到公平对待。如果是您开口的话，我可以接受在领事馆中的禁闭！”约修亚的态度依旧很坚决。葛里菲兹一狠心，对着身后众骑士扬扬手，“由不得你！给我拿下。”
“我来！”不等皇家骑士们出手，休伯利安第一个跳了出来。“约修亚，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和你兵戎相见。束手就擒吧，你打不过我的。”
“休伯利安，你有本事就动我试试。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当初我追求格林希尔的时候你就横插一腿，如今见我的情人比你的漂亮，你又心生嫉妒。你分明是想利用教会的人除掉我，然后在霸占我的露茜，就像当年你霸占格林希尔一样。”
黑发少年阴沉着脸说出这番话，围观的人们，包括一些祭司先是震惊，转而大声地起哄。由感情纠纷引发的兄弟背叛，纯洁的圣伊莎蓓蒂人哪里见识这种套路，一个个兴奋地等着看更精彩的下一幕。帝国这边，以葛里菲兹为首的一众人都狐疑地看着格林希尔。银发少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偏过头去。
这时只听见休伯利安干笑两声，拔出腰间的战斧指着约修亚道，“看来你对我的不满由来已久，今天正好做个了解！”
“正合我意！”约修亚也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荣耀之心”，并示意塞西莉亚退开。围观的人们一见两人要动手，立刻后退。原本很小的圈子被放大了好几倍。就在人群都还没有再次站好的时候，休伯利安突然一扬手，双刃战斧脱手而出，直取约修亚的咽喉。
“偷袭，好卑鄙！”光辉骑士中有人喊了一句，不过黑发少年的反映却很快。侧身躲过飞斧头，转而转到休伯利安的右侧。“荣耀之心”急速下斩。休伯利安用左手上的另一战斧硬生生接下着一击。刚刚被他掷出去的战斧也已经飞回到他的右手。没有迟疑，他照着约修亚的腹部砍了过去。黑发少年立刻后撤躲开。
两个人就这么有来有回地打得不可开胶。剑锋和斧刃都是贴着对方的皮肤划过。看得围观信徒们胆战心惊，教廷卫队的士兵也都吓的直哆嗦，并且在心中庆幸不需要由他们动手抓约修亚，否则肯定死得很难看。只有麦伦?格雷罗无聊地撇开眼，显得兴趣缺缺。
突然，休伯利安逮到一个机会，右手的战斧砸向约修亚的面门，约修亚抬剑去挡却在胸口留下一个空当。休伯利安左手的战斧横斩而至，所有人都以为约修亚死定了。可是黑发少年的腰间突然暴起一道寒光。休伯利安按着腹部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休儿！休儿！”格林希尔挤开众人，扑倒休伯利安身上大声喊着爱人的名字，再抬起头的时已经泪流满面脸色惨白。她看着约修亚，悲戚地说道，“约修亚，你错了。休儿他那晚没有对我做什么，当初我选他不选你完全是自愿的。虽然你也是个好人！”
听了格林希尔的话，约修亚手中带血的刺剑咣当一下掉在地上，人也变得摇摇欲坠。露西维亚连忙跑拢来扶住他。
“约修亚，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留不了你!”葛里菲兹带着几分不忍地对尼尔做了个手势。法师先生吟唱起凄婉的歌谣，很快在法杖前端蓄积起一团庞大的火球。火球冲天而起，又急速下落，砸在约修亚和露西维亚身上。围观的众人都清楚地看到烈火中两个人扭曲缩小直至消失。当火焰熄灭以后，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不论约修亚是否杀了马克祭司，现在他死了，请给死者以安宁。”葛里菲兹对着光辉教会的人说了一句。两侧的皇家骑士便走到领事馆大门口推动沉重的铁门。
当铁门缓缓闭合，一切归于平静，只留下门外愕然的人们。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麦伦·格雷罗对手下光辉骑士打了个手势，“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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