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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章 荣归故里五卷完


  高不可攀的城门楼渐渐没入地平线。

  火热空旷的官道上,一列马车踏尘疾驰。

  麦收后的田野一望无涯。远山如黛,密林凝翠,鸣雀抢地,荆莽覆渠。

  慵懒随着炽日高升,终将变成恹恹欲睡。

  但此时,行进中的人们却兴致高昂,业已熟悉的草木山原,几时看、几时都觉得风味不同,眼下看来,更觉明快鲜活。

  车厢里,叶氏和幼女若萌双手互握,一边观望着外面风景列列,一边低声说着近日的经历感触。

  疾风拂面,暑意大减。

  辘辘的车轮声宛若一曲嘹亮的欢歌,鼓舞人心。

  另一边的窗户下,若萤背靠着松软的靠枕,正津津有味地看书,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过了好一会儿,若萌忽然自言自语道:“后面的车没有落下吧?”

  紧随其后的马车上,载的是小侯爷和君四。

  当此时,若萌其实想问的是:小侯爷怎么跟来了?

  若萤只假装没听到。

  她如何不知道原因?但是却不想说。“小侯爷”三个字,光是想一下,都会令她感到头疼。

  原计划的轻车简行,不知怎的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情形:

  一大早,梁从风就出现在袁家门口,说要去合欢镇处理一下房产,顺路正好捎上她。

  若萤岂肯给他相处的机会?

  既然他说要帮忙,她便毫不客气地当下将重伤未愈的君四抬上他的马车,而她则选择与母妹同乘一车。

  赶车的是谭麻子。

  至于小侯爷这边,除了姜汁如影随形外,此次还跟来一辆车,装的全都是安平府的下人。

  他们将自始至终负责小侯爷的饮食起居。

  静言和无患主仆也一路同行。他们的车上装了很多药材,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药味儿。

  这些药材要配给合欢镇的惠民药局,因此,静言主仆这一趟也算是责任重大。

  因为要带的东西太多,若萤多雇了一辆车,赶车押运的两个人名面上是镖局的人,实际上却是世子府的护卫。

  而这也是朱昭葵的安排。

  昨夜,他按捺不住心情,悄悄地又来见了若萤一面,说是有些话要嘱咐她。

  彼时,她正专心读书,说句实话,打心底不想出门去。

  她几乎能够想到他会说些什么。

  两个人沿着护城河走了很久。

  到底还是他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他告诉她,王爷和王妃问过他话了。听意思,大概是听信了他好男风的传闻了。

  “然后呢?王爷生气了?”

  月色下,他的笑意透着几分如释重负。

  出人意料的,王爷和王妃居然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害我虚惊一场。想来也是,自我出生以来,就没见他们为什么事儿大惊小怪过。”

  “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若萤着实感到惊讶。

  天底下,难得有这样开明的父母呢。

  哦,也不对。正确来说,这算是溺爱吧?

  朱昭葵道:“威胁的话不是没有,要我‘心里有数’。随便怎么玩儿都成,但是鲁王一脉决不能断送在我的手上。管他嫡不嫡、庶不庶,真到了那一天,不强求。只要能留后,能留个健全的,管他是跟阿猫还是阿狗生的。本来好男风这种事儿,也算不得稀奇,只是闹扬开来,丢的可不只是他们老两口。”

  若萤默默点头。

  这种话,倒也符合王爷的脾性。

  听说,鲁王这两年就在考虑要避世隐居,专心修真炼道。

  也就是说,这“亲王”的封号这二年怕是要袭与王世子。

  若由世子袭了亲王,这一脉将来要怎么走,责任就全在王世子一人身上了。

  所以,王世子想怎么折腾都好,只要将来别后悔。

  肯放手、敢放手,这真的很考验一个人的心志。

  舍得、舍不得,说来容易,做来难。

  若萤禁不住感叹道:“王爷王妃好大器量!”

  溺爱的同时,却也深深信任着。

  这是一家子的造化与福分,试问天底下下,有多少家庭能够做到这一步?

  “四郎从前说过的话,可还作数?”他忽然转过头来,神情无比地认真,“随便四郎怎么折腾,将来能不能抽空……抽空给本王生个孩子?四郎的孩子,必定会聪慧过人……”

  若萤定定神,冷然道:“世子开玩笑吧?这种事哪有如此简单?不说孩子不是地里的庄稼那般,能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且说孩子来到世间,世子打算给他安排一个怎样的身份?要如何自圆其说?如何不落人口实?

  贵族之家规矩严明,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宗人府那边岂是好糊弄的?既非明媒,又非正娶,说白了,此事世所难容,如何将麻烦减至最少?钻空子的岂止你我?但聪明人会尽可能地避免落人话柄,不是么?”

  朱昭葵甚是轻松:“这些事,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的孩子,谁敢质疑?再者,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若萤耳朵尖,一下子逮住了他末一句话:“先例?世子所指为何?”

  朱昭葵胡乱地摇头,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说来话长……以后自会告诉你的。你只回答本王:倘若没有这些顾虑,是不是就可以?”

  若萤沉默了良久,道:“世子应该知道,在下既怕疼,更怕死。”

  他的回应特别快:“死不了。倘老天非要一命换一命,届时,会有人替你充数的。”

  “谁?”

  若萤第一反应就是朴时敏。

  “此事你不要管,你只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使得不使得?”他的语气愈发紧迫。

  “世子是要和在下一同欺上瞒下么?”

  朱昭葵倒是干脆:“没有能不能,只有敢不敢,下定了决心,别人谁也拦不住。而且,若能瞒天过海,不也是能耐?”

  若萤歪头打量他两眼,悠悠道:“世子变坏了,因为在下而变坏了,不守规矩道德了……”

  “这怎么能叫坏?”他不以为然,“你夙愿得偿,苍生受你照拂,本王心想事成,王府后继有人,一举数得,何乐不为?碍着哪个了?”

  “世子这么说,要置府夫人于何地?”

  这句话像是一把胡黍秸秆,着实堵了他好半天。

  心下几经挣扎,他咬牙道出了其实她早就心知肚明的真相。

  “本王与她,好不了了……三年无后,要么闭嘴,要么走人……”

  他的事,世子妃已经没有横加干涉的理由和道理了。

  要脸如安平府、聪明如梁从鸾,岂会不为自己的今后早作打算?

  “世子可是经过深思熟虑了?”和离不是小事,尤其是像他和梁从鸾这样的身份,不可避免地会在世间引起一场骚动,“世子想要什么,人与人之间要如何相处,靠的是什么,世子可是想明白了?”

  “本王不是心血来潮,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若萤轻哼了一声,不无嘲讽:“是不是,很多时候,其实是当事者的自以为是。陪你聊几天,你就心生喜欢;刚刚动心,便想着要过一辈子;交个朋友,稍微对你好点,就想要来往一生。正因如此心态,所以世间才会有那么重的怨气、那么多的悲伤,这都是天真的代价。有几个人、要等到很多年之后才会明白?原来人与人之间,想要保持舒适的关系,靠的是共性与相互吸引?那种压迫、捆绑、奉承和一味地付出,以及道德式的自我感动,根本就是错误的……”

  而今的他,已经由此觉悟了么?

  还是说,想要籍由一场新的爱恋以覆盖曾经的伤痕?

  “这些问题,本王不是没想过。”他忽略了她的奚落,只管神情凝重,“想当年,本王不是没有三心两意过,什么环肥燕瘦、什么毛嫱西施,无需本王费心,自有人络绎不绝地送到跟前。也曾风花雪月过,也曾形影相随过,也曾山盟海誓海枯石烂过。

  一度的,本王以为那就是人生,这辈子,都会这么过过来。即便是娶了夫人。说句难听的不怕你耻笑——即便是她过门的时候,本王心下想的,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就像是盘子里的橘子,有南橘,也有北枳,有红橘,也有黄橘,有甜的,也有酸的。

  但是自从认识四郎,本王一天天觉得自己变了。很多的想法都和从前不一样了。本王也曾自问过,为何会如此?为何任何事到了四郎这里,都可以迁就、都好说?为何会对一个人既喜欢、又烦恼?是否动心、是在何时动的心,已不可考。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本王就是想和四郎好上一辈子。如果四郎不愿意,但能够给本王留一点念想,本王也就满足了……”

  “如果这么做便能报答世子多年以来的关照的话,在下不是不可以。”

  若萤的语气一贯清冷,“在下于这种事情上,甚是迟钝。七情六欲似乎也异于寻常。难以心动,不明爱憎,如此,也可以么?不会让世子觉得难堪或者是羞辱么?”

  “只要你愿意,本王别无所求。”

  孩子是维系彼此的纽带。

  再说了,以她的行事,谁能强留得住?她又肯为谁永远停驻?

  比起一无所有,哪怕能够留下她一片衣角,也是好的。

  “此事尚需商榷,但这两年不成。年纪太小,风险太大。”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低低一声欢呼,他抄着下胁将她高高举起,而后死死熨在胸前。

  她听到他长出了一口气,有意无意中,碰到他双腿间像是裹挟了一块坚硬的岩石。

  “世事多变,谁也无法保证,这几年中不会有意外发生。”若萤冷冷地提醒道,“如果在下不是处子,世子会介意么?”

  他愣了一下,也就一下:“只要你肯和本王好,就算……就算你是别人的,本王也会把你抢过来。”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话锋陡转,从起初的小心翼翼,忽然变得霸道:“听说安平侯在合欢镇购置了房产?”

  “是。”若萤泰然道,“侯爷看上了我们钟家老宅的一块地,因出价不低,祖父大人考虑到那块地长期闲置,便卖给了侯爷。怎么,世子也想去乡下置办房产么?”

  “这么说,你们住得很近?”

  这话暗藏陷阱。

  若萤哂笑道:“世子不是不知道,寒舍四不靠。前后左右都没有邻居,要说近便,跟谁近便去?”

  “你们两家中间隔着一个水塘,是么?”

  “是。”

  朱昭葵瞥了她一眼,心里没来由地想起一句古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终归彼此都是认识的,平日里少不得会有所往来。所谓入乡随俗,听说乡下的人大抵都是好客的。”

  换言之,就算她不热情,也架不住小侯爷会三天两头跟她套近乎。

  若萤听出了他言语中的醋酸味儿,遂笑道:“街坊们之间走动,也分很多种情况。交情好的,会请进家门茶水相待。泛泛之交,见面最多点点头、打个招呼而已。也有相见相识不相问讯的。侯爷虽然在下有产业,但是很多时间都待在济南,世子又不是不知道。乡下的饮食起居,各方面终究不如城里。再者,像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轮不着在下费心,都由家中父母打点。至于说侯爷在合欢镇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种事,还真无从谈起呢。”

  “果真?”

  “不然呢?”

  他听出了她的隐怒,终于打消了继续盘问的念头。

  “本王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信不过他。任性惯了,保不住哪天惹出事故来,连累到你。乡下人好议论,没得背后嚼你的舌根,一并害得你家里人跟着丢脸……”

  “世子关爱,在下铭记在心。”

  “这么客气,还不是在生气么?”

  “世子多虑了。真的没有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

  ……

  “摘叶爱芳在,扪竹怜粉污。

  怀仙阅真诰,贻友题幽素。

  荣达颇知疏,怡然自成度。

  绿苔日已满,幽寂谁来顾?……”

  十里亭中,曲幽歌清。有美一人,顾眄流芳。

  若萤闻弦知音,停车暂住,缓步走入草亭之中。

  锦绣怀抱琵琶端坐净席,冲着若萤含笑伏身致意,举止优雅、堪入诗画。

  泥炉铜壶燃银炭,水沸恰恰如蟹眼。

  一旁的少女掇过长几,有条不紊地排开青瓷茶具。

  素指纤纤,皓腕胜雪。

  手轻筅重,指绕腕旋之际,香凝翠发云清脚,湿满苍髯浪卷花。

  若萤接过茶盏,闻香,观色,舌含,品味,但觉通体窍开、齿颊留香,当下禁不住道声“好”。

  茶博士闻声磕头,倒把若萤吓了一跳。

  无非就是夸了句好,怎值得行如此大礼?

  锦绣笑道:“四郎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日,怎就忘了人家了?”

  若萤狐疑地再次端详那茶博士:“这是小秋?”

  小秋点头连连,喜不自禁:“是我,四郎。现在跟着我们姑娘姓金。四郎看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奇怪呢?”

  若萤摇摇头,道:“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么一拾掇,倒像是换了个人。这发型、这妆容,很相称。衣裳的颜色也很衬你的肤色。”

  小秋忙道:“这都是姑娘给定的。自跟了姑娘,一年四季、从头到脚的衣裳鞋袜,全都给置办上了。”

  她敛起笑容,重又给若萤磕头:“以前我就是井底之蛙,试想如果留在山里,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凄惨下场呢,多亏四郎相救,四郎就是我的再生爹娘……”

  若萤虚扶她起身,询问她近期的生活情况。

  小秋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地作了陈述:她原本在后厨帮工,因在茶艺上小有悟性,加上为人亲切善言,陆续便有客人指名要看她点茶、跟她聊天。

  于是,锦绣因势利导地将她挪到前面,专门伺候茶水。并请来名师指导其茶道。

  目前虽未出徒,却已经小赚了几两银子,俨然成为了晴雨轩的一道清新之景……

  “而今才知道活着的好、活着的乐趣。多亏四郎,多亏姑娘,让我明白了自己不是个废物,也是有价值的……”

  回车的路上,腊月略显失望:“连锦绣都有心送出十里,徐府却连个下人都没露面。是不是因为昨天四爷说的那些话?要不说得那么明白,就好了。倒显得咱们低人一等似的……”

  “让他们好生寻思寻思吧。”若萤淡淡道,“兹事体大,再怎么省、有些过场还须走上一走,更不必说天底下的商人都是极会算计的。给点时间,大家都缓冲一下。你们六姑娘刚换了个身份,也需要适应好一阵子。今后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想变成个什么样子,这些事,光是有人教还不够,她自己得有觉悟才行。酒香不怕巷子深,终归咱们不着急……”

  腊月连连点头:“以咱们姑娘的条件,何愁找不到好人家?徐家倘有那个心,就趁早行动起来,免得将来后悔。别忘了,咱们姑娘后面可是四爷。照着四爷的脾气,但凡男方有点上进心,肯不帮扶一把?一家一道为什么?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么?四爷,小的说的对不?”

  若萤瞅他一眼,没做回应。

  若萌的婚事是表,其下,她却还在算计着昔日的那一纸契约。

  关乎她的终身和身份的那张契约,就如同埋在地下的火雷,保不准哪天就会被人踩爆。

  为防止麻烦缠身、防止三房声名受损,她必须斩断徐梦熊的这一可能会有的念头。

  防患于未然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金谷粮行那边,派人继续盯着。”

  “放心,四爷,盯着呢。”

  “安东卫城常家,别断了音讯,时常关照着些。”

  “忘不了的,四爷。”

  “到昌阳城的时候,别忘记提醒四爷住一住。你和老金去蜉蝣书坊,和老崔办一下交割。不知这次他给准备了什么好书……”

  已完成的手稿,得交给崔玄。该赚的钱,还是要赚,毕竟这一偏门来钱最快。

  只是不知,老崔的书中会夹带几两银票?

  “徐会长给的马铃薯,可都装好了?仔细别闷烂、磕伤了。”

  “四爷放心,小的亲自装的筐。所有的东西,临装箱前,和金叔袁大姐都对照单子清点了一遍。没问题。”

  若萤微微颔首。

  那半袋子马铃薯是她最大的心事。此番回乡,即可指导父亲试种,以验证成果。

  今岁天气这么干燥,也不知田里怎么样了?天热水浅,河鲜和秋藕的产量恐怕要受到影响。

  至于草菇房,也只能暂停生产,直至秋凉。

  靠天吃饭的无奈与无助,大抵如此。

  “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若萤感慨道,“还是你三娘说的对,再怎么有、也须勤俭持家,以备不时之需。”

  说话间,主仆走到了静言的马车前。

  “跟三娘说,我有点不自在,要和柳公子讨个药丸吃。”

  腊月答应着,忍不住劝说道:“四爷还是眯一会儿吧。也不差这点工夫,就少翻两页书怎的?路上摇摇晃晃的,没的晃得头晕眼花。等到了家,拾掇利索了,做什么不行?”

  若萤点点头:“倒也不是读书的缘故。昨晚睡得晚,又做了一宿的梦,到现在脑子都有点不清醒。”

  “四爷就是劳神过度了才这么着。”

  真是这样么?

  若萤忍不住又去回想昨晚的梦境了。

  她并不承认那是梦,因为梦中的经历是那么地熟悉,就像是遗失的记忆,充满着眷恋与悲伤。

  挥之不去。

  “四爷近来脚不沾地,劳心过度才会做梦。正经请柳公子给把把脉,开个安身养心的方子吃两服才好。”

  “兴许吧。”若萤随口道了一句,心底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

  兴许是朴时敏不在身边的缘故?

  细想想,也不是毫无道理。

  这几年和朴时敏同住一个屋檐下,几乎从没做过梦。朴时敏也常说,他的那一串须臾不离身的乌木珠子,能辟邪除魅。

  倘若是这个缘故,则她这个身子便有些问题。

  长期以来,其实并非是她在庇佑童子命的朴时敏,而是朴时敏在默默地守护着她……

  “四爷,上车了。”

  腊月的呼声打断了她的遐想。

  早去早回。

  她又想起临行前李祥廷的叮咛了:早早安顿好,早早回来,帮二哥赶一赶课业。

  还有一桩最要紧的心事,是贴着若萤的耳朵根说的。

  关于陈艾清和梁府大小姐的纠葛。

  她没有时间为自己的一个荒诞不经的梦而疑神疑鬼。现实中有太多的琐事,需要她去面对。

  还有合欢镇钟家的那一摊子,再多不耐、不愿,也还是要理出个来龙去脉。

  世如汪洋,而她,就如同汪洋中的一只小船,方向在何处?如何避险、排险?如何安全抵岸?

  累累种种,除去自己,谁能分担?

  梦境什么的,岂非庸人自扰?(五卷完)

  PS:名词解释

  胡黍---北方方言,指高粱。

  蟹眼---初沸的水。宋代张元干:蟹眼汤深轻泛乳,龙涎灰暖细烘香。茶艺讲烧水时,一沸为蟹眼,二沸为鱼眼,三沸为沸波鼓浪,汤已失性,不能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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