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穿过层层精密部件可以看到，是平衡装置的一个细铁环在极限飙速中超出承受范围，裂开一条细缝，刚才暴力强启，裂缝加大，终于崩裂。
夏燃心里一凉，平衡装置坏了就意味着不可能安全着陆，只能弃机跳伞。
“夏燃怎么了？！”苍蓝抓着细麦吼。
“好像，平衡装置出问题了。”夏燃的声音又一阵阵的。
正在这时，又是“咔嚓”一声，夏燃低下头，哑口无言。
操纵杆断了，没头没尾断了。
夏燃没说话，在颠簸中又投出两枚中程炸弹。
瞬间整个屏幕一阵旋涡式旋转。苍蓝盯着屏幕，只要此时有谁还敢往他脸上瞥上一眼就会震惊，总司令竟是一脸惨白。但大家都没看到，只敢望着他沉寂的背影。
宁澈抓过细麦，“夏燃，听得到吗？应急系统旁边有四个方向按键，那是操纵杆备用装置！”
画面里不停旋转，并极速下降，通讯器里全是杂音。
一切好像完了……
突然，夏燃在天旋地转中看到一只红隼划过眼际。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件东西能让我怦然心动：一个是你妈，另一个是被关在动物园大铁笼里的鹰。”那次，他跟父亲出航突遇暴风雨，战机在急速旋转中，父亲异常镇静操作飞机说。父亲那时候的表情，甚至还带点温柔的微笑，“当时我就在想鹰就要一飞惊天的。”他不但记起了父亲的话，还记起了他的操作手法。一切很简单：先是镇静，另一个是手速极快的灵敏手动制衡。
苍蓝他们在旋转的屏幕上看到一只脱了手套的手伸出来，极其快速的操作着，大约过了一分钟，下降的速度放慢了，画面不再旋转只在晃动。现在大家都清晰看到另一只没有手套的手伸到应急系统上，极其迅速的跳按几下，一系列小型炸弹脱舱而去，一身轻的战机嘶鸣着划过长空。在总控厅的人都能感觉到战机又加速了。
没一会儿，夏燃的声音传回来，虽然依然震荡颠簸，但是非常镇静，“枭雄V-2空舱回航，请求G-9航道迫降，OVER。”
G-9，是损毁严重战机迫降的特殊航道，在这条跑道上已经机毁人亡十来台战机。
“G-9跑道是不是空的？”怒达问技术人员。
“是。”
“进行安排。”怒达冲上去，顾不得等级身份，一把抓过细麦，“夏燃G-9已安排下去。别急，稳定着来！”
“是！”夏燃这时是凭身体来感知战机的偏向，手动调节平衡，这要求高敏感度和高专注度，稍一分神就会失衡，他已飞到离恒诺大陆不远的上空，倘若失衡极可能酿成大祸。
“夏燃，弃机跳伞！”苍蓝夺回细麦吼道。
所有人和夏燃都吓愣了。
“司令，”夏燃的画面还在晃动，“我已经接近恒诺大陆了，现在——”
“你可以调转机头，或管他什么其它办法，弃机跳伞！”
“司令，我可以顺利回航。”
“我不需要我的下属拿性命去赌！听到没有？！”
“司令，请相信我。我可以完成任务。”
通讯器里只剩一些杂音。画面里夏燃扯掉了耳机。总控厅里所有人的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
夏燃镇静操作着战机，从摄像头的位置看到了天爵高楼，他已经开上陆地。
苍蓝仰望大屏幕。
“枭雄V-1，飞速4.0，直飞五分钟，脱前程炸弹成功，机身有轻微晃动，可忽略。”豹子返回测试报告。
刚才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夏燃身上，全然忘记了其他试飞员的状况。
孙博士走上来，“豹子，酌情测试，如有突发情况，立即减速返航。”
“是，博士。”
除了陈速，总控厅的其他高级官员都随苍蓝走到离G-9跑道大概二十米远的侧边。整个跑道长5000米，宽20米，全辅上粗粝强阻力石砾。后半段大概3000米开始，两旁竖起水泥厚墙，表面封了厚度达1米左右的高密度海绵借以缓冲。看着那些海绵上划出的一道道横七竖八、深浅不一的痕迹，可以想见当时迫降的情况多么紧急与恶劣。
苍蓝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缓冲墙，攥紧戴黑手套的手，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让夏燃远离飞行。
“夏燃来了！”永吉叫了声。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
走时还晃动机身向他们撒欢的枭雄V-2，这时摇摇晃晃俯冲下来。它落地时的撞击声，即便在千米之外，依然震得人心发颤。
怒达眯起经验老道的眼睛，夏燃降落时的速度快了，由此看，他可能支撑到极限了。
当战机滑行了五百米后，速度还没慢下来，怒达知道之前是自己判断失误，速度控制器失灵了。
苍蓝盯着那架跌跌撞撞继续滑行的战机，心还跳什么呢？它早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玩完了。他身后的人窃窃私语，一个二个开始为夏燃的安全着急担心。
怒达上前走了几步，一阵飓风刮过他布满皱纹的脸，把他的军帽刮上天。
他顾不上在意帽子，视线跟战机上的夏燃划过。他回想起两个多小时前，同一架战机同一个人跟他们挥手告别。
“别出事啊，孩子。”怒达说，但他的声音瞬间被轰鸣而过的战机声盖过。
苍蓝也看到了玻璃罩里的那个人，他飞快扫过他们，整个人都显得很镇静。
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夏燃现在浑身汗湿。就在刚才要迫降时，他接连按了几下，发现速度控制器失灵了，他惨笑了声，但连去买个六合彩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直接迫降了。
苍蓝打开战镯，强制接通夏燃的战镯，“你给我跳机！”新一代的抗荷服只要一拉就能弹出气囊包裹全身，能有效缓冲撞击力度。
夏燃那边只有很强烈的颠簸、器件撞击等混杂声。大家完全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
苍蓝没注意到自己急得嘴唇发抖。
“天呐！”宁澈尖叫一声。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他一直跟着战机奔跑，现在站在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捂嘴停下，目视前方的眼里，一片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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