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罚跪
到了禅房门口，孟夫人先是轻叩了几下门，得到了里面的回应，这才推门进去。
小禅房中布置极其简单，映目是一方小桌，旁边放着两个凳子。房间里面立着一个柜子，一旁是一面铜镜，而再往里面，便是一张床，被子皆是灰蓝色，与那些和尚所用无异。
而那床上，此时正是整洁无物，一个白发老人正阖目端坐其上，她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若非她头上长发露出，倒真像是个寺中的尼姑。
“老夫人。”孟夫人低着声音叫了一声。
并未得到回应，她也不再接着喊，只静静地立在那里。
良久，老夫人睁眼，那浑浊的双目中仿佛包含这万物一般复杂，她目光并未在孟夫人身上停留多久，而是放在了她的身后，定定地看着清落。
“过来。”她苍老的声音传来，平静地如同在林间空谷，越过重重树木入耳。
清落立即身上打了一个寒颤，身旁的沈杭儒立即意识到不对，忙上前道：“这么久不见祖母，祖母一点儿也没有变，祖母还记得以柔。”
“我跟她说话，你插什么嘴。”老夫人平静的声音又一次发出，一样的平静悠长，只是听在耳中格外地严肃些，就连孟夫人也挑了挑眉，向身后的清落看了眼。
“祖母。”清落直接慢步走到老夫人跟前，柔声叫了一声。
她慢慢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清落，像是在她脸上端详了许久，这才冷哼道：“跟那个女人越来越像了。”
清落好像明白了她为何不喜欢自己。
“跪下！”不过不等她反应，便听见老夫人又下了另一个命令。
清落也不迟疑，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清落毫不怀疑，若非她已经年迈，这会儿她会一巴掌抡在自己的脸上。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你跪下？”老夫人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那一道声音并非她一般。
“以柔不知。”清落平静地摇头。
“我老了，府里的事情却不是不知道，你和林家那小子……”老夫人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却让在场的人皆明白了。
“祖母……”清落摇头欲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情，你父亲可以原谅，可我不行。”老夫人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孟夫人见状忙上前扶住她，“今日他既叫你来了，那便先跪在这儿吧，看看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说起来的事情。”
“祖母！”沈杭儒听了这话也沉不下气来，这意思就是若老夫人这一整日都心情不好，清落就得在这儿跪上一整天。
“杭儒，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孙儿不敢。”沈杭儒低头道，“只是那事情，大妹妹已经知道错了，她如今也早不像从前那般了，祖母……”
“不要再为她说好话了。”老夫人目光一沉，立即将沈杭儒要说的话打断。
“你陪我出去走走。”她拍了拍正放在自己手上的孟夫人的手，轻声道。
“是。”孟夫人也不管里面的人，便扶着老夫人走了。
“大哥不必为以柔担心，既然是以柔犯的错，自然应该又以柔受着这责罚。父亲没有怪以柔已经是极大的幸事，如今祖母怪罪，以柔自然是应该受着。”清落一番话将沈杭儒说得没有话说。
“好吧。”沈杭儒无奈道。
“大哥也出去看看祖母吧，我看着祖母那个样子，应该也是想念着大哥的。”清落一句话，又要将沈杭儒打发走。
不过她没有看错，老夫人却是对沈杭儒这个孙子是格外地疼爱。
“或许大哥出去陪着一会儿祖母，祖母心情好了，便能少罚上我一会儿呢。”清落笑着道。
沈杭儒离开以后，清落这才对着身边的寄兰道：“席家如今的势力如何？”
寄兰像是不解清落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席家世代忠良，到了这一代更是深受皇恩，席家公子各个出挑，席家老爷也就是夫人的兄长，已经是正二品的官职，在朝廷上几乎是深受皇上器重。”
“只是他们与我母亲并关系了是吗？”其实清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她也早已经知晓了席家势力。
“对。”寄兰点了点头。
“祖母她不喜欢我的母亲。”清落接着道。
“是。”寄兰肯定道。
清落闭了眼，道：“好了，我知道了。”
清落安静地跪在那里，直到傍晚，也未见老夫人回来，更没有见到沈杭儒的身影。
身边的寄兰不忍道：“小姐要不先起来吧，反正老夫人这会儿也不在，等到她回来了再接着跪如何？”
“不必了。”清落摇了摇头，并没有起身。
以她的习武之身，跪在这儿尚且身形摇晃，若是真的沈以柔在这里呢？
清落想了想，然后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已经在自己的房中躺着了。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床边站着两个人，皆睁着眼睛看着她：“祖母可曾说过什么了？”
“老夫人看小姐跪了一天晕倒了，一句体谅的话都没有说，竟还责怪小姐身子娇贵。这样跪上了一整天，也未用过膳，小姐能够撑到这会儿已经是极好的了，老夫人待小姐也忒刻薄了些。”寄兰一面将桌上的粥端起，一面向清落抱怨道。
她才将粥端了起来，便被沈杭儒拦了下来：“我来吧。”
寄兰看了一眼清落，这才妥协，将粥递到了沈杭儒手上。
沈杭儒就那样极其自然地接到了手中，而后坐在了清落窗前，将粥放在案上，先是从一旁拿出一个枕头放在床边，这才扶着清落让她起来，正好靠在枕头上。
“你一天没有吃过饭了，先用点粥。”沈杭儒的脸色不怎么好，一向温和的他这会儿面部都有些僵硬。
“祖母她怎么样了？”清落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见你如此诚实地跪着，已经原谅你了，不必再担心。”沈杭儒见她的表情，也柔和了情绪，温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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