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少华
苏嬷嬷又连着来了两日，将所有的规矩一并告诉了清落。除过她时时看着清落狐疑的目光，可以算得上是态度很好了。
“嬷嬷为何这样看着以柔？”清落浅笑着出声问道。
那苏嬷嬷也没有被人揭破的尴尬，只笑着道：“老奴进宫学礼仪这么多年，也教了不少大家小姐的规矩礼仪，从来未曾遇见一个人像大小姐这样聪慧的，这些规矩，老奴只说了一遍，大小姐竟全记住了。若非孟夫人跟老奴说过大小姐未曾学过礼仪，老奴都要以为大小姐是宫中出来的了。”
她这话说得诚恳，无半分掺假的意思。
清落也谦虚笑着：“是嬷嬷教的好，说得清楚，以柔才能够这么快学会。”
心中想的却是，这些东西她早在宫中学过了，若是现在就忘记了，恐怕对不起她父皇当年给她请的那些教习姑姑。
又过了几日，苏嬷嬷奇迹般地并没有为难清落，给她教完了所有的规矩便离开了。
甚至还在国公面前夸了自己两句。
国公还惊讶地在清落面前提了几句，清落这才知道，苏嬷嬷在宫中呆了数年，也教过不少的大家小姐以及公主，还从没有对一个人这样赞叹过。清落面上惊喜，心中了然，她确是也没有带过一个人，是早早的学了规矩，而且是最严的规矩的。
“苏嬷嬷？”在她离开之前，清落疑惑地看着她。
“大小姐。”苏嬷嬷仍是初见时候的样子，对她淡漠又礼貌。
“苏嬷嬷为何？”后面的话清落没有问出来，因为她不确定苏嬷嬷会如何回答自己，毕竟也不会有人问别人为何不为难自己。
苏嬷嬷像是早已经知道了清落想要说什么一般，道：“孟夫人是曾找过老奴，不过老奴拒绝了。”
她语气平静，就好像是只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完全没有邀功或者是别的意思，这样的态度让清落觉得很是舒服。
“老奴曾经是元妃的人，也曾经是别人宫中的人，但老奴一直是皇上的奴婢，老奴记着自己的主子是谁。”她平淡道，算是将她为何没有为难清落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小姐很聪明，不枉费那么多人为大小姐担心，今次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大小姐，愿大小姐长安。”苏嬷嬷这个时候目光中才流露出欣赏之色。
两人相处了这几天的事情，清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得清楚，也是打心底里喜欢清落的。
清落垂首行了个礼，就像她们初次见面时候一样，道：“多谢嬷嬷。”她自然与苏嬷嬷一样，苏嬷嬷能够看得清楚她，她也能够看清苏嬷嬷，知道她是个好人。
我相信我们不久就会见面的。
后一句话是清落在心中说的，苏嬷嬷听不见。
苏嬷嬷离开了不久，便是清落要与孟夫人一同去少华寺的日子了。
这日一早，清落便先去了东院请安，去的时候，沈杭儒早已经到了，见了她来，也微微点了头，算是问好。
孟夫人见到清落来了，也不带半分别的情绪，只平静道：“这几日你的表现苏嬷嬷已经跟我说过了，苏嬷嬷说你规矩学得不错，此次去少华寺上香是大事情，你既已经学了规矩，便知道此次万万马虎不得。你从前未曾去过，这是第一次，凡事要万分注意，你可记得？”
“母亲放心，以柔一定小心，不出差错，让母亲烦心。”清落也淡然回答。
“嗯。”孟夫人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地应了一声。
少华寺离国公府并不近，孟夫人一共准备了两顶轿子，沈杭儒是在外面骑着马。对此清落倒是乐得自在，她出来带了香凡和寄兰两人，说是忆荷做事稳妥，留着她在府中看着，实际上她们都明白，清落只是想要给寄兰一点时间。给她一点时间与香凡相处，给她一点时间改变。
寄兰不笨，自然明白清落的意思，所以这一路上也算得上是乖巧懂事，尽量地与香凡和平相处。
少华寺是王公贵族常来的一个寺庙，所以平日里并不接香客，国公府格外不同些，所以非但可以在这每年一日的上香时候来，还要在这里小住上几日。
住持早已经给她们安排好了住处，孟夫人住在东边的厢房，而清落与沈杭儒皆在西边的厢房，是个僻静之所，离得也格外远些。
他们一行人一到，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老夫人那里拜见，清落听了老夫人对自己的厌恶，格外心虚些，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心思想要去。
在往那边走的时候，刻意躲在了沈杭儒身后。
沈杭儒像是早已经知道了清落的担心之处，小声向她道：“不要怕，老夫人性子清冷，不常与我们亲近，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你，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没什么。”
这句话极大地安慰到了清落，她倒也不会怕一个老人，只是这个老人若是掌握了极大的权力，甚至可以一句话决定她的生死，她就不得不怕了。
老夫人住的地方比她们的住的厢房还要偏远些，走过了几天小路，这才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禅房，与别处隔开，又没有隔离之感。
周围是静谧的修竹，来路是一条小石子路。
“老夫人这样素净？”清落小声问道。
身旁的沈杭儒听她感叹，也小声回道：“老夫人原本便是个不爱奢华的人，不然也不会搬到寺庙中来住了。”
“嗯，也是。”清落脑中想的却是，卫夫人也同样是个素净之人，原先只听说了老夫人对孟夫人极其喜爱，却为听闻她对卫夫人是何态度，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的吧。
听到了身后两人的议论，原先在前面走着的孟夫人突然道：“一会儿到了老夫人那里，莫要这样随意议论。”
她说得严肃，清落也真的听了进去。
看着孟夫人也这般认真对待，清落便更加紧张了。她原先便不得太后喜欢，这会儿成了沈以柔也同样不得老夫人喜欢，老人在她眼里无疑成了最难对付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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