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伊颂节
夜幕降临，城中亮起各式各样的灯光，将这座肥沃平原上的大都市点缀得如同银河一般。
目标就在眼前，艾丽丝已经迫不及待想进去看看了，然而几条浩浩荡荡的队伍却被堵在城外。
辉煌大气的城门口站满了士兵，每一个要进城的人都要接受问询，因此队伍行进得十分缓慢。
大大小小的推车马车只好都停靠在半路上。
迪伦先前来过好几次赛罗拉城，但今天这阵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是因为城内举办伊颂节，要对入城的人员例行检查？”
但西蒙很快否定了迪伦的猜测，“不对，出城的人也被扣留检查了，看上去应该是在找什么人，大概是强盗，通缉犯之类的。”
“到底是犯下什么罪的通缉犯，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迪伦双手抱胸，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旁的树上，“现在都几点了？还有这么多人，等排到我们，别说是赛罗拉城里的所有旅馆都满了，恐怕连广场上搭帐篷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的老朋友波顿先生会为我们留下足够的房间。”西蒙倒是不担心这个。
“哦，确实。”迪伦耸肩，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条件是我们每次走商得的利润都得分他百分之十，当然，房租还要另算。”
西蒙：“看来迪伦今晚想换个地方住，那我也不好阻拦你，你就……”
“不了不了！我觉得住波顿老爷开的店挺好的。”迪伦连忙改口。
他也就是口头发表一下不满，要不然恐怕真的得露宿街头，而且赛罗拉城的波顿老爷，他名下的十字街旅馆远近闻名，特别是他家的鳗鱼馅饼和洋葱汤，一想起来都让人口水直流。
————
在城外等待的时间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西蒙向艾丽丝讲起了伊颂节的由来。
传说几百年前，赛罗拉城所在的卡西平原还是一座荒芜的沙漠，是位名为“伊颂”的巨人，祂死后的身躯滋养了这片荒漠，赛罗拉城才拥有了如今肥沃的土地与富饶的生活。
为了纪念巨人伊颂，赛罗拉城的先民们会在每年的三月下旬举办祭祀活动。到了如今，伊颂节演变成了人们迎接温暖春天回归的庆祝节日，祈祷这一年的农业耕种一切顺利，能有个好收成。
“整个圣雷利帝国五分之一的粮食产出都在赛罗拉城，而且不止是小麦、大麦这些主食，赛罗拉城也是各种甜菜、卷心菜、胡萝卜、马铃薯和洋葱的重要产地。”
“难怪被称作是‘帝国的粮仓’呢。”艾丽丝恍然大悟，“那伊颂节上会做些什么呢？”
现在是春天，正是农夫下田劳作的开始，总不可能是大家伙在田里一边播种一边跳舞吧。
“活动自然很多，首要的当然是抓田鼠比赛了！”西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张粗犷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上唇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三年前我还参加过这个比赛，获得了第五名，奖品是整桶的黑麦啤酒。”
“除了这个，伊颂节也是少男少女们相互结识恋爱的节日，城市中会专门划分出供情人们约会的地方，毕竟发展人口也是保证城市富饶的关键。”
“说起来，小艾丽丝，你今年几岁了？”
“我吗？马上就要十五岁了。”艾丽丝答道。
“那你可真应该参加一下这个活动，孩子。你要留在赛罗拉城学习魔法，最少也需要三年的时间，少女的青春可是如朝露一般短暂，得尽快找到中意的男子结成家庭才行。”
之后，西蒙又指出艾丽丝的衣服太过于中性和简陋，这次售卖新鲜银月鱼肯定能大赚一笔，建议她安顿下来后尽快去置办几套女士的裙装。
面对西蒙的提议，艾丽丝讪笑着应承了下来。以西蒙的观念来看，他确实是打心眼里为艾丽丝着想，但她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一直等到夜色渐浓，艾萨克都依偎在艾丽丝怀中睡着了，终于排到她们接受入城检查。
原来进行这么严密的检查是为了搜捕近日出现的盗墓贼。
据说这伙盗墓贼十分猖狂，不光盗走棺材里的值钱物件，甚至连死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不久前连上一任神父的遗体都被盗走，至今未能找到。赛罗拉城的领主认为这是对光明神极不尊重的亵渎，下令哪怕是在伊颂节期间也要严查。
好不容易进了城，梅露尔小声嘀咕了几句。
“真奇怪，盗墓贼一般都是为了墓穴里的财宝吧，第一次听说有人盗窃尸体的。”
“可能是为了做人体研究吧。”艾萨克冷不丁回了一句。
小男孩这句和他本人年纪完全不搭的话让梅露尔和艾丽丝都僵住了。
“艾萨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艾丽丝十分惊讶地询问，尽管弟弟说的那个理由确实很有可能发生，但这种听上去有些黑暗阴森的东西艾萨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在爸爸的藏书里看到的，是位不知名的外科医生的手稿，他在里面记录了自己为了医学研究不得不去乱葬岗挖走别人的遗体。”
“小时候看到，因为太吓人了，我连着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说起这件久远的事时，艾萨克的声音仍有些发抖。
他原来只是看一些讲魔药的书，觉得很有趣于是又在父亲的书架上翻找其它书籍来看，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些。
而且这些恐惧的回忆还根本忘不掉。
梅露尔隐约想起，艾丽丝好像说过自己的父亲会医术，有这种书籍也不算奇怪。
但这种书怎么能轻易给那么小的孩子看呢？
不过怎么说呢，竟然还知道这种事情，不愧是艾丽丝的弟弟，姐弟俩都不算是普通人了。
梅露尔心想。
进城后，迎面而来馥郁的花香让众人暂时忘却了盗墓贼引发的不快。
赛罗拉城的代表是可以盛放长达半年之久的黄蔷薇，城市中大大小小的花园中甚至居民家中都有栽种，而因为卡西平原上温暖湿润的气候，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鲜花开放了。
艾丽丝俨然就个第一次来到大都市的乡野村姑，几乎是走走停停地四处张望。最直观的感受——这里真的如同迪伦说的那样，街道有毛虫小镇的好几倍宽，四架马车可以轻松地并排从路中央通过而不觉得拥挤。
所有的街道都由大小统一规整的石块铺就，这样哪怕是在阴雨天也不会影响交通。
道路两边是紧挨在一起红瓦白墙的住所，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沿街房屋的一层大多是些商铺，巨大透明的玻璃橱窗搭配明亮的魔能蜡烛，只为更好地呈现里面的商品。
在路上就听西蒙说，赛罗拉城的人口是维赛萨斯的三十多倍。除了城市占地面积更大外，这里的人们居住也更加紧凑，艾丽丝走到现在还没见过三层以下的房子。而一座座房屋之间的半空中，也都挂满了晾晒的床单衣物。
“怪物展！怪物展！这里有你从没见过的怪物，我们会展出长着两颗头颅的牛，恶魔的头骨，水鬼的干尸，来看看吧！每次只需五枚银币，就在翡翠街尽头的红色帐篷！”一个打扮古怪猎奇的男人站在一辆同样装饰诡异的马车顶上，向众人推销自己的怪物展。
艾丽丝的视线很快被这种猎奇的事物吸引了过去，但很快另一边又传出各种乐器合奏的声音，哪怕那个怪男人的嗓门再大，他的声音也被器械发出的轰鸣声给盖住了。
一队列清一色小丑打扮的人，吹奏着竖笛和小号，踩着欢快有节奏的步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经过艾丽丝身边时，其中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丑十分俏皮地递给她一张彩色传单。艾丽丝定睛一看，发现上面彩色的图案都是用晒干的花瓣和甲虫鞘翅拼凑而成的。
最中央还有一行笔迹漂亮的字。
“疯狂马戏团欢迎您的到来！”
“是马戏团！”看到这个，原本来到陌生城市还有些拘谨的艾萨克立马兴奋了起来。
艾丽丝低头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马戏团表演会一直举办到十天后伊颂节结束，而且她现在有钱了，门票也不是什么问题，等一切安顿下来就带弟弟去看看。
“太好了，我要去看狮子！”男孩开心得手舞足蹈。
自从他五岁那年和父母出行，旅途中看过一次马戏团，之后就再也没去过。
原因是他的父亲伊维不允许他和姐姐去。
艾萨克第一次去马戏团时，有人在舞台上表演魔术，结果父亲伊维当众拆穿了魔术师的把戏，还毫不客气地取笑了人家，对方气急败坏和伊维争吵起来，闹出了不小的麻烦。
后来回到家中的伊维对此耿耿于怀，禁止姐弟俩去看任何马戏。
“什么是马戏团？”见艾萨克这么兴奋，布莱克也很好奇地探过脑袋看了看艾丽丝手上的传单。
然而他虽然学会了缓慢地说话，但是还不识字。
他看不懂这张花花绿绿的纸是什么意思。
也不太明白刚才那几个人类为什么要打扮成那个样子。
是为了吓退野兽吗？
“嗯……马戏就是人或者动物的杂技表演，我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之后去看看就知道了。”
布莱克点点头。
尽管他现在对马戏还没什么了解，但新奇的事物总是有无限的吸引力。
他也就能知道那些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人类是干嘛的了。
在西蒙的带领下，众人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正前方是一座五层楼高的城堡式的高楼，屋顶的烟囱正往外冒着一股股清透的白雾。
在一众色彩明亮的橘红色与白色房屋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入口的门上挂着橡木牌，上面写着“十字街旅馆”。
“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
西蒙话音刚落，就听到右手边传来女人的尖叫。
艾丽丝下意识的朝尖叫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从门里扔了出来，男人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光着脚，口眼青肿，被打得几乎看不出人形。
被扔出来后，他像只蛞蝓一样趴在地上呻吟蠕动着。
“可恶……可恶——！”
“让我进去！”
男人无力地拍打着地面，用尽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咒骂，但很快咒骂声就变成了哭嚎。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完全无视周围过路人的指指点点，趴在马路上嚎啕大哭。
“是输得精光被赌场赶出来的赌徒。”西蒙朝那个男人投去不屑的一瞥，又对艾丽丝说道，“不用管他们，每天都有这种妄图一夜暴富，最终却输得倾家荡产的家伙。”
“那可不一定，我上次可是赢了两百银币呢！”比尔大声嚷嚷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赌场的入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而且我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他舔舔嘴唇，紧接着补充道。
“哼，要不是当初我想尽办法把你捞出来，你的下场就和那个倒霉的家伙一样。”迪伦一拳砸在比尔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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