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交易
此时此刻，府衙大牢内，秦瀚文正在审讯田高邑。
之前他一直在外面看冯鹤用刑，结果无论用什么方法，什么刑具都无法让田高邑说出半个字来。
于是冯鹤就很气馁，出来对秦瀚文摇了摇头，有些沮丧地道：“这都快两天两夜了，此人怕是永远也不会开口了。”
秦瀚文微微点头，看了冯鹤一眼，非常客气地说了一句：“冯大人，能让我试试吗？”
“请！”
冯鹤其实早就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掉了。
一来他已经没了耐心，二来也想看看这个号称一张嘴吃遍天下的秦瀚文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于是秦瀚文就走进牢笼之中，拿了一张凳子坐到田高邑面前。
田高邑还在刑具架子上绑着，此刻已经昏死过去。秦瀚文也不急着弄醒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田高邑自己缓过劲来。
一炷香之后，田高邑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忽然一口气回了上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了一下头，那双已经被打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瞄了秦瀚文一下，然后咧咧嘴角，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面白如玉……眼似墨线……秦，瀚，文，是也……”
“没错。”秦瀚文微微点头。
“你，想怎么说服我？”田高邑又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其中，还带着一丝丝地挑衅。
“我没想过要说服你。”秦瀚文摇了摇头，“因为你连大刑都不怕，又怎会怕我这张嘴。”
呵呵！
田高邑笑了，随着笑声，他嘴里吐出了几口黑色的血块，“算你……有自知之明。”
“但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秦瀚文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然后缓缓展开，缓缓递到田高邑面前。
“这是皇上给我的密旨，允许我跟任何人做任何一笔交易，而且事后认账，永不反悔。你先仔细看看，是不是御笔御印。完了，我们再谈后面的事情。”
田高邑用力瞪大双眼，仔仔细细地将卷轴上面的字看完，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上面的印章。
良久，微微点了点头，“你说……什么交易。”
“我可以保你们田家一个骨血下来，让他替你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我儿子？”
“不！”秦瀚文摇摇头，“你儿子已经很大了，懂事了。保他下来其实是害他，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那是……”田高邑思索了一下，“我那新过门的小妾？”
“没错！”秦瀚文点点头，“她已经有身孕了。下午我让郎中给她搭了脉，说是男孩。所以，你要是答应做这笔交易，我可以将她送至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她跟你的时间不久，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她心里不会有什么仇恨，反而会感恩我留她一条性命，并且帮她把孩子养大。
这个孩子，以后有多大出息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但至少他不会在仇恨中长大，不会心心念念地想要为他父亲报仇。
他会过好他自己的日子，他会把田家的血脉传递下去。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杨麟的枪，瀚文的嘴！
江鸿羲手下的两员大将各有各的本事，但是真正厉害的，还是秦瀚文的一张嘴。
此刻把话说完，他缓缓卷起卷轴，放入怀中之后就不再出声，静静地等待田高邑做出抉择……
田高邑被抓至今，心里一直是非常平静的。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即便什么都交代了，也一样会掉脑袋。所以还是坚贞不屈吧，说好听点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说功利点为身后留一个好名声。
万一哪天大顺反正了呢？那自己也是青史留名的人了。
但是现在，他的心乱了。
因为秦瀚文给了他一个非常诱人的机会。
古人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作为一个男人，把延续香火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而且自己的骨肉就等于是自己的生命延续，因为他可能性格脾气乃至长相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田高邑现在就像是一个在无尽黑夜中行走的人，突然间看见了一点亮光出现，他本能想要往那里走，本能地想要抓住这道光……
“你……再给我看看密旨……”忽然，田高邑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正是秦瀚文早就预料到的。
所以他的手其实一直揣在怀里头，这时候缓缓拿了出来，再次将密旨缓缓打开，缓缓递到田高邑面前。
昏暗的灯光下面，田高邑的眼睛里似乎有两束火苗在跳跃，他这次看得很快，几乎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然后目光转向秦瀚文：“既然是交易，那只能等价交换。我不可能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那不公平，也不仁义！”
秦瀚文微微一笑，点点头：“是这样。”
“那你想知道什么？”
秦瀚文收起密旨，把头伸了过去，“你觉得什么样的秘密配得上这个交易，你就说给我听。记住，不用太大声，我耳朵很好。”
田高邑迟疑了一下，忽然咬了咬牙，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那我就把昌南左路分舵舵主的名字告诉你，他就是……”
不！
秦瀚文摆了摆手，打断了田高邑的话，“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田高邑脸上露出不可置疑的表情，随即摇了摇头，“不，你不会知道的。他隐藏得非常好，而且……”
“而且他还是北山大营总兵赵彦卓的岳丈，是不是？”秦瀚文微笑着说道。
田高邑傻了，彻底地傻了……
是的，他万万没想到翁明煦早就暴露了。如果是最近的事情，那么老头也应该被抓起来了。
不过以他的直觉判断，似乎秦瀚文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甚至可能已经有些年头了，这就让他有些不明所以了。
左禁卫这是在干嘛呢？
这么重要的人物都不抓，难不成放在那儿养猪？
“没错，不是所有的乱党我们都会去抓。”秦瀚文点了点头，“尤其像北山大营总兵岳父这样的人，毕竟牵一发动全身，有时候抓了未必有不抓好。
再说，留一个分舵舵主在那边放着，万一哪天断了什么线索，从他那里找起来也方便。毕竟他是重要人物，活动能力很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田高邑轻轻叹了口气，陷入沉默之中。良久，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那我……真的没什么秘密可告诉你了。”
“不，你有。”
田高邑抬起头，看着秦瀚文：“什么秘密？”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次的端午，你们原先的计划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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