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的源头是思念
隧道尽头的亮光将两人彻底淹没。
一瞬间重力从往下变成往后。
看一眼仍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唐岚，孟晓自己控制身边重力，让两人像羽毛一般轻飘飘降落。
一个不习惯清明梦的少女，穿过隧道后还能保持梦境，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小姑娘身材竟然还不错。
虽然表面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害怕的时候跟普通女孩也没有不同。
感受到还在下落，唐岚迟迟不敢睁开眼睛。
嘴角噙着逐渐缺德的笑容，孟晓夜伸出右手，一下捏住唐岚充满青春胶原蛋白的脸颊。
皮肤干净细腻，不知道跟现实里的手感是不是一样？
“睁开眼睛看看。”两人已平稳落在棉花糖似的云层上。
周边是一团团雪白飘逸的云朵。
“你干什么！”
刚感觉到脸被捏了，唐岚就猛地推开对方，像被惹怒的小兽，手抚着被轻薄发烫的脸颊。
“叫醒你啊，作为清明梦菜鸟你的清醒时间不多了，有什么想做的赶紧吧。”孟晓夜保持着笑意，有几分享受少女的嗔怒。
之前真是太久没见过了，一时控制不住。
唐岚注意到四周充斥着各种形状的云朵，就连两人脚下也是不断移动变形的白云。
等等，云，高空……
“诶？”
唐岚身子忽然一矮，白云没过她脚踝，眼看就要往下掉。
“救救…”少女惊慌地伸手，迅速拉住孟晓夜递过来的胳膊。
“这是在你的梦里，你为什么不能飞起来，悬浮在云层上？”
对哦，是在梦里。
唐岚仔细感受身边一切，感觉还是和现实有比较明显的不同，更模糊，远处也看不清楚。
心里升起悬浮的念头，她惊讶发现自己真的稳稳“站”在云朵上了！
松开手，她试着能不能真的踩在云朵上，脚底果然传来软绵绵但能支撑重量的触感！
但好像少了个人？
“那个人呢？”唐岚急忙发问。
孟晓夜低身拉起一条白云，双手飞舞揉捏成一团懒人椅，舒服地坐下。
“阿姨吗？她是你潜意识召唤出来的，刚才你六神无主地快醒了，她当然会消失，不过现在你可以试试再将她召唤出来。”
“我该怎么做？”唐岚急切询问。
唐岚知道母亲唐玖已经去世，但刚才梦中见到的她太过真实，她甚至觉得对方一直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很简单，心里想着她的模样，手往身后牵，想象自己握住她手的感觉。这是梦境找人术，只要你熟悉就能牵出来任何人，不熟悉的话可能会牵歪了。”孟晓夜往裤兜里摸，试着摸出自己的黑白球，但仍是空空如也……
真这么简单？
唐岚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但对她而言在梦里清醒过来，意识到在梦中已经是很奇妙的事，而且现在她还能站在软绵绵的云朵上。
试试……
唐岚一脸郑重的闭上眼，不断努力回想唐玖的模样，她右手往身后缓缓探出，勾起记忆中牵着那人的感觉，缓缓做成虚握的手势。
手中空间越缩越小，指尖很快触碰到掌心肌肤。
冷冰冰的，空无一物。
唐岚心里忽然一酸，感受到眼睛湿润。
回忆时很多未久翻阅的记忆统统涌上心头，她此刻真的很想再见到唐玖，哪怕是在梦里。
“哦忘了说了，新手有失败的几率，不过不必气馁，多试几次就好，我先帮你稳定梦境。”孟晓夜趁着对方注意力集中在找人术上，开始隐蔽地增加自己对她梦境的控制。
周围的云朵随着念头逐渐靠拢，薄薄一层盖住前后左右和上方，形成一个房间大小的密闭空间。
温柔的亮光透过云墙，暖暖地塞满每一寸空间，令人舒适。
切割梦境范围，这样就又能将少女的清明梦延时一些。
不过，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孟晓夜手伸进脚下云层，一堵云墙从两人之间升起，完全遮挡了视线。
“这样我的存在就不会影响到你了，你现在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应该能帮到你。”
话音刚落，像是按下了静音键，唐岚忽然听不见房间之外的声音。
她真的觉得干扰一下子少了很多，梦境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清晰，简直与真实无异。
下次一定能成功！她默默给自己鼓劲。
另一边，逐渐掌控少女梦境，愈发轻松的孟晓夜，正一脸惬意坐在懒人椅上，甚至从云里摸出一袋坚果零食，
他正面是完全透明的云墙，少女那边的情况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他眼前，一举一动都清晰无比。
“我果然不是好人啊。”往嘴里塞入颗五香味的坚果，他关注着对面的少女。
唐岚再次开始尝试。
深呼吸撑得胸口鼓鼓的。
往后伸的手指有些微颤抖。
缓缓握手。
手掌触及到了一团温暖。
唐岚连忙转身，看见一位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成熟女人，正对着自己温柔的笑。
像一柄巨锤落在胸口，唐岚痛得眼泪溃堤。
“又长高了，岚岚头发剪了也很漂亮，就是人瘦了好多。”唐玖抹去孩子的眼泪，眼里露出哀色。
“妹妹有照顾好你吧？抱歉，突然丢下你一个人……”她说话带着颤音，连忙将矮自己半个头的唐岚揽入怀抱，“岚岚别哭，好久不见让妈妈好好抱抱你。”
唐岚熟悉这个拥抱。
更熟悉说话的声音和语气。
可当她真出现，唐岚却害怕是幻觉而不敢相认。
“你还活着吧，灵魂之类的也好。”唐岚紧咬着嘴唇，将头埋在对方肩膀。
“……”没有回话。
但唐岚能感受到，紧抱着的那个人，在摇头。
“那你回来干什么…我已经快要忘掉了，偶尔做点噩梦而已已经没关系了啊！”一股委屈袭上心头，唐岚挣扎着脱离怀抱。
眼泪在脸颊上横流，染开一片，眼睛里悲怒交织。
“我想得到岚岚的原谅…”唐玖完全接受孩子的愤怒和委屈，她垂下视线，声音放轻：“原本是想，再艰难也要把你养大成人，但妈妈运气总是很差，喜欢上不可能的人是这样，那天加班回家后也是……”
“不过，唯独上天把最可爱的岚岚给了妈妈这点，让之前的所有辛苦都值得！”
“现在，看见岚岚变得更高更漂亮，妈妈心里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
唐玖泪眼朦胧的露出笑容，说完便紧抿着嘴唇，像在忍耐着自己的所有悲伤。
“……我。”唐岚心里还有很多情绪，但看着母亲那让人心疼的脸，她再说不出斥责的话。
活着的人怀着对逝者深沉的思念当然很痛苦，但美丽未曾凋谢的年纪突然与世长辞，痛苦和牵挂又怎么会少。
“我早就不怪你了，我只是，好想你啊……”少女缓缓靠近母亲，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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