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各自前程
偷偷去查了关于木犀髓香的事情之后，虽然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但至少有了方向，叶白鹭决定继续在宫里蛰伏，等待其他疑点出现，她才好把一切慢慢弄明白。元苍玄和太后那边，她是不指望他们能透露什么信息了。她才刚刚表现出对于木犀髓香的兴趣，元苍玄便将她变相软禁了十多天。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只能尽力表现出他想看到的样子。
因此，在元苍玄来看她时，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满，也没有将委屈全都吞下去，而是让元苍玄看出她“明明很委屈，但还是为他着想而极力忍耐”的样子，果真满足了他的自尊心。抱着她缠绵了一晚过后，又补偿了她好多东西，一切似乎恢复如初。
叶皎兰的婚期将近，白鹭在元苍玄来陪她吃午饭的时候适时提出想去送送她，他略一迟疑，也就同意了。
“臣妾还算是他们俩的媒人呢，”叶白鹭吃下元苍玄喂给她的菜，满足地说：“说起来臣妾还没有见过那个何宇庆，正好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他长什么样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元苍玄有些吃味，轻轻拍了拍白鹭的头，“送完你妹妹就快回来，何家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赐婚？”叶白鹭撅嘴。
“还怪上我了，这不是你那妹妹求到你身上，你又求到我身上的吗？”元苍玄失笑，怎么看白鹭怎么可爱。
“臣妾当然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只是心里总归放不下。云南太远了，皎兰她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她一个人在那边，我不能不担心。”
“你又想做什么？”元苍玄一听就知道白鹭又要有事求他，大概还是有关她妹妹的。他其实不太懂，叶家人对白鹭那么差，她为什么还处处替叶家人着想。
“臣妾想让皇上派一个可靠的人，随皎兰一同去云南。”
若是白鹭不说，他也想派人去云南探听木犀髓香的消息，并且暗中寻找不知还在不在人世的拓跋瑶光。白鹭的这一行为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保护一个女子根本不够算什么任务，却是一个隐藏身份的很好的伪装，而且还可以深入何府，也便于监视何宇庆，以免他回去之后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至于人选，他想到了寒一。
寒一虽然最近越来越越界，但毕竟是寒影阁的老将，经验丰富，而且暂时找不到能代替他的人。派他去云南，一来是检验一下他的能力，二来也是让他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份。
春分以来，天气一天天地变暖，只是西北风还刮得厉害。叶皎兰站在高台上，化着明艳的妆容，一袭红袍将她装点得如同冬日里的梅花，在风中飘舞回转，不肯落下。
“皎兰，你保重。”叶白鹭站在她身边，看着身材单薄的她艰难地撑着这华服，似乎看到了自己进宫时的样子。但好在，皎兰眼里除了焦虑，更多的是期待。
“白鹭……姐姐，我会幸福的，不是吗？”叶皎兰在问她，也似乎是在问自己。
这个远嫁他乡，对婚姻抱着美好幻想的女孩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残酷的现实。叶家的孩子都不笨，或许叶皎兰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但她宁可在自己选择的路上痛苦跋涉，也不要在被安排好的笼子里麻木地过完一生。
两姐妹对彼此的婚姻都有清醒的认识，可都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不会给女人太多选择，她们只能尽力活出一部分的自己。
“幸福从来不依靠他人，幸福是自己争取的。”白鹭不忍心将话说得太满，又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说丧气话，只能用手摸了摸叶皎兰冰凉的脸，温柔的说：“我们都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会有好结果的。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对生活的希望。”
此刻的叶皎兰，还不明白白鹭话中的深意。但几年过后，当她在异乡经历了种种风雨，几乎要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时候，是这句话救了她。
“吉时已到！”锣声响起，白鹭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抬眼看高台之下红幡猎猎，新郎官何宇庆玉树临风，跨坐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之上，那马看起来性急，正原地团团转着，似乎在催促高台上的新娘子下来。
左侧路旁竖着钦朝的旗子，而右侧路旁一张绣着“何”的旗子赫然与之并列，叶白鹭皱了皱眉头，皎兰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想到这里，她又最后攥紧了叶皎兰的手。
“姐姐，我要走了。”台下锣鼓声密集，在催促新娘上路，白鹭不得不松开她的手。叶皎兰转身，向身后的亲人盈盈下拜，眼中含泪。
“父亲、母亲、各位亲人，皎兰在此拜别了。”
张氏已经悲痛的晕了过去，叶朗也似乎一夜间没了精神，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叶皎兰独自走下高台，一步一顿，一步一回望。此次一别，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一番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告爹娘，休把儿挂怀。人言聚合皆前缘，离散岂无端？念儿时，望明月昭昭，幽兰绻绻，暂遣悲怀。儿去也，莫牵连。
声声锣鼓，落在高台上的叶白鹭耳朵里，像催命符。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将那个被何宇庆抱入花轿的叶皎兰拉出来，告诉她，不要嫁，不要离开故乡和亲人。
冲动只是一瞬间，叶白鹭恍惚之间，那轿子已然走远。
碧云天，荒野地，春色不见，高台只余空悲叹。
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叶白鹭在回宫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对于叶皎兰口中的自由并没有很强烈的追求，只是觉得随波逐流，过平凡日子便好。阴差阳错，她成了风口浪尖上的汉人皇后，崩溃了几日之后，她也安定下来了，在宫里做着她该做的事情，不主动掀起风浪，但也不想自己被人伤害。
这种安定感，似乎是命里带来的。这种感觉让她很快就不再怕元苍玄，反而可以利用他对自己的新鲜感谋求利益，让她能够在这个充满谜团的四周安安静静地读书，并始终坚持寻找答案。
好像有再大的事发生在娘娘面前，您只会轻轻扫一眼，然后接着看书。荷香这样形容叶白鹭。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好还是不好，索性保持现状吧。
此刻，她正闭目养神，突然觉得马车快了起来。荷香也觉出来了，掀开帘子问怎么回事，一旁的侍卫回答，是皇上催促娘娘尽快回宫，这才加快了马车。
“皇上和娘娘感情真好。”那侍卫还不忘讨好叶白鹭。可叶白鹭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放下帘子回去了。
她不讨厌元苍玄，但绝对说不上喜欢他。她如何向一个背负着巨大谜团的男人倾注自己宝贵的真情？她怎么能接受这种喜怒无常的宠爱与冷漠？像养了一条小狗，她想到。
“皇上，寒一去了云南，那寒影阁首领一职？”培羽问道。
元苍玄沉思了一会，“你前几日说七暗卫里面的老七，叫守业的，能力很突出，把他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培羽很快拿来了资料，元苍玄慢慢翻看，不时点点头。
“扮成太监潜入梁国宫廷，刺杀梁元帝的原来是他，这个小子，对自己倒是狠得下心。”元苍玄拿出朱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封密旨，交给培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对别人一定更狠，寒影阁需要狠人来治治了。”
在攻破燕朝京城后，仍有一些小国试图反抗，梁国便是其中一个。梁元帝荒淫无道，元苍玄率领军队很快将国都围了起来，但棘手之处在于，梁元帝有一支强大的暗卫队，虽说只有几个人，但实力不容小觑，且只忠于梁元帝一人，不存在受降的可能。若是大举进攻，梁元帝很可能在他们的护卫下逃脱，留下隐患。这时，寒影阁的一名小卒自告奋勇，要去潜入梁国宫廷刺杀梁元帝。
梁元帝生性多疑，除了贴身太监一般没有别人可以近身，而且太监进宫必须净身。那小卒便是守业，他用了伪造的假身份进了宫，净了身，顺利接近了梁元帝，并在一次晚宴上将其刺杀。随后元苍玄大举进攻，彻底攻下了梁国。
守业也因此成了七暗卫之一，人却更加孤僻了。
此次寒一离开，元苍玄提拔守业做首领，看来是想有所动作了。
“皇后还没回来吗？”解决了寒影阁首领的事情，元苍玄继续看着折子，突然怀念起之前他看折子时那个静静为他磨墨的身影。这几日他越看白鹭越可爱，就连他有时做一些过分的动作，引得她生气，他也开心。
“已经去催了。”培羽回答。
“没事，不着急。”元苍玄摸摸鼻子。
他拿起又一份折子，是叶朗的？打开一看，原来是叶朗想要告老还乡，不再参与政事了。元苍玄冷笑一声，自己终于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了。想要在他的朝廷里做官，三心二意可不行。
叶朗的请求他肯定是要批准的，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但最后，叶朗半是请求半是威胁地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个是让他保证叶皎兰的安全，二是为叶谨求一个进入皇家书院的机会。皇家书院一般都是给贵族子弟开设的，进了书院基本上就算是踏入仕途了，不用去挤破头参加科举，也能有一个相对较好的官位。叶朗虽然从小就逼着叶谨学习，但他也看出来了，叶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反而喜欢学武，经常跟着征南将军家的儿子去校场打打杀杀，管也管不住，反而是庶出的叶余，对诗书的领悟力倒比叶谨强得多。不过毕竟是庶出，叶朗不准备管他。
保证叶皎兰的安全倒是没有问题，他已经派寒一盯着了。至于叶谨，元苍玄回想了一下，他似乎对做官没什么兴趣，成日里不是和一帮贵族子弟混日子，就是去校场练武。皇家书院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的地方，可叶谨从来没有表现过想要进去的欲望。叶朗倒是为他求了个好前途，可不知道叶谨领不领情。
正想着这事，就听外面通报皇后来了。元苍玄忙起身，突然觉得太不庄重，又马上坐下了。可当他看到白鹭红着眼进来向他请安时，还是心疼地将她半抱在怀里，身旁的人早就看眼色下去了。
“没事的，我已经派了寒一去保护她，你不用担心。”元苍玄和白鹭说话时，从来不用朕。
“多谢皇上，可臣妾心里还是不好受。”白鹭低着头，手无意识揉搓着他的衣角，“皇上，您说为什么女人要嫁人呢，为什么嫁了人之后，就一定要跟着他走呢？”
“犯什么傻？”元苍玄失笑，“女人哪有不嫁人的，嫁了人，就是丈夫的人了，怎么能不跟着丈夫走。你是这样，叶皎兰也是这样，这天下的女人都是这样。”
“可是，臣妾听说，以前荻族的女子不仅可以不嫁人，还可以读书、做官、习武，甚至可以……”
甚至可以当皇帝。
叶白鹭差点失言，看着元苍玄阴沉下来的脸，忙闭上嘴。
“那些是本族的陋习，现在朕已经慢慢改过来了。在这方面，你们汉家的文化才是正确的，女人就应该呆在家里，外面的世界是属于男人的。”元苍玄的眼底冷如寒冰，却将叶白鹭抱得更紧了。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白鹭。你就乖乖呆在我的身后，我会永远保护你不受伤害，你只需要听话。”
“听话。”叶白鹭重复这两个字。
“你只要听话，我保证你一生幸福。”元苍玄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眼睛。
叶白鹭的眼神从不安到迷茫再到躲闪，最后恢复往日的温柔：
“臣妾遵命。”
“好了，不说这些。叶朗要告老还乡了，他让你弟弟叶谨进皇家书院，这件事你怎么看？”元苍玄轻轻揉揉叶白鹭的头发，把折子递给她看。
“皇家书院？”叶白鹭诧异，“可据我所知，叶谨他并不喜欢读书，他喜欢习武，反而是叶余挺喜欢读书的。”
元苍玄摊摊手，表示自己也知道，但叶朗既然这么要求了，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自己逼叶朗退休之后，还要继续为难人家吧。
“这样吧，明日我召叶谨进宫，问问他的意见。”元苍玄又拿起一份折子，递给叶白鹭：“你再看看这份。”
“……昭心公主日日带人骚扰京郊农民，声称要将京郊农田全部变成猎场。虽说只是几个毛手毛脚的侍卫，但的确给农民的生活造成了影响，望陛下严加管教。”
“昭心公主她这是在……”叶白鹭本来想说在作什么妖，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你也知道，昭心这孩子我应付不来。她平日里在宫里闹一闹也就罢了，最近非要打猎，闹着要把京郊农田平了，给她修猎场，你说这叫什么话。”一提到昭心，元苍玄就头疼。
“皇上，您是想让臣妾来管？”叶白鹭一猜就猜到了。
“昭心软硬不吃，我算是没招了，你来管管，她说不定听你的。”
“那若是臣妾成功将昭心公主劝住了，皇上要怎么奖励臣妾？”叶白鹭狡黠地笑着说。
“小狐狸！”元苍玄恨恨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说想要什么？”
“臣妾想把长信宫后面的院子重新整一下，种些花啊草啊的，现在太荒凉了。”叶白鹭微皱眉头，委屈地说到。
“这还不简单？我答应了，不过要约定一个期限，一个月之内，你要将昭心教好，不然我可不管你。”元苍玄终于忍不住了，说完就朝叶白鹭的脸上亲了一口。
“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叶白鹭轻嗔，“说好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内，昭心归我管。”
“没问题，你只要不把她整死，就往死里整。”元苍玄知道昭心的脾气，轻易不肯服输，连他都应付不来，他倒要看看白鹭有什么办法制住昭心这个小屁孩。
此时，在公主府里正想着在猎场里放些什么动物的昭心，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会过上怎样的生活。也不知道过去这一个月，她会有多大的改变。
(https://www.xdzxsw.cc/book/71536871/30638543.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