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与小姐一见如故

我又开始面红耳赤，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连带着身后那男子是否走远，也没心思注意了。

        口中结巴了半天“妾身、妾身”，然而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秦公子在帮我戴好帽子之后，其实很快便又与我拉开了距离，不甚在意似的轻声笑了笑，说了句“走罢”，便脚步又走远了。

        像是巴不得赶紧送完我，远离我，与我脱了干系似的……

        我不知为何此刻会生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我到底是不能再多想的，便用双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好强迫自己从不必要的奢想中回过神来，站起身，再次亦步亦趋地跟上秦公子。

        ——

        秦公子早早便吩咐了一辆马车候在了后门边上。

        待我们总算行至后门之时，阿知不情不愿地拿来车凳放下转身便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不满地轻声“哼”了一下。

        我一向没有过分纠结身份尊贵与否，也没想过什么理所应当，也就无所谓身为秦公子书童的阿知是否给我脸色瞧。

        反倒是秦公子，却是颇有些过意不去地拿折扇轻轻敲了敲阿知的脑袋，声音温柔地教训起阿知。

        “你啊你，平日里怪我把你纵得没了规矩。还不与小姐道个歉？”

        我赶紧摆了摆手，轻声说道：“秦公子，不要怪你家书童，他这一路始终护在妾身身后，也是尽心尽力的。只怪妾身方才确实撞了公子，阿知护主，即便他说妾身几句，也都是在情在理。是妾身的错，该妾身与秦公子道歉才是……”

        阿知立马顺杆而上地眨巴着圆溜溜的双眼，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朝着秦公子点头又努嘴的，意思不明自喻——公子您瞧，人家不怪我！

        秦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柄敲着阿知脑袋的折扇即刻便收了回来。只是他回过头时，心里却不知在想着什么，折扇轻点在他的鼻梁上之后，便见他好一会儿静默，忽而目光变得炙炙地盯着我瞧。

        我本来隐约对秦公子有奇怪的心思，这会儿，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狐狸眼陡然间这么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便让我的心头再次忐忑不安地狂跳了起来……

        可我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非分，于是扭过头，佯装无事地摸着脸自我解释了起来。

        “秦公子，妾身脸上怕是有什么污脏么？哦，大约是方才妾身寻找帽子之时，手上抹了些泥土罢。不妨事的，倒是妾身失礼，望公子勿怪。”

        我的话音方落，秦公子又未语先笑。他的这个习惯，总让人心下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而后，我的余光便瞥见他将折扇轻握于双掌之间，又与我行了个礼。

        我也佯装镇定地回头垂眸与他回了个礼。

        待互相行了礼，才听他说道：“秦楚方才是想，我与小姐一见如故，只想与小姐以‘朋友’相称，是以说话间不愿意那么别扭生疏。秦楚也很是愿意与小姐交换字的，奈何怕太唐突，便想着先以‘秦楚’自称。然则我见小姐，总是拘谨得很，总也不忘以‘妾身’自称，倒让我，略略有些心伤……”

        闻言，我吃了一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关于称呼的事情，我原本惯性使然，想着彼此之间并不熟络，想当然是得以“妾身”自称的。

        没曾想，秦公子却比我想得要多了许多。他说这些，果真是出于真心的么？

        我偷偷抬眼仔细瞧了一遍秦公子说这话之后的神情，确定了他的眉眼间真真切切是带着几分哀愁的，并不像是说场面话的样子。

        我动容了，是以心无城府地寻思着：他这样情真意切，我是否也应当将秦公子当成一知己朋友相待？

        在我犹豫的这会儿功夫里，秦公子却似是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让人为难的话，脸上第一次显现出了慌乱。

        只见他忽而慌张地弯下了腰，与我作了个大大的揖之后，才直起身，言辞恳切地与我说着抱歉。

        “秦楚方才失言了！秦楚深知男女有别，本不应当如此，怎奈一时忍不住心中所想，便说了出来，还望小姐莫怪！也是怪我心思太耿直了些，与小姐一见如故，便想与小姐做个良朋知己也好，倒让小姐为难了，实在抱歉！说起来，过了今夜，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与小姐见上一面，我却痴心妄想地说了不应当的话，实是思虑不周！秦楚这会儿，还请小姐，把我方才，乃至今夜说过的所有话，都……忘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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