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

上巳，祭祀。

        长长的车队缓缓走在长安的街头，不少路过的行人低语着，对着这华贵的马车指指点点。车队的最前面，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剑眉星目，冷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一阵骚乱扰了清净。

        一个八九岁的乞儿在前面跑，六七个大汉在后头追。那孩子虽然衣衫褴褛，不过行动间灵动难掩，其实是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会说话一般。乞儿无处躲避，便闯了车队。说是车队，其实只有一辆马车，其他都是骑兵，众星捧月一般将马车绕在中央。最前头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车队便缓缓地停了。

        乞儿并没有在车队里面横行直撞，便已经被拦了下来。马车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问：“怎么回事？”马上的男子道：“有人闯了咱们的车队。”继而又对为首的汉子道：“你们是哪家的？瞧不见马车上的番旗吗？”为首的汉子回：“我们是玉楼春的下人，只是跑了逃奴，特来追捕，无意搅扰贵人的车队，万望海涵。”马上的男子瞧了马车一眼，有些犹豫起来，马车里面并没有动静。男子又瞧了一眼乞儿，问：“你们说的逃奴，可是她？”“是。”

        男子眯着眼睛笑起来：“玉楼春是什么地方？你们家的逃奴，怎么会身上穿着乞儿的衣裳？你没说实话，自然不能让你顺顺当当地把人带走了。”为首的汉子闪过一丝不安，行礼道：“只因这小厮窃了客人的钱财，我们才要将她捉回去。”马上的男子笑得更狭促了：“捉回去以身抵债？既然行窃，天下脚下，不妨求到大理寺，请大理寺少卿帮着查一查，该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总不能私刑了事。”

        去年刚刚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是个姓狄的并州人，年断积案上万，无一出错，又爱管闲事，又不好糊弄。这乞儿年纪尚小，若是大理寺真的插手，恐怕玉楼春要吃挂落。马车里的人掀帘而起，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长玉立，不似凡俗之人。他问：“小乞儿，你窃了客人的钱物吗？”乞儿眨巴眨巴眼睛，猛摇头。他的声音，如同凤鸣玉漱。玉楼春的汉子说：“这小厮窃了，大人若是不信，搜身便知道了。”

        马车里出来的人心里门儿清，恐怕窃了钱物是真，玉楼春因为这个也起了歹心。他问：“这小乞儿窃了你们家客人多少钱？”为首的汉子低头：“十十两。”马车里出来的人朗声笑起来：“武淳，给钱！”马上的男子应了一声，爽快地给了玉楼春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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