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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义灭亲


  苏怀瑾心想着, 自己坐马车, 燕亲王骑马, 就算是一道走,也占不到边儿, 何苦了驳了燕王面子,反而惹得不愉呢?

  苏怀瑾便笑了笑,说:“是怀瑾的荣幸。”

  薛长瑜一听苏怀瑾答应了, 当即喜形于色,笑着说:“那太好了。”

  众人一并子上路,反正都是要回京,正好顺路,很快薛长瑜就让大部队跟上来,看起来仿佛是保护着苏怀瑾的马车,粼粼的往前前行。

  其实苏怀瑾想的太简单了,虽然一个坐车, 一个骑马, 根本挨不着边儿,但是苏怀瑾险些给他烦死了。

  那面儿一会子绿衣从外面捧进来一些点心,说是四皇子昨儿个亲自下厨做的点心,请苏怀瑾品尝品尝。

  一会子又从外面捧进来一些瓜果, 说是四皇子特意准备的时令瓜果,想着路上用, 正巧与苏怀瑾同行, 就将瓜果与苏怀瑾食。

  一会子绿衣又从外面捧进来一张小毯子, 说是天气转凉,越是进京城越是凉,四皇子怕苏怀瑾身子单薄,穿的太少,会着凉。

  等等……

  苏怀瑾一刻都不得清闲,感觉有虫子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的一直转,捏了捏不死,拍也拍不得,只能后悔自己个儿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同行了。

  不过同行也的确有一件好事儿。

  那就是下榻住宿的问题。

  苏怀瑾他们一行人人不算多,但是人也不算少,其中女眷还颇多,这样一来,下榻住宿就是问题,要寻一个合适的客栈,实在不是好寻的。

  不过眼下里跟着四皇子一道走,就压根不用寻客栈下榻,而是直接去当地的驿馆下榻。

  而且路过的官员们全都兢兢业业,早早提前给四皇子准备好下榻的房舍、饭食,简直一应俱全。

  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薛长瑜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抢了小厮的活计,笑着说:“到驿馆了,瑾儿。”

  苏怀瑾听到声音,就示意绿衣打起车帘子,绿衣刚打起车帘子,那面儿就“嗬——”了一声,吓得绿衣差点从马车上折下去。

  绿衣为何如此震惊,还一脸惊恐的模样?

  正因着,四皇子薛长瑜不但干了小厮传话儿的活计,此时此刻,还正弯着腰,帮忙把下车用的脚踏子摆好。

  摆的端端正正,像模像样儿,不只是如此,还检查了两下是不是牢固。

  旁边的侍卫从者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垂头看着地,仿佛压根儿没看见一样,虽看得出来都很震惊,但一个个不敢造次。

  苏辰苏午则是吓得惊慌失措,苏辰连忙说:“王爷,王爷!小的来罢!”

  苏午也说:“是啊王爷,让奴才来罢!”

  薛长瑜却摆手笑着说:“不必不必,这些个小事儿……好了,已经摆好了。”

  苏怀瑾还在车上,绿衣打起车帘子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心中怎么能不惊讶。

  按理来说,四皇子薛长瑜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毕竟他可是含着金汤匙出声的贵族,母亲虽不是当今皇后,但是也是贵妃,可以说,薛长瑜要权势有权势,要名利有名利,而且容貌出众,身材挺拔,气度不凡。

  追崇四皇子的人不在少数,而四皇子从小以来,也是一个冷淡高傲的人,秉性甚至可以说是刚愎自用,容不得别人违逆他半分,骨子里还有些暴躁易怒。

  要不然上辈子,薛长瑜怎么可能下令赐死苏怀瑾?他当时被苏正气昏了头,而苏怀瑾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父亲会通敌卖国,以为是薛长瑜想要铲除权臣,再加上苏怀瑾的顶撞,难免会暴躁迁怒,说一些气话。

  然而也只是气话,薛长瑜并没有真正下令赐死,反而在瑜瑾殿大火的时候,还不顾安危,冲回去救人。

  但不得不说的是,薛长瑜的秉性的确十分易怒,这也是苏怀瑾了解的。

  就是这么一个暴躁易怒,又冷漠高傲的人,突然转了性子一样,不只给苏怀瑾亲手煲汤,还开始弯下腰来,摆脚踏子,要知道,弯腰这个动作,作为一个皇子来说,怕只能在天子面前,才会弯腰。

  苏怀瑾心里头有些狐疑,蹙了蹙眉,不知薛长瑜到底怎么了。

  若薛长瑜只是想要拉拢苏家,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态度虽然恭敬,却十分疏离,按理来说,薛长瑜该早就暴怒放弃了,怎么可能还这样满脸微笑?

  苏怀瑾越想越糊涂,她只是唯独没想过,其实薛长瑜并非当年那个不知珍惜的薛长瑜了,他和苏怀瑾一样,都想要弥补这辈子的缺憾。

  不同的是,苏怀瑾想要远离薛长瑜,保全整个苏家,而薛长瑜呢?

  薛长瑜想要无条件的宠着苏怀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薛长瑜兢兢业业的摆好脚踏子,其实最受惊的是当地迎接的官员,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不明所以,不知是什么情况。

  薛长瑜摆好了脚踏子,因着有外人在场,并没有伸手去扶苏怀瑾,只是笑着说:“绿衣。”

  绿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扶着苏怀瑾,说:“小姐,请下马车。”

  苏怀瑾踏着脚踏子慢慢走下来,薛长瑜转过身去,对震惊无比的官员说:“可以带路了。”

  “是是!”

  官员们赶紧收起好奇的目光,连忙恭顺的迎着薛长瑜往里走,一面走,还一面说:“王爷,这边就是下榻的院落了,按您的意思准备的房舍,一间也不少。”

  苏怀瑾跟在后面,这么一听,顿时就明白了,看来什么“好巧”,都是四皇子刻意准备的,毕竟房舍一间不多,一间不少,还给苏怀瑾和她的下人们体贴的准备好了。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差点被驿馆的官员给拆了台,连忙笑了笑,岔开话题,说:“是了,一路车马劳顿,想必大家伙儿都累了,回房歇息罢,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苏怀瑾的确有些累了,一路车马劳顿,虽然是坐在车里,不过颠簸的厉害。

  绿衣扶着苏怀瑾就进了院落的房舍,那面薛长瑜见苏怀瑾进了房舍,自己也转身走了,进了下榻的房舍。

  薛长瑜走进去,径直来到窗边,直接推开窗户,不由就笑了。

  他之前特意让驿馆的官员准备的,自己的房舍要一推开窗子,就能看到苏怀瑾的房舍。

  果不其然,是可以看到的,中间有隐隐绰绰的花丛挡格,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能从缝隙里看到。

  此时绿衣正推开窗户,开窗通风,苏怀瑾坐在窗边的茶桌边,端起茶来轻呷。

  薛长瑜就站在窗边,默不作声,遥遥的看着苏怀瑾,眯了眯眼睛,慢慢像入定一样,一动不动……

  苏怀瑾坐在房中喝茶,绿衣笑着推开窗户,说:“小姐,您看呀,外面儿还有花呢,真好看,这季节还有这么些花,要是进了京城,恐怕早就凋零了。”

  苏怀瑾听到绿衣的声音,转头往窗外看去,也去看窗口的那些花,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薛长瑜,笑了笑,说:“的确好看。”

  苏怀瑾这样一笑,站在对面入定的薛长瑜心口猛地一跳,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见过苏怀瑾这般无芥蒂的微笑了,笑的薛长瑜心口除了狂跳,还一阵阵隐隐的发痛。

  苏怀瑾可不知薛长瑜正看着自己,只是莫名其妙就听到“叮——”一声,还以为系统又让自己去作死。

  苏怀瑾还心想着,最近系统令自己去作死,作的也太快了,照这样下去,很快苏怀瑾就能把万贯升成九重了。

  不过并非是系统令苏怀瑾又去作死,而是系统的加成生效的声音。

  苏怀瑾一愣,魅力?

  这旁边也没有旁人,只是绿衣跟前儿伏侍着,绿衣也没有在看苏怀瑾,而是捣鼓着桌上的小香炉,似乎是看着新鲜,京城里没有这个纹路的香炉。

  苏怀瑾站起身来,狐疑的左右看了看,还特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压根没人。

  那面儿薛长瑜见苏怀瑾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吓他一跳,赶紧一个闪身,往后退一步,然后靠墙站着,松了口气。

  他的动作迅捷,反应灵敏,只不过靠墙站之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自己这举动,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偷窥的无赖?

  薛长瑜赶紧轻咳一声。

  苏怀瑾没有发现薛长瑜,奇怪的坐回去,心里思忖着,这系统也有抽风的时候,竟然凭空就发作了?

  苏怀瑾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放在心上,就说:“绿衣,收拾收拾,准备明儿一个早起,赶紧歇下罢。”

  绿衣连忙说:“是,小姐。”

  因着一路有驿馆住,并着有燕王的队伍开路,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京城。

  进了京城,薛长瑜和苏怀瑾的方向就不一样了,薛长瑜要赶紧进宫面圣,而苏怀瑾则是回丞相府。

  薛长瑜在城门口拱手说:“小王公务在身,不便相送了。”

  苏怀瑾恭敬的说:“王爷言重了,一路上还要多谢王爷才是。”

  薛长瑜客气了一下,因着急着回复商阳国的事情,只好先行一步,快马加鞭往皇宫赶紧去。

  薛长瑜自进京城以来,心情就大好,一来是解决了商阳国的事情,二来则更重要。

  这第二,苏怀瑾决计想不到。

  是因着苏怀瑾的青梅竹马水公子,远在天边,没办法跟着进京城,所以薛长瑜才这般欢心,毕竟青梅竹马的危机解除了,薛长瑜心头的那块大石也就放下来了,能不欢心?

  薛长瑜气色不错的走了,苏怀瑾也该往丞相府去。

  苏怀瑾想了想,丞相府出了嫡夫人通敌卖国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已经闹翻了天。

  苏怀瑾到了丞相府门前,果然就听到里面有嘈杂的声音,丫鬟小厮簇拥着苏怀瑾走进去,已经有丫头跑过来,说:“小姐,您可回来了!”

  苏怀瑾淡淡说:“出了什么事儿?”

  丫头着急的说:“小姐,您快去看看罢,老爷在前厅呢!”

  苏怀瑾点了点头,风尘仆仆的衣裳都没有换下来,直接带着绿衣往前厅去了。

  苏正就在前厅里,何止是苏正,那面还来了很多人,苏怀瑾进去的时候,正有传旨的内监从里面走出来。

  内监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名唤方迁,衣着便与普通人不同,也没有一般内监的扭捏,反倒是大大方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双剑眉,眯着狭长的双眼,有一股老谋深算的错觉,见到苏怀瑾态度很客气,还行了礼,笑着说:“苏姑娘。”

  苏怀瑾也十分客套的作礼,说:“厂公大人。”

  方迁笑了笑,说:“苏姑娘多礼,折煞奴才了。”

  方迁说着,又说:“苏姑娘这次功劳很大,想必皇上的嘉奖很快就到,届时奴才又要叨扰苏姑娘了。”

  苏怀瑾笑着说:“何来叨扰一说?”

  她说着,看向旁边的苏辰苏午,说:“请厂公大人到茶室饮茶。”

  说是饮茶,其实就是按照规矩,给宣旨的人送一些礼,伺候好了,才好让这些人回宫去复命。

  方迁笑着说:“不必了,奴才有命在身,要立刻回宫,苏姑娘,奴才告辞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方迁很快大步走出前厅,带人离开了。

  苏怀瑾往厅里一看,方迁果然是来宣旨的,不只是来宣旨,而且还带了人来,就是被早一步押解回京的苏夫人!

  苏夫人此时正跪在厅堂之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累,皇上有旨,苏夫人乃是相府的人,因此不便关押处理,遣回相府软禁,至于软禁到什么时候,给予什么惩罚,皇上一概还没有开口。

  苏夫人跪在厅堂上,哭喊着说:“老爷!老爷呦!!”

  苏正气的浑身打飐儿发抖,坐在椅子上,“啪!!!”一声,直接把茶碗扔在地上,吓得众人都是“嗬——”一声抽气。

  跟进来的苏锦儿也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苏正发这么大的火儿,连忙缩在一边,不敢支声儿。

  碎裂的茶碗瓷片一下蹦起老高,瞬间划伤了苏夫人的脸颊,苏夫人一愣,哭的更猛烈了,哀嚎着:“老爷!老爷!!都是苏怀瑾!都是苏怀瑾诬陷我!我好歹是您的妻子啊,是苏怀瑾的大母,她怎么能如此恶毒……”

  苏怀瑾笑了笑,很是淡然,说:“夫人,说话要讲究根据,怀瑾怎么诬陷的你?人赃并获,夫人的贴身香囊,还有商阳国的公主招认,夫人的的确确……通敌卖国!”

  她的话一出,苏正吓得一头冷汗,连忙颤抖着双手,抬起来擦了擦自己的冷汗,深吸了两口,通敌卖国,通敌卖国,这可不是小罪名!

  皇上特意让身边最得力的红人方迁把苏夫人遣回来,还说是软禁,其实明显是话里有话,皇上肯定是想要看看,苏正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苏正又擦了一把冷汗。

  那面儿苏夫人一听,害怕极了,哭嚎着说:“不不不!我没有卖国!没有卖国啊!老爷,老爷是真的!我只是……我只是……”

  她说着,怕自己真的被盖了一个大帽子,连忙解释说:“妾身也只是一时糊涂,老爷明鉴啊,都是那苏怀瑾霸着玉脉,想要独吞,妾身是替老爷气不过啊,因此才……才一时糊涂,受了商阳国公主的摆布!老爷,是商阳国的公主会妖法啊!对对对,妖法!”

  “嘭!!!”

  她的话刚说完,苏正气的一掌拍在桌上,吓得苏夫人一身尖叫。

  苏正气的要死,一向硬朗的身子板都有些摇摇欲坠了,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苏夫人承认了,果然是和商阳国的公主里应外合来着。

  苏正气的说:“怀瑾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身为大母,怎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苏夫人吓得瑟瑟发抖,狡辩说:“妾身,妾身也是想为老爷,老爷把玉脉夺过来而已……”

  苏怀瑾笑了笑,说:“夫人承认自己与商阳国串通便好。”

  苏夫人着急的说:“老爷!老爷您听我说,我只是一时糊涂,我没有通敌卖国啊,商阳国泄洪的事情,我不知情的,我真的不知情的,我没有卖国啊,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苏正自然知道这一节,苏夫人之前没见过商阳国的人,泄洪肯定不是她的事儿,但是她的确和商阳国的公主串通了。

  这样一来,外面嚼舌头根子的人不少,通敌卖国的大帽子压下来,可不止压在苏夫人一个人的头上,还压在了苏家整个头上。

  这也是让苏正最生气的。

  他苦心经营的整个苏家,若就这么垮了,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苏正厉喝道:“住口!我看你还不知悔改!我苏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苏怀瑾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父亲,是时候……像处理紫桥一样,丢弃一个卒子,保全苏家的颜面了。”

  她这么一说,缩在一边的苏锦儿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苏怀瑾,苏怀瑾一直没提紫桥的事情,苏锦儿还以为苏怀瑾不知情,哪知道苏怀瑾心里头明明白白,就跟明镜儿一样。

  苏夫人也吓了一跳,因为紫桥的下场是什么?是死啊!

  苏正同样吓得一惊,因着他以为这事儿已经揭过去了,哪知道苏怀瑾还记在心里头。

  紫桥是怎么死的?畏罪自杀死在了牢狱里头。

  其实呢?

  紫桥是被苏正秘密下令,杀人灭口的,因为苏正要“顾全大局”,保全苏家的颜面,如果紫桥招认主使,牵连出来的就是苏家的丑闻,这样一来,苏正的颜面也不好过,朝中那么多人贼着他两朝元老的位置,苏正绝不能让这些毁了自己的丞相之位。

  苏怀瑾这时候拿出来对比,仿佛是一把重锤,敲在苏正的心口上。

  苏夫人一听,惊恐的睁大眼睛,说:“你!!苏怀瑾!!你怎么如此恶毒!!你竟然要对我下毒手!!”

  苏怀瑾笑了笑,说:“下毒手?夫人,怀瑾怎么听懂?紫桥的事情,怎么牵连到下毒手了?”

  苏夫人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因为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说出来苏正脸上无光,因此苏夫人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苏怀瑾不再理会苏夫人,而是对苏正说:“父亲,你想想看,皇上为何会把夫人遣回丞相府软禁?还令身边儿的红人方迁亲自走一趟?难道为了体现对丞相府的宅心仁厚,概不追究么?”

  自然不可能!

  苏正心里头清楚。

  苏怀瑾淡淡的说:“是施压。父亲,皇上在通过方迁,对您施压,皇上想要看看父亲的忠心。”

  “忠心……”

  苏正喃喃自语。

  是了,皇上要看看两朝元老的忠心,是保住夫人,还是表达对皇上的忠诚不渝。

  苏夫人听得瑟瑟发抖,这还不算完,苏怀瑾继续说:“如果父亲不丢弃这个卒子,该毁灭的就是整个苏家,整个丞相府,父亲试想想,朝中有多少等着落井下石的人?那些人可不管夫人到底是为了玉脉,还是别的什么,他们只知道,夫人的事情牵扯到了商阳国,现在我大薛与商阳国的邦交如此紧张,能没有人拿出来做文章么?”

  苏正听到这里,“嘭!”一声又拍了一下桌子,不轻不重,却像是重重拍在苏夫人的心口上,吓得苏夫人险些就要瘫倒在地上。

  苏正声音有些艰涩的说:“怀瑾,你继续说。”

  苏怀瑾点了点头,恭敬的说:“父亲,我知您心肠软,脸面也软,毕竟是如此多年的夫妻,但如今大义摆在面前,不得不抉择。再者说,虽然夫人不仁,但是怀瑾也没有这般狠毒的硬心肠,并非让父亲处决夫人来表达忠心,毕竟如果狠心大义灭亲,皇上难免要想,父亲的心肠是不是太冷太硬,做得太绝,倒也会被旁人捏了把柄。”

  苏正说:“那该如何是好?”

  苏怀瑾看向苏夫人,淡淡的说:“皇上既然要看父亲的忠心,父亲给皇上看便是,直接休弃了夫人,遣送回家,然后恭敬的禀明皇上,一切都请皇上发落。”

  苏怀瑾的话音一落,苏夫人惊得“咕咚”一声,真的瘫坐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瞬间嚎哭了起来。

  “老爷!老爷!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能休了妾身啊!”

  苏夫人哭着,赶紧膝行向前,抱住了苏正的小腿,说:“老爷!求求您了!老爷!您不能信苏怀瑾的话啊!她定然是故意的!苏怀瑾是针对我!妾身好命哭啊!老爷,老爷您就原谅妾身一次罢!老爷您可是当今丞相,您去向皇上求求情,皇上一定听您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正已经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苏夫人,冷声喝道:“你这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还令我去求情?我们全家都要被你害死!方才怀瑾说的,你还听不懂么?!皇上将你放回来,难道是可怜儿你?你在皇上眼里,是个什么东西,皇上愣是要可怜儿你?皇上不过试探我的忠心罢了!我若是给你求情一个字儿,整个苏家就算是毁了!”

  苏正立时站起来,说:“来人,笔墨伺候,我要写休书!与这刁妇恩断义绝!”

  苏夫人一听,哭嚎都哭嚎不出来了,眼见着捧来笔墨,苏夫人连忙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缩在角落的苏锦儿,爬过去说:“锦儿!锦儿!我的好女儿,母亲一向对你不薄,你快给为娘说说话儿呀!快说话儿呀!”

  苏锦儿缩在一边儿,没想趟这浑水,毕竟她一心想要往上爬,平日里扒着苏夫人,是因为府中苏夫人有地位,如今苏夫人犯了错,还是这等大错儿,苏锦儿怎么可能再跟她牵扯?

  苏锦儿连忙躲开苏夫人的手,期期艾艾的说:“锦儿也未曾想过,夫人竟然如此狠毒,要将大姊姊置于死地,夫人您……您真是……唉,锦儿看错您了,白了平日里对您如此尊重。”

  苏锦儿说罢了,又装模作样的叹气,气的苏夫人“咚!”一下,气血上涌,脸色通红,喝骂说:“你这小蹄子!贱蹄子!平日里我如此宠着你!你今日就这么报答我?!大家伙儿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你这小浪蹄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装着万千柔弱,其实内地里心肠黑的流脓,发烂!”

  苏夫人是被气着了,冲起来就与苏锦儿抓打,苏锦儿吓了一跳,一下被苏夫人抓住了头发,使劲撕扯。

  “嘶!”一声,就见一缕头发竟然真的给硬生生扯了下来,纷纷掉在地上。

  苏锦儿吃了一惊,疼的要死,抬手一摸,自己还如何见人,之前是毁容,如今头顶上的头发拽的秃了一撮,被人笑话也要笑话死了。

  苏锦儿气的大叫一声,口里说着:“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呀?锦儿……锦儿做错了什么吗?”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仍然气不过,也抬手去抓苏夫人。

  一时间,两个人你抓我挠,都抓着对方的头发不松手,倒在前厅的地上,互相撕扯着。

  旁边的小厮丫头都看傻了眼,一时怔愣的反应不过来。

  苏正一瞧,立刻拍着桌子说:“做什么发呆!快去把两个人给我分开!”

  苏怀瑾则是淡淡的坐在一边,轻轻吹着叶儿,饮着茶,看着眼前泼妇打架的好戏。

  苏夫人哭闹不已,嘴里不停嘶喊着,小厮丫头根本扭不住她,疯了一般的挣扎。

  最后苏正没有办法,下令叫护院进来,将苏夫人并着一张休书,打发出府,送回娘家去。

  那面里,苏夫人的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世家,处了这档子事儿,又见苏正如此绝情,心中大有不快,只是也不敢发作,最后和苏正的做法其实也差不离儿。

  苏夫人的娘家很快将苏夫人从家谱上去除,撵出苏家,直接交由大理寺,秉公处理。

  苏夫人这一下子可谓是众叛亲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护着她的,就连她一向里护着的苏锦儿,也不为她说一句好话。

  毕竟苏锦儿可是要向上现弄的人,怎可能无事儿引一身的骚?

  就在苏夫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皇上跟前的红人方迁,又造访了丞相府。

  因着苏家的儿子不在家,还在边关守关,所以苏正就带着嫡女苏怀瑾,还有养女苏锦儿,跪在正厅迎接圣旨。

  方迁笑眯眯的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恭敬的擎着圣旨,这次过来的态度,显然比上次要亲和的多。

  方迁笑了笑,先对苏正行礼,说:“丞相爷!”

  苏正可不敢当,他虽是两朝元老,但是皇上登基不久,自己的丞相之位还不稳固,但是方迁不同,方迁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知冷知热,而且还有些手段,皇上是爱见极了,见天儿的缺不得他。

  苏正连忙回礼,方迁则是笑着说:“先恭喜丞相爷了。”

  苏正诧异的说:“不知……不知何喜之有啊?”

  苏家出了这样的事儿,门第没有败坏,已经是好事儿了,方迁竟然还说恭喜他,这话有些费解。

  方迁没有回话,而是开始宣读圣旨,众人连忙恭敬跪听。

  原来方迁说的没错儿,竟然不是责怪的圣旨,而是安抚苏家的圣旨到了。

  圣旨上说,苏家大义灭亲,忠诚天地可鉴,皇上深感欣慰等等。

  苏怀瑾垂首恭敬的听着,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皇上突然安抚苏家,也不无道理。

  毕竟如今朝廷与商阳国关系极度僵硬,这次抓住了商阳国泄洪的把柄,再加上商阳国行刺四皇子和苏怀瑾等等的事情,新仇加旧恨,怎么也要清算清算。

  一个搞不好……

  那是要打仗的。

  当今朝廷里,谁的兵权最大?

  想必除了苏怀瑾的大哥苏怀缜之外,没人能给出其他答案来。

  说不准什么时候,苏怀缜就要挂帅出征,讨伐商阳国。

  就算退一万步,商阳国的认错态度十分良好,那也要留个心眼子,这么算下来,朝廷如今对外的局势已经很僵硬,自然不能对内也僵硬。

  若是里外都僵硬,恐怕就要坏事儿。

  所以只要苏正“大义灭亲”,皇上自然会顺着这个台矶下来,也给苏正几分薄面。

  苏正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用官袍的袖子,悄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方迁宣读完圣旨,笑着说:“恭喜丞相爷,接旨罢。”

  苏正连忙跪地叩头,十分恭敬的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然后又叩头。

  苏正这面接过圣旨,刚要站起来,方迁就像是变戏法似的,竟然又拿出了一道圣旨,吓得苏正连忙又跪下来。

  那面苏怀瑾和苏锦儿也赶紧跪下来。

  结果方迁却摆手说:“不不,丞相爷,这则圣旨,是皇上给苏姑娘的。”

  苏正一阵吃惊,诧异的看着方迁,苏锦儿也是一阵吃惊,随即咬牙切齿,都是苏姑娘,但是方迁的意思很明显,决计不是她这个苏姑娘。

  苏怀瑾赶忙跪下来,方迁又开始宣读圣旨。

  这则圣旨是褒奖苏怀瑾才貌双全,智谋过人,在商阳国抵赖泄洪之时,巧取证据,这次能另商阳国就范,全是苏怀瑾的功劳。

  圣旨上还说,此次的朝廷特使,也就是四皇子薛长瑜,在皇上面前回禀了苏怀瑾的功劳,皇上龙颜大悦,因此才有了这道圣旨,不但褒奖苏怀瑾,而且还赏赐了很多物什。

  苏正吃惊不已,原来方迁带来的那些箱子,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皇上赏赐给苏怀瑾的!

  苏怀瑾十分恭敬的说:“小女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厚爱,小女实在惭愧。”

  方迁笑着说:“苏姑娘大仁大义,皇上甚是赏识,就不必自谦了,接旨罢。”

  苏怀瑾恭敬的接过圣旨,方迁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内监念档子上的名录,将皇上赏赐的珠宝首饰、丝绸锦罗等等,一一令苏怀瑾过目。

  苏正在一边看着,皇上恐是下了大手笔了,其实也是,因着苏怀瑾不是男子,不能入朝当官,若是普通男子得了这种功劳,怎么也要入朝为官的,说不定日后就能崭露头角,飞黄腾达。

  等档子念完了,方迁就说:“皇上还等着奴才回话,奴才不便多留,恭喜丞相爷和苏姑娘,奴才这就告辞回宫去了。”

  苏正没成想因祸得福,心里又是侥幸,又是欢心,连忙堆笑说:“厂公大人慢走,老朽送一送厂公大人。”

  他这头里说着,苏怀瑾想了想,突然开口说:“厂公大人。”

  方迁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苏怀瑾,说:“苏姑娘可有吩咐?”

  苏锦儿站在人群后面儿,撕着手帕,心里有些不甘,不知苏怀瑾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能抓住商阳国泄洪的把柄,成就了这么大的功劳,因此这样儿,连皇上跟前的红人方迁,都对苏怀瑾毕恭毕敬的。

  都是苏姑娘,苏锦儿心里就跟打碎了五味似的,直想着,若自己生来是丞相之女,此时被皇上褒奖的,必然就是自己了,哪轮得到什么苏怀瑾了?

  苏怀瑾对身边的绿衣耳语了两句,绿衣连忙跪行退了两步,然后站起来,一路小跑着出去,不知做什么去了。

  苏怀瑾则是笑着说:“请厂公大人稍待一会子,小女有一样宝物,想请厂公大人,转呈皇上。”

  “哦?宝物?”

  方迁笑了笑,似乎也想知道苏怀瑾的宝物是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就明白了,苏怀瑾在自家老宅花园子里挖出玉脉的事情,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京城早就轰动了,不然苏夫人怎么能知晓?

  方迁不是个傻的,一想就明白了,怕是玉石。

  绿意很快趋步跑过来,将一个不小的盒子递给苏怀瑾,苏怀瑾将盒子递给苏辰,苏辰连忙恭敬的擎给方迁。

  苏怀瑾说:“这里面是一块璞玉,乃是苏家玉脉里,最上等的一块,还请厂公大人转呈皇上。”

  方迁笑了笑,说:“是了,奴才记住了。”

  他说罢了,令人捧着盒子,很快走出正厅,步履匆匆,出门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皇宫去了。

  苏正一路送到大门口,眼看着方迁扬尘而去,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对苏怀瑾说:“好啊,怀瑾,这回做的好,幸亏如此,不然咱们苏家,算是败了!”

  苏锦儿暗搓搓的听着苏正褒奖苏怀瑾,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顿时装作头疼头晕,弱柳扶风一样摔倒,丫鬟婆子们连忙乱作一团,簇拥着晕倒的苏锦儿回府里去。

  绿衣不由小声说:“小姐,您看呀,她又开始装模作样,给谁看?”

  苏怀瑾淡淡的一笑,说:“看得人多着呢,这也要气,气到什么时候?走罢。”

  方迁带回了一块璞玉,皇上也听说了玉脉的事情,毕竟这可是奇闻,他一辈子闻所未闻,若是采玉都这般容易,也不需要打仗了,全都去采玉了。

  皇上看到璞玉,没看出门道儿,因此没当一回事儿,只是令宫中的玉匠去雕琢。

  两天之后,璞玉稍稍打磨,皇上的态度俨然不同了。

  简直是龙颜大悦,苏怀瑾上贡的这块璞玉,竟然是不输和氏璧的宝玉,通体润白,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在阳光下滋润如美人肌肤,在昏暗中光彩依旧,而且玉石体积不小,这么大一块完美的璞玉,玉匠一辈子也没见过。

  皇上欢心的不行,这璞玉若是打磨出来,可以作为国之重器的国宝。

  每个国家都会有自己的国宝,外宾使臣来访朝拜的时候,薛国也会展示自己的国宝,这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炫富行为,因为还代表着国力。

  只有国力强盛,才会有人搜罗珍宝,若是百姓食不果腹,战事连年,哪还有什么稀世珍宝现世?

  皇上得到这块璞玉,欢欣不已,前两天已经下旨褒奖过苏怀瑾,但是仔细一想,自己那些褒奖,还不如这璞玉的一角,这么一看,实在寒酸,再者苏怀瑾也是有天大功劳的人,因此皇上又决定下旨褒奖。

  不只如此,皇上还打算,亲访丞相府,亲自嘉奖苏怀瑾。

  皇上亲访丞相府的事情,顿时传遍了整个京城。

  苏怀瑾几个月前,还是一个“被”退婚,被人嘲笑诟病的话柄,而如今,竟然摇身一变,飞上了枝头,竟能惹得皇上亲自探看。

  苏正简直受宠若惊,他以往只觉着自己的儿子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经常引以为傲,没成想一向不是很重视,觉得实在太皮,没有大家闺秀模样儿的苏怀瑾,竟能令苏家蒙受皇恩。

  苏正率领着苏家众人,大开中门,跪在门外迎接圣驾。

  皇上的御辇很快停在了苏家大门口,四皇子薛长瑜策马御前,亲自开路。

  回京已经这些天,薛长瑜总是想见一见苏怀瑾,只不过这里是京城,可不是苏家的老宅了,不是想去就能去,总要顾及着苏正的面子,还有其他等等。

  又恰逢商阳国的事情还在紧锣密鼓的解决着,因此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工夫,薛长瑜才没有造访丞相府。

  如今皇上要亲去苏府,薛长瑜定然极力自荐,一同前往了。

  薛长瑜一眼就看到了跪在苏正后面的苏怀瑾。

  苏怀瑾平日里的打扮只是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罢了,而今为了迎接圣驾,必须按照朝中规矩,大妆起来。

  果然是肤如凝脂,明艳动人,不止如此,苏怀瑾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与恬然,如若风清,恰似云淡,总能在众多明丽之中,首先脱颖而出。

  薛长瑜看着跪迎的苏怀瑾,不由有些痴痴然,一个没留神,差点又入定。

  那面儿苏怀瑾跪在地上,只觉一股灼热的视线扎过来,令初冬的天气都燥热起来。

  苏怀瑾悄悄撩起眼皮一看,果然,四皇子薛长瑜早上指不定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吃食,那眼神**辣的,诡异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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