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疑团重重
寿王和大食使团失去联系的消息就像是一个炸弹, 整个长安城都把眼光落在了东宫，几乎搜有人在听见消息的第一时间都认定了，这一定是太子嫉恨寿王，叫人装扮成了匪徒, 在半路上截杀了使团和寿王殿下。
杨玉环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前一刻她还在担心要是小寿回来没准他们会反目成仇, 这会杨玉环只希望小寿能平安回来。什么夺嫡大业, 什么心怀理想, 那都是浮云。现在杨玉环深深地认识到了, 只要活着才是最大的希望。
她宁愿小寿回来和她斗法三百回合，也不想小寿沉睡在某个不知名的沙漠里面。但是杨玉环不能露出来太着急的样子。她强自按捺着心里的焦急和担忧，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事情么那么简单, 大唐对着西域各地的控制能力很强，那些小国家不敢对大唐的使团和大食的使团有什么动作。不管是大唐还是大食，都不是这些小国家能惹得起。一般的劫匪，只会瞄准带着丰厚财物的商队, 而且小寿带着不少的卫队, 更有大食的卫队, 这些匪徒肯定不会轻易的对着他们动手。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谋划, 不是直接派人在中途埋伏看准时机对他们进行截杀。要么就是有人买通了那些悍匪，在路上下手。
但是这个人是谁, 杨玉环当然不相信是太子, 因为太子的手没那么长！但是那个人会是谁呢？杨玉环只觉得眼前一片迷雾, 她心里白茫茫一片，竟然没一点头绪。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可能有自己没想到地方。
“娘子，该用膳了。”小喜担心的看着杨玉环，这一早上杨玉环一直拿着一本书，但是她一页都没翻过去。小喜知道，尽管娘子和寿王殿下已经分开了，可是娘子心里一直有郎君的位置的。听人家说那些地方都是看不见头的荒漠，经常是有人迷了路会被渴死饿死在里面。而且天上有凶恶的老鹰，地上有成群的野狼，小喜不敢想下去了。就算是郎君侥幸生还，但是那样的环境，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杨玉环回过神，放下手上一直没翻动的书本，她长长的吐口气，自己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担心，太显眼了。“陛下那边是什么情形？”杨玉环调整了心情，站起来走动下，一早上枯坐在哪里，腿脚都麻了。小喜扶着杨玉环：“娘子小心，你坐了一早上，肯定腿脚都麻木了。还是叫我给你捶捶吧。陛下那边却没什么特别的，陛下只叫李林甫来，亲自看了安西都护府送来的文书，下旨叫安西都护府认真寻找，务必要保护殿下和大食使团的安全。”
皇帝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杨玉环忽然想起什么，问：“太子那边是什么动静呢？”长安城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太子陷害自己的兄弟，连着国家大事也不管不顾的。要是自己在太子的位子上，这会肯定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到皇帝跟前哭诉，表白。就是抓着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到皇帝跟前打官司。谁知太子还真是稳坐钓鱼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杨玉环想了想：“预备了什么饭菜，我最近没什么胃口，你不要叫厨房做油腻腻的来！陛下可过来用膳呢？
“娘子放心，今天全是些清新的小菜。陛下那边还没消息，不过这会陛下已经闲下来了，大概就会来——”小喜的话没说完，就听着通报皇帝到来的声音。杨玉环忙着迎出去，李隆基站住脚，上下打量下着站在阳光下的杨玉环，仿佛要从她脸上找点什么。
杨玉环有些不自然的摸摸脸：“三郎干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因为怀孕了，杨玉环就很少用脂粉那些东西了。难道是皇帝嫌弃自己的素颜了？李隆基笑着上前拉着杨玉环的手：“玉环不管怎么样，都是最美的。我听他们说娘子的精神不好，担心你的身体。小宝贝有没有打搅你休息啊？”
李隆基亲热的拉着杨玉环的手，一边问杨玉环身体情况，一边进去了。杨玉环笑着说：“是有点疲惫的感觉。不过这都是很轻微的了。大姐说过，有的孕妇还吐的厉害呢。有的连饭也吃不进不去。我倒是没那么明显的反应，只是精神没以前好了。不过这都是他们不叫我动的缘故。三郎要好好地说说小喜这些奴婢们。她们真是反了，竟然管起我来了。”
杨玉环和皇帝抱怨起来自己被侍女们看的严严实实的，想要出去走走，都会被侍女们拦着。
看着桌子上只几样菜蔬，李隆基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对着小喜说：“你们就是这样侍奉娘子的？难怪娘子只喊累了，整天吃，身体如何受得了？”李隆基转脸对着高力士说：“把这些都撤掉，重新做！”
不要啊，杨玉环现在只想吃清淡的东西，那些什么山珍海味，杨玉环想想就觉得腻歪的很，她只想吐！“不要，我现在一想去来那些东西，就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恶心。陛下操劳了国家政务，哪里还能吃这样清淡的东西。不如这样，我到里面去，分开吃好了。”看着杨玉环脸色煞白的样子，李隆基忙着叫住了要收拾餐桌的侍女们：“好了，朕跟着娘子吃清淡的。这些不用撤下去了。”说着李隆基亲自端着一杯茶放到了杨玉环手上：“喝一口压一压。娘子放心，朕会叫是十八平安归来的。”
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下，杨玉环心里暗自吃惊，难道皇帝知道些什么？还是他看出来什么了？杨玉环低垂着眼睛：“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可怜咸宜还在冀州，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呢。我也不是只为了十八个人担心，我虽然不知道政务上的事情，但是还知道这个事情关系着两国关系，我大唐从太宗皇帝时候开始，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算是平定了西北。大食国一直是大唐的对手，西域小国一个个墙头草一样。他们是大唐在西北天然的屏障。若是——”杨玉环叹息一声，她担心的看着李隆基：“三郎就不为了自己的儿子担心吗？”
“娘子这是为朕担心呢。不过这个事情，发生在千里之外，到底是什么情形，还要等等。”李隆基显然不想和杨玉环说太多，杨玉环也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一顿饭下来，李隆基对着杨玉环关心备至，等着吃了饭，杨玉环亲自端来茶杯请皇帝漱口。李隆基忙着接过来茶杯：“小心，这点事情还是叫侍女们来做吧。朕下午没什么事情，陪着你休息一会！”
杨玉环却是美一点睡意，无奈的说：“我陪着三郎躺一会，今天早上三郎为什么不叫小喜叫醒我。害得我日上三竿才起来，到了中午就没觉了。”杨玉环安顿李隆基躺在床上，自己靠着枕头歪在皇帝身边，拿着扇子轻轻地给皇帝扇扇子。
宫中的中午是安静的，连着架子上的鹦鹉都把头埋在翅膀地下睡着了。但是在东宫，却好像被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气氛压抑的人喘不上气来。
太子李亨已经没力气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了，他颓废的瘫坐在地上，李辅国则是站阴影里面看不清任何表情。张良娣担心的看着丈夫，她脸上全是无助和绝望，寿王和大食使团在西北遇险的消息传来，整个长安城竟然都众口一词的认为是太子嫉妒贤良，不惜杀死自己的弟弟。
可真是天大的愿望，李亨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自己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怎么能干出来那样的事情！而且安西都护是高仙芝。自己以前和高仙芝是认识。但是高仙芝不是王忠嗣，他们之间没那么身后的矫交情。而且自己事先也不知道李瑁的行程啊。
自己这一天都在煎熬之中，李亨想着皇帝肯定会叫自己去询问，那样的话自己还能辩解，陛下也肯定会相信的。谁知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依旧是没有皇帝宣召自己的消息传来。李亨还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准是皇帝事情太多了。等着下午，碧玺爱就会召见我。
可惜宫里传来陛下和贵妃用膳之后就午休的消息了，李亨知道，按着皇帝的习惯，今天，也许是从今以后，陛下再也不会召见他了。等着他的不过是一纸敕书，废黜掉自己的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李亨忍不住哀嚎一声，把张良娣和李辅国吓得浑身一哆嗦。张良娣忙着过来安抚太子：“殿下，殿下你不要着急，陛下大概是累了，上午不是说陛下召见了不少人在商议那件事吗。这胡陛下累了。而且陛下未必会和他们说的那样，相信这件事——”张良娣轻柔的拍着李亨的后背，安抚着李亨要崩溃的情绪。
“你知道什么，现在我是百口莫辩。你真是可怜，本以为跟着我能熬出头，谁知，还能不能保住命。古往今来被废黜的太子哪一个能有好下场？等着别人来糟践我，还不如先了断了好。”李亨想去来当年李瑛被废黜的事情，忍不住苦笑起来，真是报应来得太快，这么快就轮到自己现世报了。
张良娣听着太子的话，她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把她自己给吓着了。“殿下为何说这样的话，当初李瑛被废黜是他自己失德，和殿下有什么关系。还是叫人去打听消息，殿下稍安勿躁。”
一阵脚步声传来，李辅国对着外面厉声喝问：“是谁在外面，想要偷听吗？”李亨顿时变得暴跳如雷，喝道：“是谁在外面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听着太子的呵斥，立刻几个侍卫扑上来抓住个来报信的内侍，也没有拖走，就在当院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随着噼里啪啦，板子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李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好像别人越难受自己就能舒服片刻。
鱼朝恩拖着血粼粼的腿爬进来，拿着嘶哑的声音说：“奴婢谢殿下教训，刚得来的消息，今天下午陛下不见外人，专心陪着贵妃娘娘呢。还有就是午休之后，陛下叫高将军传旨，增加一支禁军守卫东宫。率队的是禁军将军陈玄礼！”
李亨听了鱼朝恩的话，几乎要晕倒了。皇帝这是要废黜太子的前奏啊。他就像是被惊雷劈了，脸色苍白，根本不像是活人的颜色。
张良娣手上的扇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她摇摇欲坠，也脸色惨白说不出来话了。真是伴君如伴虎，本以为自己成为太子良娣，今后总能熬出头，谁知那都是梦里的富贵，现在梦醒，一切了无痕。只怕自己也要步杜良娣的后尘了。
李辅国早就看着鱼朝恩不顺眼，今天看着鱼朝恩栽跟头，他眼珠子一转厉声呵斥：“你个可恨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来回报。拖出去狠狠地打！”
鱼朝恩又被侍卫们拖出去。这次没有在书房的院子里面，而是被拖到了东宫正殿外面的广场上，在东宫下属和仆役注视下狠狠地被打一顿板子。
长安和安西千里之遥，而且这个年代通信很不发达，杨玉环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安静的等待。不过她不会白白的浪费时间，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小喜带着燕娘进来，今天不见燕娘脸色有些憔悴，见着杨玉环，燕娘眼泪就下来了。她低声的啜泣一声，一下子扑到了杨玉环面前：“娘子，求你不要赶走奴婢！要是郎君回来知道我被娘子赶走了，肯定不会饶恕我的。”
杨玉环平静的说：“你起来好好说话，我有些事情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燕娘站起来，战战兢兢的看着杨玉环：“娘子有什么话只管问，奴婢知无不言！”
“我问你，长安城都说是太子陷害寿王的话，是不是你派人散布出去的！”杨玉环盯着燕娘的眼睛，不容她闪烁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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