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微妙变化
一切就像是脱缰的野马, 彻底摆脱可历史的轨迹, 杨玉环不知道今后等着她的是什么，安禄山可是野心勃勃的，那边传来消息，这位平卢节度使可是拿出来霹雳手段，把当地的那些豪门氏族们都整合一遍。
东晋末年到隋朝建立，经历了百年战乱, 北方游牧民族大举进入了中原背部地区，这里胡化特别明显。其实就连着李唐皇室, 要是追根溯源起来, 也能找到些异族的影子。因此山东氏族里面不少是带着异族血统的。
这些人和安禄山自然有着天然的亲近, 而且安禄山还是来说发财的事情。垄断了边境贸易，这绝对是个有利可图的事情。这个事情杨玉环早就反复思量过了, 对外边贸，一半是被西域那边的商人垄断了，在北方这边, 因为契丹等游牧民族的不不断骚扰，边境贸易是常是停顿的。
那些边镇的将领们各自雄踞一方，手里掌管着边境的通行。杨玉环可不想放任着这些边将们以战养战，一边伸手向朝廷要军饷, 要兵源，一边在自己辖地里面过刮地皮, 悄悄地招募兵马。这样下去就算是没谋反的野心, 也会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那样下去的话, 中央政府岂不成了摆设？为了自己的安全，杨玉环也不会叫这样的情形发生。
按着杨玉环的计划，她只要掌握了各地边镇的经济命脉，那些地方多半是不适宜耕种，但是人不能不是粮食，不穿衣裳，不能没有吃饭的锅碗瓢盆，不能没有和敌人作战的兵器。她只要掌握边镇的经济命脉和经济动向，就能先知道那些节度使们有什么打算。
这就像是个地震预警系统，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杨玉环就得风气之先，好做打算。其实在杨玉环内心，她是预备着随时跑路的，不管李隆基是能平定叛乱还是彻底一败涂地，这都和她没关系了。但是现在，她再也不能那么洒脱了。
肚子里面有个孩子，贵妃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明宫，看样子也成了长安城的头条消息了。她怀孕的消息就像是平静的水面扔下个炸弹，自己被紧紧地和皇帝和这座宫殿紧紧地绑在一起了。
想着李隆基曾经露出来的意思，皇帝很希望杨玉环生个儿子，而且想立这个小儿子做太子！李隆基甚至表示过，只要杨玉环生下皇子，就册封她做皇后。立嫡立长，李亨已经是个死老虎了，长子算是彻底歇了，自己若是成为皇后那这个孩子就是嫡子啊。皇帝已经上了年纪，，太子却是年纪幼小。那么自己不管愿意与否都要站到朝堂上。
而且——杨玉环想着那些嫔妃奉承的笑脸，她们有些是没有儿子，也生不出来了，自然不会关心谁会笑到最后，只要巴结好春等一的贵妃就是了。有些是生了儿子，但是知道太子之位与她们无缘，就算是有想法，现在的情势也不允许她们有任何动作。她们不过是跟风，也来买好罢了。
朝堂的心思一向是比后宫复杂的多，像是李林甫那样的人，曾经和太子作对，已经彻底得罪了东宫。他们自然不希望李亨最后继承皇位。贵妃有了身孕，按着皇帝的宠爱和皇帝和太子关系。他们巴不得杨玉环生个儿子出来，叫皇帝废掉太子。这样他们不仅彻底安全了，还能闹个拥立之功。没准还能混个辅政大臣之类的当当。
还有些人是太子的死党，李亨完蛋了，他们就彻底沉沦，因此这些人只怕在心里画圈圈诅咒杨玉环呢。她怀孕几乎是把太子和他们最后一线希望给带走了。要是贵妃无子，皇帝总有驾崩的一天，只要李亨能装死赖到那一天，那就是咸鱼翻身。但是贵妃若是生下皇子，李亨就基本没有希望了。将来新君继位，能留下李亨一条命就算是仁慈了。那些**，就算是掉头，也不会有好前途了。
这些人，天知道能做出来什么！没准打胎小分队不再后宫那些养尊处优，娇媚可爱的女子，而是那些整天道貌岸然的大臣了。
杨玉环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尽管她并没特别期待孩子的到来，但是她可不是什么圣母，要恶心自己成全别人。谁要敢对她动手，哼——杨玉环眼神变得冷厉阴沉起来。对于那些官员们，杨玉环一向是保持距离。毕竟嫔妃和外臣结识总是不好听。
这些人大概是被武皇吓破了胆，对于后宫干政什么特别的敏感，只要稍微有点风声就好像是狗一样吠叫起来。杨玉环也不想招惹是非，因此和官员们井水不犯河水，还算是和谐相处。但是现在——杨玉环忽然感念起来，武皇当初下狠手杀人，人人都说武则天残暴。现在杨玉环终于明白了武皇当时的苦心了。政治斗争是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我亡！
燕娘站在杨玉环身边，心里惴惴不安，她看着杨玉环脸色不断变换，最后杨玉环柔美的远山眉狠狠地皱起来，眼神叫人害怕。燕娘心里慌乱起来，她忙着说：“娘子，都是奴婢的私心。这和郎君没有关系。那天晚上，陛下说起来越王李泰的事情。娘子想想，寿王殿下当枪匹马深入敌国，杀掉了对大唐心怀叵测的帝国国君和权臣。只要大食的使臣来到长安，签订两国盟约，就能保证河西走廊几十年的安定。这个功劳，诸位皇子里面那个能比。要是——”
杨玉环被燕娘的解释拉回了现实，她无奈的看着燕娘：“你担心陛下没有立寿王为太子的心思，不管他做的如何好，都不会得到太子的位子，因此想把我推出来是不是。我只想问你，若不是当时陛下说那番话，你会不会一直瞒着我怀孕的消息，毕竟我自己都没察觉。你是唯一察觉的人。你大概是想，若是我真的生下个皇子，太子之位就和别的皇子没关系了。你是不是想——”杨玉环不想说下去了，燕娘在她身边还算是尽心尽力，但是杨玉环感觉燕娘真正忠心的还是李瑁。
李瑁，小寿！杨玉环不敢想下去了，小寿会怎么面对这一切。他吃了多少苦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若是没有个这个孩子，杨玉环很乐意和小寿联手，其实他们已经在联手了。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杨玉环最不想的就是和小寿反目成仇！
看着杨玉环痛苦的神色，燕娘跪下来，抓着她的裙子：“娘子，都是燕一时糊涂，娘子，郎君对娘子的心意——”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起来吧。我累了！”杨玉环冷着脸从燕娘的手里抽出裙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来自身边人的算计，才是最伤人心的。杨玉环不敢想下去了，若是别人伤害她，杨玉环不会有什么伤心的感觉。但是要是伤害自己的人是小寿，杨玉环想不下去了。人都是会变的，他们一起穿越到这里，两个初来乍到小心翼翼的互相扶持着。结果两个人还是被命运嘲弄，他们在拼命地挣扎。好容易抓住了一块木板，眼前就是陆地了。谁知一个巨浪打来，他们竟然要自相残杀！杨玉环眼前一片模糊，她使劲的睁大眼，不叫眼泪掉下来。
带着一肚子的愁云惨雾，杨玉环浑浑噩噩的回到寝殿，韩国夫人早就得了消息，喜气洋洋站在殿前，老远看着杨玉环过来，韩国夫人忙着迎上去：“你对他们太宽了，怎么不扶着你呢，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等着到了近前，韩国夫人看见杨玉环的眼泪，惊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问：“怎么回事？是谁说了什么？还是身上不舒服！你们是怎么服侍娘子的——”
打断了韩国夫人的歇斯底里，杨玉环抓着韩国夫人的手：“我没什么，只是忽然之间就感觉特别伤心，要哭一场才能心理舒服点。”
杨玉环把一切都退带了荷尔蒙失调的身上，韩国夫人稍微镇定下来，她上下打量着杨玉环，直到确认杨玉环没事，她皱着眉：“你看这个样子真把我吓一跳啊，你现在可是金贵的很，有个什么闪失，陛下还不要杀人啊。你身上真的没别的不舒服？”
杨玉环反复和大姐确认，自己没事，就是一时情绪失控，韩国夫人长长的舒口气“这个也没什么，我当初怀孕的时候也是忽然就多愁善感起来了。你担心什么？我那个时候，和婆家关系不好，算了那些事情不提了。可是你有什么可担心的？陛下欢喜的和孩子一样。你肚子里这个要是个皇子，只怕是贵不可言。常言说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韩国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杨玉环，握着她的手：“既然陛下都亲口承诺了，你还担心什么。而且太子那边，他们已经是死老虎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杨玉环生个儿子，太子就完蛋了？！
“大姐，我现在只想安心的修养身体。不想招惹那些事情。怨气太深，对孩子不好！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能保护孩子周全！” 杨玉环严肃的告诫韩国夫人，不要再提什么太子的事情了。这样下去，李亨没准会直接杀了她！
“是，我记住了。其实就算是咱们不提，但是事情摆在哪里，他们岂肯善罢甘休？还要未雨绸缪的好。”韩国夫人皱着眉，扶着杨玉环：“不行，你要格外小心才好！我去求陛下，到宫里来照顾你。你身边的奴婢们要好好地筛选下。你吃的东西，要特别小心才好。”
“大姐不用这样紧张，我也不是纸糊的——这是什么？全是大姐拿来的？”一进殿内，就觉得眼前五光十色，光华灿烂。就看见无数的锦缎，珠宝，精致的器物，什么金银做成的日常用品啊，什么螺钿镶嵌的精致乐器和家具啊，更有好几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和训练有素的鹩哥，放在金光闪闪的笼子里面。
“这那里是我拿来的，你看真是宁王送来的！一个包金大铜盆，上面的花纹多精致啊。给小皇子洗澡正好。这个，水晶帘，是玉真公主送来的额，还有这个，这尊佛是特别开光过的，保佑你能顺利生产！……”韩国夫人一样样的说起来这些礼物的来源。
皇亲宗室们，不管是以前和杨玉环关系怎么样的都送来了礼物，奇怪的是以前关系平淡的那些，送来的礼物反而更加华贵丰盛。在长安的豪门氏族也送来无数的礼物，接着是一些官员的。杨玉环特别留意了下，送礼的官员多半是李林甫一派的，但是也有些以前自持清高，对皇帝宠爱贵妃颇有微词的人。
还真是人情冷暖啊！杨玉环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更郁闷了。她没精打采的说：“既然是他们的好心，收下来吧，我也不能白要他们的东西。燕娘——”燕娘立刻站出来，眼巴巴的等着杨玉环吩咐。
杨玉环顿了下：“算了，叫青云来！青云你按着他们送的礼物，拟定回礼写单子给我看看。”听着杨玉环的话，燕娘露出来伤心的样子。韩国夫人以为是燕娘办错了事情，叫杨玉环生气了。她笑着说：“燕娘在你身边还算尽心，我看这个丫头比别人都聪明，而且还会医术，你现在有了身孕，叫燕娘在身边服侍不是正好。你做错了事情，就老实认错，记住了下次不要再犯。娘子是个心底仁慈的人呢。”
杨玉环打断了姐姐的话：“有的时候蠢笨反而更好。好了，你下去吧。”
韩国夫人看着侍女们端上来新鲜的果品和茶点，她环顾下四周，见寝宫的陈设比平常更精美了：“啧啧，还是陛下疼爱你，这么好的东西，只怕是天下也没第二件了。”杨玉环却是一肚子的心思，但是却没法说出来。她抱着个软垫，心不在焉的说：“沧海桑田，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眼看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谁知一转眼就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到头来也不过是飞鸟各投林罢了。”
听着杨玉环的语气不对，韩国夫人立刻没心思欣赏那些精致的东西了，她紧张的盯着杨玉环：“好好地对你怎么伤感起来了？”
杨玉环不想和大姐说的太多了，要知道韩国夫人的心里，第一位就是她这个小妹，固然杨玉环的宠妃身份，杨家的靠山，叫韩国夫人不敢怠慢，更要紧的是，韩国夫人是真心的疼爱小妹。要是她知道杨玉环在担心李瑁没准会对杨玉环的孩子有威胁。现在的韩国夫人不是以前那个苦苦支撑的寡妇了。现在的韩国夫人可是长安城不好官员争相巴结讨好的对象。是云端上的人物了。
“也没什么，我想起来咸宜怀孕的时候，身材变形了，脸上还长出来斑点，等着孩子生下来虽然不用自己亲自哺乳，但是总要操心劳力的，眼看着人憔悴了不少。杨洄就算是心疼妻子的了，可还不是买了几个妙龄的歌姬？今天看着那么些人送来礼物，他们那里是祝贺我有孕，不过是看在在三郎对我的恩宠上罢了。”杨玉环忽然哽咽起来，她用手捂着脸，抽抽搭搭的说：“以色侍人岂能长久，这大明宫不缺少美丽的女人，天下都是他的……”
哼，刚才杨玉环看见幔帐稍微动了下，今天没什么风，而且她身边的人也不敢偷听。肯定是李隆基在听壁脚了！杨玉环干脆将计就计，她现在不比以前了。历史上的杨玉环没有孩子，自然不用生孩子身材变形，因此她才能一直活得皇帝宠爱。甚至有野史说杨玉环为了固宠，竟然服食了含有麝香的药物保持身材！才会不孕的。但是她知道麝香没避孕效果，李隆基要是趁着自己怀孕爬墙怎么办？
于是杨玉环干脆把自己郁郁寡欢全推到了皇帝身上。看着小妹伤心的样子，韩国夫人很是心疼，她忙着上前安慰，谁知杨玉环却在袖子下面使劲的捏了下她的手，韩国夫人稍微一楞立刻明白了，她故意用外面能听见的声音说：“有了身孕就容易胡思乱想。陛下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好端端的杞人忧天。别伤心了，肚子里面的孩子也要跟着不开心呢。”
李隆基在外面听着韩国夫人的话，忍不住点头还是大姨明白，自己平日对她如何，难道玉环就没放在心上吗？或者在她心里。我就是个好色之徒（你认为自己不是吗？）
李隆基屏住呼吸站在幔帐外面接着听，就听着杨玉环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我自然之道三郎对我的心思，可是就算是三郎不理会那些人，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身子越来越重，想想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我都讨厌自己了。早知这样还不如不要这个孩子！”
“娘子可不能做傻事！你放心，朕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李隆基立刻跳出来对天发誓。
杨玉环和韩国夫人一脸惊讶，韩国夫人笑着对皇帝见礼：“陛下来了，小妹这是有了身孕就喜欢胡思乱想，陛下可不要当真了。其实她是担心自己慢待了陛下，但是一想着陛下身边有别人难免是心里难受。”
杨玉环则是装着害羞，干脆拿着袖子掩住脸，趴在凭几上不肯看皇帝。把装鸵鸟的杨玉环挖出来，李隆基对着韩国夫人说：“大姨放心，朕怎么会生娘子的气呢。”一边说着，一边把杨玉环搂在怀里，轻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结果惹来杨玉环一阵娇嗔。
韩国夫人见状也就悄悄地退出来，把空间留给皇帝和贵妃。
刚出来，就见着高力士正把一卷好像是文稿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袖子里面，他一转脸见着韩国夫人站在不远地方看着他，高力士有些尴尬：“这是翰林待诏李白进献上来的诗文，现在陛下和娘子哪有心思看这个。我就先收下了，等着陛下和娘子那天有兴致了，再拿出来看。””
韩国夫人一笑，她心里知道这位李白肯定是得罪了高力士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扣下来李白献上来的诗文。不过她从来不掺和，韩国夫人笑笑：“阿翁是陛下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分寸。不过娘子很喜欢这位李太白先生的诗呢。”
正说着，就见这个内侍气喘吁吁的跑来，脸色掩饰不住的惊慌：“不，不好了，安西都护府没有接到寿王殿下和大食的使团！寿王殿下和使团好像被匪徒袭击了！现在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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