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漠（1）
清晨，天开始破晓，白昼慢慢地绽放，光线一点点流泻进来，工藤家的小洋馆安静得仿佛可以听到树木和草丛的呼吸。
弗岚觉得自己睡得太多了。
昨天下午从三点半睡到晚上六点四十分，又从晚上九点半睡到早上七点，从现在的症状来看，有点睡傻了。
她推门出去，这才听到许久未叫的乌鸦叫，老三见到她有些兴奋，“啊、呜啊”地多叫了几声。
她敷衍地朝乌鸦摆摆手。
凭着记忆走到盥洗室，她见到了正在刷牙的冲矢昴，显然他也刚起床。
她眯着眼睛，转身就走。冲矢昴微微勾起唇角。
“两只眼睛的起床时间不一样吗？”在吃早餐的时候，冲矢昴盯着她，微笑着问道。
她努力把两只眼睛都睁大，有些恼意，也可能是起床气：“两只眼睛都起床了。”
沉默地吃了好一会早餐，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必须扮成冲矢昴的理由吗？我面对你感觉怪怪的。”
“你更喜欢赤井秀一？”他笑着切开煎鸡蛋。
她噎住了。
他把手边的水杯推过去。
她拿起水杯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什么来，唇正抵上杯沿，没有下一步动作了，探究地看向对面的冲矢昴。
无论是晚饭还是早饭，她的那一份咸度、甜度都刚刚好，但是要知道她可是个口味极淡星人。
难道她那个破毛病好了？
冲矢昴抬眸，回应着她的注视，嘴角的弧度却渐渐上扬。
她直说道：“我想和你交换那一半煎鸡蛋，你的给我一半。”
咸的。
她皱起眉，硬生生把整下的半个鸡蛋吃下去。这样说来，她的那份被他特别处理过了。
她忽然想起来，上次苏格兰给她测试口味的时候，赤井也是在场的。或者说，恐怕整个甜咸度计划都有他的一份子。
这手厨艺也恐怕是苏格兰教他的。
身在长野的诸伏景光和哥哥高明吃完早饭，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在打领带准备出门的诸伏高明转过头来，关切了一句。
诸伏景光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有人在想我。”
自从上次死亡之馆纵火事件后，诸伏景光在哥哥家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暗中保护并调查，那间公寓开窗就可以看到高明家的窗户，屋顶也相连。
诸伏景光经常悄悄打开窗户，沿着屋顶走过来进入哥哥家里。
“家里又进小飞贼了”，诸伏高明曾这样调侃他。
诸伏景光笑眯了眼睛。
自从小时候和哥哥分开后，就很少在一起生活，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珍惜得不要命。
“路上小心”，田螺先生诸伏景光对高明说道。
诸伏高明走后，他接到了来自松田阵平的电话。
“弗岚？手机打不通吗？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诸伏景光想到她时不时会有一段消失的时间。
“哼，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
“松田，我觉得你好像很在意她的样子？”诸伏景光悄悄问。
松田：“……我只在意我的手机。”
挂掉电话后，萩原研二看着莫名有些焦躁、点起一支烟的松田，笑着凑过一个大头去，在他耳边重复小阵平的名言：“那种女人谁管她？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
松田臭着一张脸把他推开。
同样联系不到弗岚的还有水无怜奈。
水无怜奈倒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前脚fbi刚问过她一些关于弗岚的问题，后脚人就没了，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弗岚再次被那个fbi抓走了。
她抿紧了唇，微眯起来的蓝色凤眸里迸发出些微的凌厉。
赤井秀一这是在干什么？90832一个业务范围大部分都不在组织里的救援人员，他这么紧追不放，到底图什么？
最可恶的是，他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来来回回的，就像猫逗老鼠一样……
等等，猫逗老鼠？水无怜奈警觉起来。
昨天，fbi和作为cia的水无按照之前的约定互通情报时，赤井问了一句：“她的生活习惯？”
当时的水无怜奈虽不解，还是把事实挑挑拣拣地如实回答。
赤井：“睡得好吗？”
他问出这句的时候，水无怜奈着实愣了一下，才答道：“感觉她的睡眠很浅，有时晚上会来电话，三更半夜就起来上工了。”
水无怜奈自己都被突然冒出来的猜测震惊到了：不会抓走她是帮她改善睡眠去了吧？不能吧？
在凌乱的纷呈思想碎片中，水无怜奈隐隐约约捕捉到了惊人的信号。
那个fbi探员，不会是……可是，又怎么可能？
吃完早饭，弗岚还是感觉有点不清醒。
“出去走走？”冲矢昴笑问。
她蔫乎乎地点头。
失去了手机的弗岚没有灵魂了。
冲矢昴给她戴上墨镜和遮阳帽，一整个遛狗程序走起。
“走路的时候都能睡着？”他跟紧了一点，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她胡乱“嗯”了一声，机械地迈着步子，走着走着眼皮子又耷拉下去，逐渐靠在身后宽厚的胸膛，睡着了。
他停下步子，身前的人已经停机了，安安静静地歪着头，抵在他的肩膀。
冲矢昴笑起来。
如果他现在松开一直搭在她肩上的手，她是不是会直挺挺地倒下去？要是他一开始没有扶住她呢？是会继续行尸走肉式散步还是会直接走程序滚到路边花坛里睡着？
他做的决定似乎是对的。
放下工作的90832确实安心了不少，像是要睡上整整三天般安稳。
怪不得家长要剪断小孩的网线。
到了下午，弗岚总算精神起来了。
冲矢昴在二楼机房，她悄悄推门进去，正看到他站在窗口，那扇窗户正对隔壁的房子。
她走过去，他转过头看她，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她不说话，跟他一起静静地扒拉在窗口。
“你在监视那户人家？”看了一会儿，她看明白了，如此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个不算否认的微笑。
原来如此，必须扮成冲矢昴的原因，是以这个身份不惹人注意地住进工藤家，顺便监视隔壁那户人家。
监视？保护？
柯南从阿笠博士家的窗户里看出去，工藤家二楼的窗帘拉开着。
柯南叹了一口气。
组织出动来抓捕雪莉的成员，波本，他的身份还是没有头绪。但是看fbi那边的动作，赤井先生下场监视保护，周围时不时还会有一些fbi出没，看来波本是个比较棘手的人物。
那么90832呢？他想到她，还是抓心挠肝的。
坐立难安的柯南在回毛利侦探事务所前，又去了一趟工藤家的小洋馆。
迎接他的是乌鸦老三。
老三聒噪地围着少年，柯南伸出手，示意老三停在他的手上，不料老三不领情，俯冲下来轻轻啄了啄他的手背。
柯南对着乌鸦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要是你知道什么就好了。”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确认走廊两边的房间里都没人，往左边拐弯，朝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门，他就顿在原地，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时间回溯到十五分钟前。
弗岚看了一会儿窗外就离开了，往那个圆形的豪华书房走去。书房设计非常特别，圆形两层，层层叠叠的书架，正中摆放着一张书桌。
工藤家壕无人性。
同为富人的弗岚则深谙勤俭持家的原则，毕竟那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在一次次的搜救任务中攒起来的。
不一会儿，冲矢昴也从机房的窗口离开了，去书房找到她的时候，她拿了一张小垫子席地坐在一层的书架下，手里翻着一本书。
见他进来，她从书页间抬起头，再次挣扎地反抗道：“手机能不能还我？”
冲矢昴走到她面前，笑道：“不能。”
她低下头，手指从书页边滑过，细沙般的纸张发出低低的声音。
他顺手拎过另一张垫子，挨着她坐下。
“那部手机是别人的吧？”他问道。
问的是装着老年翻盖手机壳的那部手机。
“嗯”，她也不隐瞒，“别人的，让我暂时保管。”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从她手里抓住书脊，把书抽走了。
看了一眼封皮，《布朗神父探案集》。
“随手拿的”，她说。
书房里忽然静了下来。从两个席地窝坐的人的视角来看，两层高的圆形房间古典而空旷，像是教堂的穹顶一样高远。
弗岚侧过脸去看那张陌生的脸，假面下是另一张混血的脸庞。
她冷不丁说：“让我亲一下你。”
冲矢昴愣住了。
然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她凑过去一点，双手捧住他的脸，嘴唇在脸颊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碰，随即放开手。
冲矢昴绿眸微微睁大，有些失神地看着她。
“假脸跟真脸亲起来没什么区别”，她冷漠地用手背往唇上一抹，然后淡淡地看向他：
“看明白了吗？我可以毫无波澜地亲吻任何一个人。”
“别做无用功，快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这时，他们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书房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少年了，柯南正两眼失焦、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看着他们。
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第三个人柯南，却非要拥有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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