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夜访王府
乐坊开张已经有三五天，人人都知晓此处坊主为苏朝歌，都想听她弹奏一曲仙曲，以至于这儿每日门庭若市。不过乐坊规定，每月初六朝歌才会亲自上台为各位弹奏一曲。但是人们的热情却没有因此退却，加之已经听闻的人口口相传，许多客人即使明知听不到仙曲，还是要来乐坊坐一坐。其他几位姑娘的琴艺在朝歌的指点下也越发的长进，乐坊在金陵也逐渐名声大振。
“小姐，之前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将信送到柳易大人府门前，现在我们还要做些什么吗？”小昭回禀。
朝歌像是不关己事一般，摇摇头，“无需”。继续趴在窗口，往下看乐坊内的热闹景象。月光透过窗口洒进来，她开头看了一眼月牙，此刻不知道陈奕在做什么？之前对他的提点够明显吧？这次的太子之事倒是还没听闻平王府有什么动静？
“小昭，我要出去一趟，乐坊就交给你打理了。”朝歌像似突然想起什么，回过神来，急冲冲的下楼。
“小姐，小姐，你去哪？”小昭感到疑惑。
“我去去就回来，你别等我啦。”朝歌说完，直接跳下窗，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海里，就像陈奕所说她并不是纤弱女子。
平王府应该算是所有王府中最寂静的一座了吧，坐落于都城偏角，没有华丽的装饰，连人丁也十分稀少。朝歌俯身在屋檐上，观察府中的一举一动。
“奕哥哥，前几日舅舅从西域回来，带了了一枚玉佩，我一看与奕哥哥甚是相配，便要来给你，你戴上试试。”身着粉红长裙的沈子环边说边拿出玉佩，在陈奕面前晃了晃，想要替他系在腰上。那枚玉佩的确是稀物，质地十分纯正，光泽滑润。
“既然是你舅舅赠予你的，你就收着吧。况且我是个习武之人，佩戴着玉佩多有不便。”陈奕退了一步，拒绝她伸过来的手，走到石椅上坐下，态度不亲切但也不过于冷淡。
“那，我们就不要玉佩，奕哥哥都喜欢什么呢？”沈子环依旧穷追不舍，凑在石桌前问。
“本王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喜欢。”陈奕抬头望了望夜空，“时候已经不早了，本王让管家送你回府，我也需要早点休息了，明日还要进宫。”他明白一定得说自己要休息，沈子环才肯离开。
“那。”沈子环还是有些不舍，这次也是找了许多借口才登门拜访，自然不愿轻易的离开。但或许奕哥哥真的要休息，而自己赖在这里，会引起他的讨厌吧。“那奕哥哥记得喝了这碗汤，是我母亲亲自熬的，能补气养血。”说完便在管家的陪同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王府。
她走后，“下来吧。”陈奕走到门前朝屋檐上说。
朝歌撇撇嘴，自己的轻功也算不错，怎么那么容易被发现，她一跃下，拍拍粘了灰尘的衣裳，和双手，“一点都不好玩。”
“深夜拜访，不知苏姑娘有何事？”陈奕直接说道，目光直烈。
朝歌回瞪了一眼，赶忙用这么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略微有些毛孔悚然，但她才不会因此退却，“奕哥哥，小女没有玉佩也没有滋补的汤不可以来看你吗？”她故意模仿沈子环娇弱的语气。
陈奕听她这句话，放下紧绷的神情，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可以，不过下次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进来。”
“小女我就喜欢飞檐走壁，再说被哪个奕哥哥奕哥哥的看见我一个女子进入平王府可不好哦。”
“好吧，随你。”陈奕转身看到石桌上的那碗汤，“要喝汤吗？”
“不好意思，小女不需要补气养血，而且也不吃杨馨语做的任何东西，还是留给奕哥哥亲自喝吧，也不辜负人家的一番心血。”朝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学沈子环的语气好像上瘾了。
“哦，你们是仇人？”陈奕问道。
朝歌送给他一个白眼。
“进去坐坐吧。”陈奕示意她往屋内坐。
“不了，奕哥哥不是要休息吗？我也不打扰了。”
“你已经打扰了，品一杯刚从杭州送来的西湖龙井再走吧。”
西湖龙井，不错。朝歌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既然奕哥哥那么诚挚的邀请，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也不好拂了龙井的面子。”
在进门前，陈奕突然转身望向她道：“不准再学沈子环说话。”
朝歌本是一惊，没过脑子的回答，“好，奕哥。”突然被他犀利的目光刺地清醒过来，“是，殿下。”
接过陈奕煮好的茶，朝歌问道：“殿下对杨则坤贪污事件怎么看？”
“罪有应得。”陈奕吹了吹茶的热气，毫不关己的说道。
“你不采取什么举动？”
“什么举动？”陈奕问道。
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件事引得朝廷翻天覆地，几位殿下偷偷地已经有些行动，想要借此机会寻找破口动摇太子之位，你却像没事人一样。”
“的确不关我的事，我的职责在北疆，是守卫东朝疆土就行，其他与我无关。”
朝歌笑了笑，“好一个守卫疆土，如果朝内混乱腐败不堪，一个将军又能守卫什么？如今当朝太子心狠手辣，三殿下只有愚智目光短浅，四殿下并无治国之才，八殿下心思更不在朝政之上，将来的东朝如果到他们手里百姓的日子会好吗？北边北漠还虎视眈眈得观望东朝的一举一动，只怕到时候，北漠铁骑将会踏遍金陵，国破山河，空有你这个镇北将军也无用。”朝歌有些激动，“当然你没有这个心思，我们东朝百姓也不强求。”
陈奕有些惊异她会如此激动，往她的杯子添茶，“本王现在只想留在金陵办完一些事便回北疆，朝廷的尔虞我诈可不如战场杀敌来的痛快。”
朝歌大笑，“原来殿下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在这场不擅长的战争中惨败，所以连试都不愿试。”
“不用激我，本王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好，那殿下告诉我，你要如何留在金陵？经过杨则坤的事，太子会加强观察各位殿下的动向，他可不会轻易让您留在金陵。更何况你战功赫赫十分得民心，留你在这儿就是留一个隐患。”
陈奕微皱眉头，她说得这些自己何尝不明白。
朝歌才放松下来，继续深入，“其实想要在金陵待久点也是很容易”，她停顿了一下，观察陈奕的表情，“和沈家联姻。”
陈奕眼神顿时深邃。
“你也知道，生在帝王之家，享常人没有之福，必定要做些牺牲。而婚事就是一个助你一臂之力的最好武器。太子、三殿下、四殿下甚至是陛下哪一个不是把这个武器运用的淋漓尽致。沈将军从军几十年，虽然如今退居二线，可多少前线的将领曾是他的下属，若殿下成为沈家的乘龙快婿，这些势力必然归于您的羽下。而且一场皇家婚礼从筹划到正式结束也要两三个月，到时候再让沈将军求求情顺理成章的常住京城。”
陈奕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端详她眉飞色舞的表情。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洪将军关系最好，可惜他家都是男儿。再说皇上已经定了你与沈家的婚事，你也无法推脱，早晚都得从。”
“你到底是谁？”他有些深意地问，那目光中似乎藏着一团火。
朝歌避开他的双眼，“我是谁不重要，我能帮助你就行。当然我也有我要的，别担心，对你来说很轻易的事。看今晚的情形，沈子环可是盼望着入住平王府。”
“可我对她无意。”他摆弄手中的茶杯，那团火满满熄灭，泛出冷月里的寒光。
朝歌笑着说：“你娶她和你不喜欢她并不冲突。将来一切尘埃落定，你爱娶谁就娶谁，爱娶几个就娶几个。”
“哼”，陈奕冷漠地发出一声。
“在国家面前哪有小情小爱。”朝歌直接忽视他的黑脸，“你与沈家的婚事是皇上的圣旨，难道你想违抗圣旨不成。”
陈奕眼里的光越来越微弱。
“好好考虑。”朝歌看看陈奕的样子觉得再深入下去了，再说他就要反脸了，便起身要走，“走了，不送。”
身后却传来一声冰冷的语气，他又问，“你到底是谁？”
朝歌并没有勇气转头，看那份具有杀伤力的脸。“我不是谁？我帮你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东朝不能在这一代衰弱，毕竟现在的安稳是前人的尸骨换来的。”说完边走向屋外，飞出王府，留陈奕一人在屋内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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