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
乔治先生和苏维太太的房子在市中心,离温彻斯特大教堂不远。
来的时候,在教堂不远处的小街上,从琛看见带着鸭舌帽的老艺术家在冷风中吹奏着萨克斯风,曲目是ves》(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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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调沧桑又平静,在阴沉的天气里更显苍凉。偶有几个路人驻足,老人站在街角,默默地吹奏,缓缓倾诉着自己的故事。
温彻斯特是一座被上帝亲吻的城市,每一处角落都洋溢着浓厚的艺术气息,静谧而美好。
两人沿着古朴的街道寻找,终于在橘色砖建造的房子前停下。
“是这里么?”从琛转身问,“他会在么?”
跺了跺冻僵的脚,从琛上前去按门铃。
陶懋瘦得很厉害,以至于他来开门的时候从琛差点没认出他来。
“你们来做什么。”
他站在门内,套着一件宽松的男士睡衣,头发像是刚剪过,干净利落的样子和他脸上的疲惫大相径庭。
“我们听说乔治先生的事,有些担心。”来的时候温度又降了一点,从琛说话的时候,冒出阵阵白气。
陶懋倚靠在门框上,嗤笑,“你和乔治很熟么?”语气淡淡,却是浑身的戾气。
赵誉衡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从琛拉拉他的衣摆。努力地笑了笑,她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陶懋,“五福楼的糕点,你应该很久没吃到了。”
“你的客气用错人了。”陶懋不客气的奚落,像一只刺猬,浑身是锋利的尖刺。
“陶懋。”赵誉衡压着怒气,声音很冷,却不容忽视。
门被向后摔开,陶懋盛着怒意转身,暖风从屋内灌出来,驱走了旅途的冷意。
从琛拉住赵誉衡的手,轻声说:“进去吧,我没事,我能理解他。”
赵誉衡叹了口气,眉眼灼灼,“抱歉。”
从琛摇摇头,“你也很担心他不是么?”
茶是从琛自己泡的,高档奢美的英式茶具别具风情,房间里每一处细节都可以看出屋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大概是苏维太太布置的吧,从琛默默想。
陶懋窝在软布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卡拉马佐夫兄弟》,来之前他大概就是以这个姿势,躺在沙发上认真地读这本以家庭悲剧为主题的故事。
为什么说认真,因为书本因长期卷握已经形成弯弯的弧度。
从琛很诧异他会看这样一本书,坐着的时候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两眼。
眼前的陶懋和印象中开朗的男人差别实在太大,从琛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留意到她的注视,陶懋坐起身,将书丢在桌上,有些气急败坏,“没事就早点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纯正的英伦腔调,像是要将自己与说着中文的从琛和赵誉衡隔离开来。
“什么时候回国?”赵誉衡终于开口。
陶懋轻笑,“我不干了。”
“过完年就回去,我会给你买好机票。”赵誉衡冷冷说。
“我说我不干了,你听不懂么?老子要你赵誉衡滚蛋。”
陶懋起身,抱枕被他甩到地上,顺带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瓷杯应声落地,碎成一片片。
陶懋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面色沉冷,狠狠看了一眼从琛,迈步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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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懋起来的时候。从琛手里的菜刚下锅。她转身看见木楼梯尽头的陶懋,阴郁着脸,像是随时要炸毛赶人。
“还有一会,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我和阿衡去超市买了一点。”
从琛慢慢地说着,陶懋脸上的不耐一点点平复。到后面索性走到桌前坐下,叉着牛排吃起来。
“给你。”从琛没有找到圆碗,只能盛了米饭在平底圆盘里。
陶懋冷哼一声,“你前世是圣母么?”
赵誉衡从厨房走出来,放下一盘红烧肉。色泽红艳,油光发亮,看着就很诱人。
陶懋复盯着那盆红烧肉,不知道在想什么,复杂地看了一眼挽着袖口的赵誉衡,人也安静下来。
红烧肉,炒素菜,拍黄瓜,番茄鸡蛋汤,外加一个煎羊排。中式为主,西式为辅的一餐饭,陶懋一个人就吃了大半。
大概是吃了她们一顿饭的缘故,陶懋对他俩的态度也不似之前的针锋相对。丢下一句:“明天你们就走,房间在二楼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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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风有点呼啸,从琛懊恼自己没有擦爽肤水,现在风一吹,脸就紧绷的难受。
因为刚洗漱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洗面奶味道。陶懋转过头,老旧的摇椅咿呀地响了一声,将热好的盒装牛奶递给他,从琛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苏维太太呢?”
陶懋打开牛奶咕噜噜地喝了一口,远处街灯闪烁,照在他的眼里明明暗暗有些看不清,“她去旅行了。”
“一个人?”
“嗯。”
夜色深深,暮色温柔。白日里嚣张尖锐的陶懋此刻像是一个安静的小孩,你问一句他答一句,对话虽然简单却也比之前好太多。
过会陶懋喝完牛奶,将盒子丢进一侧的垃圾桶里。整个人窝进摇椅中,看起来累极了。
“你觉得卡拉马佐夫该死么?”陶懋突然开口。
从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他今天看的那本书。
“该死。”从琛淡淡说。“他没有做好丈夫,没有做好父亲,连做情人都是不合格的。”
陶懋动了一下,“我以为你会说不应该的。”语气听起来是对那句“圣母”的揶揄。
从琛摇摇头,笑道:“故事真实又荒诞,我不是圣人,我只是觉得他死了比较好一点。”
陶懋勾勾唇,语调轻轻,“你真残忍。”
“那我们都一样,你也觉得他该死不是么?”
他愣住,片刻才低低笑起来,“从琛你真有意思,难怪阿衡会喜欢你。”
从琛不知道他从哪点判断出这一点,没有接话只是将手放进口袋里,这才感到一丝暖意。
“你会回国么?”从琛问。
“也许会,也许不会,只是回去做什么呢?那里我认识的只有你们。”
从琛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陶懋打断,“我不会找他们的。”
陶懋脸上的落寞明显,看起来莫名悲伤。
“或许他们也在找你。”
他轻笑,眼底的不屑不加掩饰,“从我被抛弃的那刻开始,他们和我就没有关系了。”
“有时候未知比真相更容易让人接受,我没有劝你找他们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或许你可以倚靠的人还有很多。”
陶懋转过来看她,漆黑的眼眸闪着亮光,“包括你么?”
“嗯?”从琛愣住,下一秒陶懋站起身朝她走来。
他俯下身与她对视,“我能倚靠的包括你么?……比如这样。”
身子陡然被他抱住,从琛片刻失神但很快安定下来,“如果这样让你好受,我并不介意将肩膀借给你。”
陶懋僵住,神色复杂地松开手,对她说:“女人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赵誉衡从暗光里走出来,从琛回头看了他一眼,弯弯嘴角,“你洗完了?”
“嗯,你先去睡,我和陶懋还有话说。”
从琛点头,“晚安。”又转过头对陶懋说:“聪明的不是我,是你的破绽太多。但那个肩膀是真的。”
“牙尖嘴利。”
从琛垂睫,莞尔一笑,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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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琛躺下的时候,有人敲她的门。
走廊开了一盏小小的灯,赵誉衡站在灯光下,眉眼温柔。
“怕么?”
老房子的总共三个房间,客房不是经常打理,有些破旧。赵誉衡选了客房将干净的主卧留给了从琛,大概是担心她对乔治先生有顾虑,这才又特意来看她。
“怕的话我陪你睡。”
从琛红着脸摇头,“苏维太太的香水很好闻,我应该能睡得很好。”
“真的不用我陪你?”
“嗯……”
身子蓦然被揽进他的怀里,赵誉衡抱着她转了个身,将她抵在门背后。
落锁的声音“咯噔”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样浅噬着她的肌肤,吻密密落下来,和平常一样热烈又略带惩罚性。
薄唇在她的颈间停下,他轻轻在她光洁的肩头吻了吻,声音沙哑,富带磁性:“就算是陶懋,我也会吃醋的。”
“你知道的,他对我并没有其他意思,该吃醋的人是我。”
赵誉衡盯着她,良久才勾勾她的鼻尖,“陶懋虽然胡来,但他有一点说得对,女人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从琛推推他,却发现推不动,只能任由他压制着。
他温热的鼻息扑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却带着暗潮涌动。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她。
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从琛听着他心跳,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
“早就知道了。”
“实验室那次?”赵誉衡问她。
“嗯。”
“怎么知道的?连我也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知道。”
从琛轻轻地笑,语气有些揶揄,“大概是……情敌的直觉?”
赵誉衡无奈地咬咬她的耳朵,才低低说道:“他对我来说是弟弟。”
从琛点头,“我知道的,陶懋他虽然比我大,但却和小孩没差别。”
赵誉衡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忧愁,我以为你会生气的。”
从琛有些不解,抬起头与他对视,“为什么生气?只是因为他喜欢你么?”
看见他眼底火光一颤,他的吻又落下来。
“阿衡。”她低低地叫,身子却已经被压在柔软的大床上。
睡衣被解开,赵誉衡将她压在身下,腿间的火热擦蹭着她大腿的肌肤。
“阿衡。”她涨红了脸,“不要……在这里。”
耳边一声低笑,小巧的耳垂被他含在嘴里轻轻啃噬着。耳后的肌肤十分敏感,他的气息缓缓扑着,都让她麻酥不已。
“小妖精。”他低喃,看向她的眸底是银河璀璨。
“我……我才不是。”从琛别过头,大腿内侧像被热铁灼伤。
赵誉衡灼灼地看着她,声音沙哑无比。
“阿琛,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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