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佛
屋内
纪雁彤隔着落地窗往外看了看，表情又喜又愁，转头问自己的老伴，“老赵，你说阿衡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三十几年我可没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是稀罕。”
赵鸿祯视线从春晚上挪开，轻哼一声，“该！好好的周家姑娘不要，三十好几了连个影都没往家里带，就晓得赚钱，赚那么多钱有什么，能给我换孙子么？”
“好了，好了小声点，阿衡都创业这么多年了你还气他没跟着你从政。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就是.....”说到这纪雁彤又叹了口气，急，哪能不急。
“老刘家的孙子都几岁了？我连儿媳妇的影儿都没见着，好不容易逮着周家姑娘，又只换来他一句不合适。不合适？到底有什么不合适的？两家门当户对，小周又是拉小提琴的，气质好人也大方，有那点不行了？犟！这混球就是犟！”赵鸿祯越说越来气，横眉竖目恨不得拿家法教训赵誉衡一顿才能消消他的火气。
“砰......”
阳台传来关门的声音，纪雁彤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再说了，赵鸿祯又是一声冷哼倒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绷着的肩膀还是将他心里郁闷的火气表露无遗。
赵誉衡跨步进来，脸上带着寒气，纪雁彤掸了掸他肩头的落雪，拉过他小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你搞不定妈去帮你说说。”
“妈，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别掺和了。”
纪雁彤心下一惊，没想到还真有情况。刚要追问，就见自家老头插话进来，“掺和？什么叫掺和，我老赵家可不想在你这断了香火，你妈多问两句怎么了。”
“呸呸呸，菩萨没听见没听见啊。”纪雁彤双手忙不迭合十，絮絮叨叨地对空念叨着，见赵誉衡迈着腿要走又拉住他，“明天一起去寺里，记得早点起来。”
“知道了。”闷声传来，赵誉衡揉了揉碎发上楼。
硬生生熬到十二点都没等到要等的消息，将手机扔到一边，赵誉衡合上电脑，再也看不进方案。心想却恨恨想着若是菩萨能保佑他追到他的小妖精，他肯定虔诚地每年捐庙，还不带重样的。
翌日一早，赵誉衡开着车蜿蜿蜒蜒地爬上了十几公里外的福泉寺。上香的人围了一波又一波，小小的广场简直要被各色车辆塞爆。
指引的小哥看见赵誉衡的车，搓了搓冻僵的手上前，无奈地憨憨道，“没车位了，你往这条路开，开到后山，那应该还有位子，早点去再晚一会就没了。”
副驾驶座上赵鸿祯往前倾了倾身子，越过窗外，朝小哥挥了挥手似是感谢。小哥忙点头被他的严肃气势所压倒，竟向他行了个军礼，直到车子驶远了才小声嘀咕，“今天来的怎么看着都像大领导。”
山路弯弯绕绕，两侧枝头上压着厚雪，阳光洒在积雪上反射出盈盈亮光。赵誉衡打了方向盘沿着路标转进后山，果然看见停了不少车宽阔场地。
“滴”了两下，就见两辆车从他边上驶了过去，方向是他刚看中的空档地。
新年第一天就被抢地方，还真是......扫兴。
赵誉衡虽不迷信但还是忍不住腹诽，打了个转在仅剩的空地里停下。只是拔安全带的瞬间，一丝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即蓦地抬头，果然瞧见那抹娇俏的身影，只是一瞥却也能肯定是她。
“妈，快下车，菩萨等着呢。”
纪雁彤一头雾水，看着赵誉衡拎过贡品又替她拉开了车门，狐疑地下了车，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虔诚？
“赵部长。”
听到这一声，赵誉衡心定了定，只是有些后悔今天穿了羽绒服来......影响他的形象。
“从市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赵鸿祯也是欣喜，走上前与从伟业寒暄。
“没想到这么巧在这碰上了，部长身体可好。”
“还算健朗，无病无灾也就心满意足了，阿衡过来叫人。”
从伟业看向赵誉衡，和气地朝他点点头，就听他叫人，“叔叔伯母好。”
“好，都好。”
赵鸿祯眯了眯眼往从伟业身后看去，笑着道，“你家公子我是见过的，老喻家的姑娘我也认得，只是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
“是我家小女，没怎么露过面，也难怪部长见着面生。哦，对了说起来阿琛就在贵公子的公司上班，倒也巧了。”
“噢？倒真是巧了，怎么没听阿衡提起过。他工作起来恨不得拼命，小从跟着他工作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赵鸿祯没想到还有这层缘分，看向从琛的眼神也更为和蔼。
从琛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语气低低，“没，没有，赵总待员工很好。”
“叫什么总啊总的，我听了都脸红。”
从琛没有接话，只是笑笑，看起来乖乖巧巧。白皙的脸上一点妆也没带，素素净净的。
赵鸿祯和纪雁彤对视一眼，眼底笑意朗朗，心底存了心思，转头对赵誉衡说，“愣着干嘛，还不帮人家小从拎东西。”
“不用不用，哪能让他拎。”从伟业开口推脱。
赵誉衡没停下，上前去拎从琛手中的果篮，见她挣了挣像是赌气，心情颇愉，开口道，“小事而已，叔叔不用在意。”
“叔叔阿姨，我们这就上去吧，人越来越多了。”喻瀚湫上前揽住从琛，神采飞扬地对在场几人说道，视线又不怀好意地掠了一眼拎着果篮的赵誉衡。
“那就走吧。”
小路是青石板铺的，拾级而上来往的香客很多，他们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山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赵誉衡拎着果篮有意无意地跟在从琛身后，闻着她一丝半缕的幽幽发香，连仅剩地对羽绒服的怨念也消失殆尽。
妖精就在眼前，书生穿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点香叩拜的时候，纪雁彤捅捅他，压低了声音，“你肖想的姑娘就是小从吧。”
拿着香的手一滞，赵誉衡脸色有些不自然，视线却飘向并排跪着阖眸的身影，喉结滚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纪雁彤脸上漾着“我就知道”的笑意，虔诚地对佛像叩拜三下，得意地低笑道，“神明在上可说不得假话，瞧你看人家姑娘的眼神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一侧从琛站起身，赵誉衡朗朗不避讳地看向她，就见她眼神闪躲，别过了头。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丝笑，他想原来他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佛台上通红的灯烛发出噼啪的声响，青烟缓缓而上，静谧又无邪。察觉到另一道注视，他略微转头，从浙探究的神色在他和从琛身上掠过，像是诧异，更多的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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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在斋堂吃了素斋。喻瀚湫提议去后面的石窟看看，几个大人笑说走不动了，便让几个小的自己去。
“小从也去吧，刚好带着阿衡去看看。”赵鸿祯笑着对从琛说。
从琛推脱不得，对上赵誉衡似笑非笑的眼睛，咬了咬唇点头，轻“恩”了一声，转身跟上从浙的脚步，软靴踏在落叶上发出“咯吱”的声响，赵誉衡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从伟业看着俩人，语气呵呵有些歉然，“孩子内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
赵鸿祯挥挥手，“性子沉稳是好事，像小从这么上进的小姑娘不多了，也不知哪家有这么好福气能娶到小从当媳妇。”
阮芳听了这话和从伟业对视一眼，也没接着话头说下去。有些事，大家一个眼神也都明白了，只是时机未到什么也不好说。
何况那样的高门大户，即使是从家也还是要思量思量，且不说高攀不高攀，从琛愿不愿才是最重要的。
风雪既停，山里不比市里，温度更是低了许多度，呵出的气片刻凝结成绵绵的白气。
从琛低着头，冰渣窸窸窣窣，耳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深深浅浅像敲击琴键。片刻后，他迈腿上来，和她并肩而行。
他蓦然开口，语气像是关怀下属，“听说运营的徐彦在追求你？”
脸陡然涨红，不知为何她有些薄恼，直直回他，“这是我的私事。”
轻笑传来，她看见他盛了满满柔光的双眸，才发觉自己又沉不住气了，他不过随口一问，自己这羞愤又是怎么回事。
似是察觉两人的不寻常，喻瀚湫和从浙停下来在不远处等他们，从琛看见了当即快步上前。
“我们去那里看看，风景不错。”
喻瀚湫拉过她往山涧那边走去，从琛余光瞥见赵誉衡和从浙相谈甚欢。
她竟忘了，从浙和他还有密切的业务关系。千丝万缕的关系穿插起来，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这张无形的网早已将她慢慢包围，甚至连老天也刻意将两人往一个方向推去，前天刚摊牌今天又能小概率在同一间寺庙拜一个神佛，佛祖还真是......让人摸不准脾性。
一声凄厉地寒鸦声划破天空，远处的枝头簌簌落下积雪，又惊起一阵鸟兽喧闹。
赵誉衡侧目看向不远处受惊的从琛，皱了皱眉，收回视线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关于亦可的独家代理你有信心么。”
从浙浅笑，“亦可的代理权...并不简单，赵总也清楚，日企难搞也不是一点半点。”
赵誉衡沉吟，“年后的项目，亦可的电容不可或缺，国内没有专门的渠道供货，十周是的工期我们耗不起。”
从浙拧眉，薄唇抿成一条线，下颚线条硬朗，视线却柔和的看向远处的瘦削的背影，“告诉我，你是认真的么？”
赵誉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停下脚步立住。
“我不想让这份感情掺杂任何功利性，只是对她，我从未如此认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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