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别扭
晚上回宿舍，没有了手机，大家都仿佛丧失了灵魂，唯独忘记带手机的李骅和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被发现的程冉面面相觑。
江若水在宿舍里哭喊：“啊啊啊啊，我不想剪我的小狼尾，我打理了好久才让他层次分明显光泽的！”
苏嘉煜双眼无神瘫在床上，东北口音飚了出来：“你嚎个der啊，我他妈手机两部都被收了，这个星期都不知道怎么跟女朋友交代。”
李骅：“没事，应该就没收一个星期，放学的时候不可能不还的。”
苏嘉煜躺平了，生无可恋：“下个星期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早恋加异地恋两年还没分，甲鱼，牛，持久！”张行睿做着平板撑，夸得却中气十足。
“那可不，改天介绍给你们认识啊。”苏嘉煜又翘起了二郎腿，正想嘚瑟一波，无意瞟到刚回到宿舍的程冉，看见他手里发光屏幕时，一猛子坐了起来，“卧槽程冉你为什么没被收？”
一时间，宿舍三人齐齐把目光投向缓缓打开手机的程冉。
刚走进宿舍的程冉看了眼行注目礼的三双眼睛，脚步顿了顿，莫名其妙有些得意：“关于这个问题…明天你们可以请教一下我上铺。”
目睹了全过程的李骅颇有感慨，抬手就开始激情比划：“我们窗台外有个黑色的架子，正好离窗台距离不过半米，徐阅用黑布袋把手机装着丢到了黑架上。”
这次轮到四人向李骅投去注目礼。
“卧槽？居然没被发现？”
“你也不看看徐阅书摆得老高。”李骅就坐在最后一列，“而且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江若水的头发上，不跟徐阅一列根本看不见他在干什么，还以为他在窗边看风景呢。”
全程在解题的程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不过徐阅为什么会帮你啊？”李骅话锋一转，碰了碰程冉，“我听说他可是独行侠，见谁都不怎么搭理的那种。”
程冉心说你的消息真的很现实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独行侠？”
“是啊，绝不多管闲事的类型。”李骅回忆着，“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吃饭，大多数时候戴着耳机，有一次食堂门口有个女同学摔倒，他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走。”
程冉不以为然：“我记得某人昨天还说我是被亲爹放逐出家——”
李骅猝不及防被翻了把旧账，欲哭无泪：“卧槽…程哥！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事咱翻篇。”
“其实吧你也没说错。”程冉忍住笑意，抬头正襟危坐，意味深长地道：“但是吧，人徐阅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睡我头上来了，这话你可以跟他当面说。”
“我哪敢啊——”李骅乖乖闭上了嘴。
程冉微微叹了口气，李骅这张嘴要是管不住，迟早得得罪很多人。
虽然他不会特别在意八卦风向，但关于徐阅这事，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丝疑惑。
他仔细一想，李骅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又不全是这么回事。
要真是不管闲事，那无论是他低血糖晕倒那一次，还是楼道争执那一次，徐阅都完全可以熟视无睹。
为什么要帮忙？
看他可怜吗？
觉得他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程冉想到这点后突然烦躁起来，他抓了抓头发，本就凌乱的刘海顿时成了鸡窝。
他今晚有点不想看手机了，只想快点睡觉，索性来到苏嘉煜床边，把手机递给了他：“你先打个电话给你女朋友，别让她担心。”
“卧槽程冉好哥们！”苏嘉煜如获新生，双眼放光，“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铁哥们！”
男生的友谊总是来得简单。
第二天一早，程冉吸取教训，吃完早餐来到教室，就见他桌上多了一瓶药酒，药酒下还垫着一张粉红色便利纸。
：同桌，记得给钱:-d
“……”
……不是，他有说要了吗？
他转头看向这瓶东西的主人，只见人插着耳机，不知从哪找来了个抱枕在脸上，睡得正香。
“起来，猪！”程冉早起没好脾气，抬脚就往人椅子上踢。
徐阅整个人一晃，睡眼惺忪地抬头，撑起脑袋朝他笑盈盈地挥了挥手：“早啊——同桌。”
“早个屁，东西拿回去。”程冉把书包往座位上一丢。
徐阅瞅了瞅他，又看了眼药瓶，稍微坐起来了点：“都同桌两天了，怎么还这么见外。”
“谁跟你同…”程冉啧了一声，把药瓶扔到他桌上，“谁跟你熟了？”
徐阅闷声笑了，靠在墙边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把药瓶收了起来，打量着他身边这位鸡窝头下红肿的额头。
“我发现你可真有意思。”
程冉还囿于昨天那突如其来的想法中，对这人没什么好态度：“谢谢啊，我是不是还得夸您发现得早？”
“额角左一块右一块，伤得挺对称。”
程冉拳头又紧了：“不如给你也磕一个，凑个对？”
徐阅闻言也没气恼，只是又把药瓶扔给了他，低头玩起了手机：“抹点药吧，留疤不好看。”
“要你管。”程冉刚想扔回去，但他居然在某一个瞬间很赞同徐阅的观点。
于是他犹豫再三，还是别扭地收了下来。
并且转给了对方50元。
徐阅收到提示音，没露出什么表情，回了句谢谢老板就没了回音。
程冉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沉默了一瞬。
［对方已接收了您的红包。］
靠，他还真收！
太不要脸了！
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是他如今这贫富状况，从他身上抽一点钱都心疼的要命。
看来得找地方兼职了。
于是他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思考着工作这一件事，直到下午班会课，他才从一声“周测出成绩啦”的惊叫中完全回过神。
“儿子儿子儿子！你来猜猜年级第二是谁？”沈齐晟双手支着桌子，一跳跃过了两排椅子，差点扑到程冉身上。
“为什么不猜年级第一？”李骅闻言，抱着包薯片坐到程冉前面，打算来凑个热闹听八卦。
沈齐晟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揽过李骅的肩，下巴往徐阅那怼了怼：“兄弟，这还用猜吗？我阅哥是什么人，他可是霸榜年级第一的…哎哟卧槽！冉然你干嘛又踢我！”
对沈齐晟的舔狗行为，程冉怒其不争：“少说废话，说重点。”
“哦哦哦！我跟你说啊，这个年级第二，是上学期中途转到我们学校的，特别牛逼，上学期期末年级第一，就是他！”
沈齐晟说到一半，无意扫到了一旁面无表情写作业的徐阅，急忙补充道：“当然！我心里的年级第一只有我阅哥一个！”
“行了，人徐阅这么多年的第一，闲来无事让一次给别人也无伤大雅。”李骅用薯片塞住了沈齐晟的嘴，“所以你要说的人到底是谁？”
“程冉他们初中的万年老二！”沈齐晟不知想到什么，笑得薯片差点喷了出来，“哈哈哈哈我真的是一想到这人就想笑。”
一旁听着的程冉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号人：“……吴骏？”
“对对对！就是他！”沈齐晟笑得合不拢嘴，“我跟你们说啊！他在初中就被程冉压一头，还跟程冉一个班，然后来了这，还要被徐阅压哈哈哈哈我要不行了！”
这时一直写作业的徐阅缓缓抬起了头，摘掉了耳机。
一时间，角落里，三人齐齐看向他。
徐阅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个举动能换来三人目光，轻笑了一声：“打扰了，你们继续。”然后转身走出了教室。
三人沉默了一瞬。
“看，这就是大佬的风范。”李骅目送他离开，不由感慨。
沈齐晟点头，甩了甩他“皇帝的新袖”：“云淡风轻，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有程冉注意到他从身后走过去时，一直看不见的左手手臂上那一片淤青。
“同学们，安静，这次周测成绩出来了，我们班的成绩在普通班里还算可以，徐阅，依旧是全年级最高分。”
班会课开始，花严抱着一叠试卷从教室外走了进来，然后把最上面的那张摊开，放在了讲台中央。
“但是我们班有两个年级第一，要不另外那位，你自己上来认领一下？”花严目光落到最后一排。
毫无准备的程冉咳了几声，低头稍微酝酿了一番，然后朝那道死神的目光处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行了，没用。”花严快被他气笑了，“来吧，程冉，你上来给大家讲讲，你是怎么做到文综72分的。”
花严真正的用意其实是让程冉做个临时检讨，带程冉这一年时间里，见过他的理综接近满分的成绩，再看他文综的成绩，总是五味杂陈。
然而还没等她走下讲台，就见程冉已经来到了讲台中央，少年人捋了捋刘海，熟练地调高话筒，清了清嗓。
“我认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台下人开始骚动起来。
“就像那什么…花姐说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花严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下去。
“所以，我拿到这个分数，只能说…”
程冉面露严肃，单手握着话筒，仿佛在进行什么宣讲。
“时机到了。”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全班呼叫起来。
“草啊程哥牛逼！”
“我靠，牛啊——”
早就摘了耳机的徐阅抬起头，冷淡地看着讲台上满口胡诌的少年。
“程冉，你给我下去！”
程冉没等花严上台，拿着讲台上他的卷子，一溜烟就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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