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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五十六


百山君退居二线多年,余威仍在,这与他早年的赫赫战功脱不了关系。以润玉的年岁,对百山君曾经的战绩也能是耳闻而无缘亲见了,百山君活跃的那个年代早在润玉的爷爷在天帝任上,当年的天魔大战可远比如今的小打小闹壮阔得多,那一代的神明,提拔全靠战绩,百山君最后能稳居众山神之首,可实实在在都是打出来的,是以,他相当看不上太微这种诡谲手段登上帝位的,以及后来一连串没什么实绩却被太微提拔上来的神官们。

        此刻这个满头华发的山神之长就像个普通的老父亲一样,担忧着儿子的安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润玉控诉着,“我那儿子就是个不成器的,对面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神,让他这娘娘腔去跟人家打,莫说有什么胜算,就连活命都难。我老来得子,这孩子生下来体质就弱,战战兢兢养到这么大,正是娇花一样,他和他娘不懂事,觉得凡间历劫一趟,自己就行了,可是战场哪是这么容易就上得的。”

        润玉宽慰他:“山君未免过于小看凇玥了,此番是他主动请战,说作为男儿却只能在府里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深感窝囊,再者,因凡间的经历,想来他是十分渴望与曾经的熠王再战个高下,他早已不似从前般娇弱,山君何不试着改变看法?”

        凇玥历劫后确实是同从前大不一样了,这一点百山君也看在眼里,但孩子在父母眼中永远是孩子,仍执拗地认为凇玥还是身边那多小娇花。

        润玉拉百山君坐下喝茶,边煮水边道:“想来凇玥那边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待茶泡好,说不定就回来了,山君不妨等着瞧瞧战绩如何,再对他能否上战场下个评断。”

        百山君一脸无奈,说:“既然陛下对犬子如此信任,那便等等看那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来。”

        凇玥那头确实进行得顺利,营救人质这种任务,他在凡间那时候也没少干,到底也算经验丰富,不过旭凤似乎对刚收回来的鸟族并不太上心,防线主要还是穗禾在布置,布局老掉牙,连变都不曾变一变,凇玥领兵长驱直入,还留了个心眼以为是有埋伏,否则防卫不会这么松散,但结果证明就是他想多了,旭凤对鸟族就是单纯的不上心罢了,这让他略感失望,本以为能正面较量一番,岂料就是简简单单闯了个空门。

        确实,旭凤此刻是没精力管鸟族,因为他的反噬正在发作,穗禾在一旁干着急,也顾不上鸟族。金丹不是穗禾给的,所以她也不知道这反噬如何解决,那日她是出去觅食,回来就发现旭凤被喂了药,既然他以为是自己救的,便昧着良心冒认了,因此得了旭凤的垂青,她甚是欢喜,但看他这么被反噬,自己又毫无办法,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眼看她和旭凤的婚礼即将举行,他这反噬却是愈演愈烈,让她又喜又悲的。不过,前几日锦觅偷偷探望旭凤,刚好被她扣下,反噬解药这事,还需再审一审她。

        再说天界,润玉确实所料不差,茶刚泡好,凇玥就班师回朝了,本就是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所以一切都进行得相当快速。

        凇玥一身战甲上殿,看见自家老爹,愣了一愣。

        山君因着体面才没直接冲上去训凇玥一顿,他虽坐着没动,但润玉注意到他老人家手里茶杯裂了一道。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手劲不小,润玉感叹。

        凇玥往润玉面前一跪,中气十足道:“臣,幸不辱命。”

        润玉递他一杯茶,让他免礼,并问:“战况如何?”

        “有不少人还是向着天界的,我带着他们突破穗禾布的防线,另寻了一处据点安置他们,留一部分兵力驻守,留了一些物资,还俘了几个穗禾的狗腿子,后续来投奔的只会越来越多,嗐,神当久了,被凡人供养惯了,哪能那么容易就接受魔族身份,等鸟族恢复过来,反抗魔族的声浪会越来越大的。”凇玥将茶一口饮尽,那豪气仿佛饮的是酒。

        百山君瞧他讲得眉飞色舞,倒是从没见过这孩子如此神采奕奕的模样,也许……战场确实更适合他?

        润玉笑着望向百山君,道:“山君以为如何?”

        百山君有些懊恼,但又不得不承认凇玥的确是变了,他动摇了,“罢罢,是老朽把个猛虎活活养成了娇花,路终究是孩子自己选的,做爹的只能尽力帮他把路走好,凇玥,回去跟我习武,你这小模样,做战神还是差点火候。”语毕,向润玉拱了拱手,告退了,凇玥屁颠屁颠跟上,走前还不忘给润玉比了个多谢的手势。

        润玉想,若是凇玥能得百山君真传,天界就要有一位真正的战神了。

        百山君算是说动了,那么以后就算真的魔族来犯,总算有个可用之人,甚至以后挥师下魔界,也有个可靠的主将——诚然他目前还没有真的去讨伐魔族的打算,不过是图个有备无患。还有另一桩事,沉魇递了个拜帖上来,是穗禾托他转达的,走的是极为隐秘的途径,天界魔界其他不相关的人等通通不知,润玉本不愿见她,但沉魇极力建议润玉听听对方带了什么交换条件来,只听一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便同意一见。

        约的时间是中夜,穗禾按时来访,润玉有些佩服她敢单刀赴会,如此一看,诚意倒是足的,就是不知她所图为何。

        穗禾没多客套,开门见山道:“如天帝陛下肯交出治疗旭凤反噬之苦的灵药,魔族愿用前任魔尊作为交换,最后的灭灵族人也愿奉上。”

        润玉瞥了一眼她耳朵上的旧伤,轻笑一声,“为了旭凤,你倒是什么都愿意做。”

        穗禾坚定道:“正如你所说,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你觉得条件不够诱人,我们大可再商议。”

        润玉闲闲地转着手腕上的美人泪珠串,“你固然是倾其所有,可旭凤就真的会感念你么?”

        “这是何意?”穗禾眼中透出迷茫。

        “锦觅去找他了吧,可否透露一下,现下是何状况?”

        穗禾并没有意识到此刻她脸上爬满愤恨,她只是言不由衷道:“没什么状况,我与旭凤即将完婚,与她锦觅何干,旭凤恨不得把她架在火上活活烧死。”

        “本座的弟弟,本座还是了解的,你猜,他知道真正救活他的是锦觅,他会如何?”润玉有些促狭地看着穗禾。

        穗禾有些慌张,“你如何知晓是锦觅救他?”

        “若非本座授意,她岂会那么容易就拿到刚好可以救旭凤的药?又岂能如此轻易逃离天界到达魔界?”

        穗禾大惊之下后退几步,“果然……果然是你在捣鬼,所以,那反噬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咯?”

        润玉背着手逼近她,“本座并不惮告诉你,旭凤他不过是个替人试药的,现在看来药效不错,只是药本身不合他的属性,替不替他解开反噬,对本座而言并不重要。”

        “你竟用你的血亲试药?那,你真正要救的是谁?”

        “这你就无需知道了。”润玉话风一转,“你说用前代魔尊与暮辞来换解药,但仅是这两人,怕还不足以让本座交出解药,毕竟,一个行事百无禁忌的旭凤,对天界可是一大威胁。”

        “你还想要什么?”

        润玉看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水风二神,是你杀的吧?”

        穗禾眼神躲闪,虽未直接承认,也算是坐实了。

        润玉朗声道:“解药可以给你,但你须在六界面前承认罪状,并昭告六界,是荼姚指使你,为了给旭凤夺取储位,才杀害了水风二神。”

        此举是要将两位上神的死完全归咎于荼姚旭凤一党谋求权力的肮脏手段,或许旭凤只是个不知情坐享其成的,但不会有人信他完全不参与其中,至少也有包庇之过,如此,天界那些受蒙蔽仍暗中支持旭凤的顽固派,便可清扫了。

        穗禾如果答应,那么她一定不会活下来,且相当于为旭凤和锦觅之间清除误会,到时她死了,那两人刚好心意相通,这件事穗禾接受不了,她只说让她回去考虑一下,便离开了。

        润玉掸了掸衣袖,心情舒爽地打开了殿门,然后他就愣住了,因为门外站着笠珠,而且看样子刚才她是全部听到了。

        半个时辰前。

        笠珠正要入睡,忽听有人敲窗,打开一瞧,是许久没见踪迹的彦佑。

        彦佑还是一贯嬉皮笑脸的,“哟,小美人,晚上好啊。”

        笠珠没理他,冷着脸关窗还差点夹了他的手指。

        “哎哎别关,正有个有趣的事,关于润玉的,你听不听?”

        料他也没个正形,笠珠没搭理他,还是关了窗,却听见他在外边说,“润玉和穗禾在私会,你不听听他们说什么?”

        笠珠其实没信,只道他是捣乱,直到他把穗禾的拜帖从窗缝硬塞了进来。

        拜帖不是假的,笠珠想不通润玉和杀害她师父师娘的凶手有什么好聊的,但是彦佑特意前来招惹她,必定是有什么用意,再者,穗禾掌握了琉璃净火,连法力高强的她师父水神都遭了暗算,她十分不放心润玉与穗禾单独会面会遭到什么不测,忽然脑中电光一闪,这彦佑或许是真知道穗禾有什么阴谋,却又抹不开面,才以这种别扭的方式特意来示警的,是以,笠珠马不停蹄就赶去了,却是刚刚好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套。

        笠珠和润玉四目相对,气氛很是尴尬,笠珠道:“我知道是我偷听不对,但你怎么能瞒我那么多事呢?”

        润玉一时语塞,背上也汗湿了,头皮发麻地回想自己和穗禾刚才所言可有什么地方是触了笠珠禁忌的,她应是十分看不惯他用这些阴险伎俩的吧,虽然都是为了救她。是巧舌如簧接着骗她,把这茬应付过去再说,还是顺势交待一切呢?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有彻底惹怒她的风险。

        笠珠也看出润玉的为难来,她从未见过他这么不安的样子,便找了个台阶,“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一贯是信你的,但是在心里压着那么多事会难受的,有机会你可以慢慢说给我听。”

        润玉有些惊讶她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还给他留了组织语言的时间,可她本不必如此隐忍的,这实在是有违她的天性,他把她关起来不见外人,本意是保护,并不是要她一切都委曲求全,他决定现在就把话讲个明白:“你应该听到了,我想把真凶公之于众,只是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但这世间许多事情本就不是非黑即白,它总有各种利益交换,包括用旭凤为你试药,他可以死而复生,只需承受那些不致命的反噬,而想要摆脱反噬,那就继续用其他的条件来交换。”

        笠珠有些忧心忡忡的,“那你又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我的代价……”润玉垂眸,“是我曾失去过你,”他笑了笑,“好在你回来了。”

        ——是进入这个名为天帝的牢笼之中,曾经所规划好的一切,都随着进入这个牢笼灰飞烟灭,但他不想让笠珠承受这些,当初选择铤而走险去争夺帝位确实是因为要救她,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与笠珠无关,他不想用这个来绑架她。

        笠珠抱住了他,这种不用肢体直接接触的方式是可以的,润玉想,很快这种见得却碰不得的处境就要结束了,然后就会有一场大婚,再然后他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政事不忙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到处逛逛看看。

        他们道了别,因润玉还有折子没批完,便只好让笠珠自己先回去休息,笠珠坚持没让他送送,说她既然能悄悄地不被人发现地摸过来,就能同样不惹人注意地溜回去,他便放她自己回去了,待他批完折子回到璇玑宫,却不见笠珠身影,她屋子里只有一张纸条,上书:“要寻回笠珠,拿解药来换”,落款: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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