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在那件事过去不久，万事屋收到了来自宫泽俊雄的巨额委托金。
金额多到——当织田作之助照例抽取一部分打给老板，老板却惊恐地打电话问“作之助你可不能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啊？！！”的地步。
真是看起来相当惊人的数字呢，织田作之助自己也感叹道。
有了这笔钱，他立刻找到横滨的地下黑市，花重金置办了三份稳妥的身份证明，余下的钱除了买下需要的用品，还保证他们不用再全年无休似的打工了。
多出了不少休假时间呢，可以带透出去放松一下，不对，还有那个三日月宗近……织田作之助想到。
虽然透已经和他解释了个大概，他也在内心保持了一定的警惕……
织田作之助头疼地想起了这个刀剑付丧神。
但是、怎么说呢……明明初见时完全是一副成熟又靠谱的类型，可跟着他们回来的几天里，又暴露出像是什么迷糊的老爷爷的本性。
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
比如第一天……
让三日月宗近脱下那身过于显眼的服饰和护甲，换上较为平常的衣服时，他笑眯眯地说着“我不擅长打扮呢，主殿可以帮一帮我吗？”
然后羽渊透就乖乖的跟了过去。
织田作之助在门外等了很久，久到他忍不住破门而入，结果发现房间里一片混乱——三日月宗近坐在衣服堆里、护甲丢的到处都是，里面的小袖脱了一半，露出一大片胸膛。
而羽渊透则是手里拿着发绳、身上挂着流苏，在织田作之助推门的一瞬间，他被衣服一绊，歪歪扭扭地往前一倒——正好靠在三日月宗近裸露的胸膛上。
“嗯——这就是所谓的肌肤接触吗？”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
还有出门时总是会莫名其妙被他带偏到奇怪的地方，因为外形存在感过于明显而导致在路上被围堵什么……
总之，也算是平静的日常吧。
——
两年后。
……
屋子里坐着三个人。
其中的男孩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盯着电话，“哥哥……最近的委托少了好多啊。”
“嗯。”旁边的酒红色短发的少年从书中抬起脑袋，“大概是因为附近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吧。”
“嘛——听说是很厉害的侦探呢。”三日月宗近端着一杯热茶，啜饮一口，慢悠悠地补充道。
时间在他们身上好像停滞，羽渊透除了微微上涨的身高，那纯真又稚嫩的脸与两年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再加上一个能够始终保持原貌的三日月宗近，这样看来，他们三人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织田作之助愈发成熟的气质了。
“侦探？”羽渊透好奇地看过去，“是电视里专门破案的那种吗？”
刀剑付丧神头上绑着一个黄色的头巾，回忆起和某些老太太聊到的话题，“对哦，而且据说是只看一眼就能找出真相的程度。”
“欸？”
“成立事务所后，人们都慕名去了那边吧。”他道，意外地受老奶奶欢迎的三日月宗近总是能自然地加入她们的话题，因此也让他听到了不少关于侦探事务所的消息。
“嗯……不过这样一说，我们万事屋岂不是落入下风了？”
“没关系！”说到这里男孩又自信起来，“我们又不一样，跑腿、保镖的委托才是我们最擅长的！”
“对。”织田作之助赞同地点点头。
这话说的有道理，受到某些能力和安全方面的限制，[万事屋]虽然接到的委托类型不少，他们大多只会选简单、日常的任务。
而且名气打出去后，就不再需要操心佣金之类的问题了。
三日月宗近便又“哈哈”笑起来。
“哦？茶梗立起来了。”他突然注意到，“哎～～会有好事发生吗？”
——
羽渊透走进了小商店。
这家店就在万事屋附近，位置比较偏，也没什么人，好在商品齐全，他来的次数多，老板都已经面熟了。
不过今天好像有一个生面孔呢。
货架那边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戴着贝雷帽，一身整齐的侦探服。
他比羽渊透高小半个头，一头不怎么平顺的翘起的黑发，看不清瞳孔的眼睛眯着，正眼巴巴地看着架子上的波子汽水。
欸，没有带钱吗？
对方脸上那渴望的神情实在是有些明显，于是羽渊透忍不住地走了过去。
“嗯？”听到响动的少年转过头，他看了两秒，疑惑地睁大眼，露出了碧绿的眼眸。
羽渊透：“？”
他突然伸手掏了掏衣兜，拿出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往脸上一戴——
仔仔细细盯着羽渊透看了又看，随即泄了气似的“哼哼”两声，随手拿了一瓶波子汽水递过来。
羽渊透：“？？”
他顺手接过，发现对方朝这边靠过来，还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去排队结账……
羽渊透：“？？？”
啊？
……
“所以乱步就是那个大侦探呀。”羽渊透和新认识的朋友聊着天。
“当然，乱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两人坐在路边一张长椅上，江户川乱步举着手里的波子汽水，“你也不错嘛，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看不透的人！”
“嗯！男孩笑弯了眼睛，其实他没怎么听明白，但也知道自己是被新朋友称赞了，便高高兴兴地应和道。
说起来，乱步和作之助哥哥居然差不多大呢。
羽渊透看着旁边“吨吨”喝着波子汽水，不由自主感叹。
和作之助哥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像是认识了个同龄朋友一样。
男孩眼睛亮晶晶的，一向没怎么见过同龄人的他此时尤其兴奋，起初还礼貌地称呼人家“江户川哥哥”，聊着聊着就开始“乱步”、“乱步”的喊起来。
江户川乱步也很高兴。
嘛……虽说小助手没有乱步大人聪明，但是他比自己小！而且也不像那些家伙一样讨厌，还很有趣！正好名侦探需要一个助手，那么——就勉勉强强同意是你了！
……已经自顾自地替人家答应了呢。
而且内心倒是非常不勉强地叫起了“小助手”……真不愧是你啊，乱步。
大脑频率未能和小伙伴成功对上的羽渊透——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突然被安上了一个“名侦探的助手”的称号，他正忙着和乱步分享零食。
怀里塞着好几包自己喜欢的薯片，拿着刚刚取出的弹珠，江户川乱步闭上一只眼，举起手心情舒适地欣赏起来。
他的眼眸里倒映出剔透的玻璃弹珠，干净又明亮的碧绿色瞳孔也染上了天空的颜色。
乱步好像一只小黑猫呀，还是那种喜欢追着毛线球到处跑、一不小心就会摔一跤的那种。
羽渊透脑中仿佛也出现了乱步猫猫被绊倒后气得咪咪叫的画面，一个没忍住就“噗”地笑出声。
“你在想什么糟糕的事情呢！”江户川乱步气呼呼地凑过来，“我才没有那么笨！”
羽渊透眨眨眼，又递了两包小零食过去，果然，一下就安抚住了呢。
“乱步看得出来我在想什么吗？”他问。
“当然，”侦探少年回答，“看表情就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而且你还笑得这么明显！”
他突然想起什么，侧过身和男孩面对面，将手里的弹珠递了过来。
“喏。”
“给我的？”羽渊透疑惑。
“对了，你还不知道。”江户川乱步抓住羽渊透的手，让男孩手掌摊开，将弹珠珍重地放在手心。
“拿好。”他手把手教他捏住弹珠，放在眼前，只用一只眼睛去看。
“看到了吧。”他也低头凑近，两人中间只放着一个弹珠，一大一小的脑袋靠的很近。
“看到了。”羽渊透出声道。
“是不是很漂亮？”江户川乱步问。
“是诶。”男孩轻轻点点头，补充道，“乱步的眼睛是翠色的，真的很好看。”
“嗯——？？？”乱步刚想点头，听到这便不客气地回道，“笨蛋！不是看我，是看弹珠啦！”
不过他显然也没那么不高兴，还有些微妙地被愉悦到了，于是格外耐心地告诉男孩，“看弹珠里面。”
“哦。”这下羽渊透懂了，再次低下头一看。
碧蓝的弹珠在阳光下显出晶莹清透的颜色，里面不同的角度折射出不同的光泽，让其原本被凝固的材质像是真正摇起了浪花的海洋。
而穿过这弹珠里的海所看见的世界，也像披上了一层蔚蓝的薄纱。
“欸——”男孩惊讶，情不自禁地叹道，“好棒啊。”
“那当然，”江户川乱步颇为得意地告诉他，“做我的助手吧？跟着名侦探，助手也会变得很棒的。”
助手不知道的侦探知道，助手害怕的侦探不怕，哪怕助手不聪明没关系，毕竟他已经有够聪明了。
黑发的侦探循循善诱，“……所以你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只要跟着我就好了，名侦探会处理好一切的。”
“到我们那边去吧？”
他根本没考虑过对方拒绝的可能性。
可是，羽渊透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江户川乱步不解，“你哥哥不是已经有其他人帮忙吗？而且他也不想让你当他的助手，大多数的委托都不会让你一起去吧。”他直白地指出来。
男孩也不生气，“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大概，就像乱步你和你的社长一样。”
“可是……”江户川乱步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插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乱步！”一个银发、高挑的男人朝这边走来，他穿着平常、腰间挂着把长刀，皱着眉时显得格外威严，他沉声道，“说了不要乱跑。”
“这是……？”他注意到羽渊透。
“社长！他是我的助手、”江户川乱步停顿一下，撇嘴接着道，“好吧，现在还不是啦，现在……他算是我们半个同行吧。”
“同行——万事屋？”福泽谕吉低头，尽量放缓语气，向面前的男孩问道，“你家的大人呢？”
巧合的是，不等羽渊透回答，也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透？”远远看到站在自家小孩旁边的陌生人，织田作之助匆匆忙忙朝着这边赶。
那是……
红发少年稳稳站定，抽空瞟了瞟跟羽渊透贴在一起的眯眯眼少年，心下了然。
织田作之助率先开口，气势完全不落下风。
“你好，福泽先生。我是万事屋的织田作之助。”
“抱歉，透给你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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