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章 入门
“天意宗坐落于止虚山深处的清虚天，是整个修行界最古老的宗门。这弟子大会十年一次，说的是大会，其实每次也就那么百十来人，都是天意宗下山弟子或者长老精挑细选出来的。之所以冠名大会，是取传承为大的意思。”
“清虚天本有七脉，除去已经独立成宗的道玄一脉，还剩洞虚、玄妙、和光、同尘、凌霄、元德六脉，当今掌教的是洞虚一脉，也因此，天意宗这代有个名号，叫做‘三虚道‘，指的就是止虚山、清虚天、洞虚掌教了。
“婉儿师妹上山时，自当有长辈引导，测验，决定你入哪一脉修行。切记，天意宗六脉无高低，只是分工不同罢了，莫要在挑选中惹了长辈生恼。”
听着余辞将天意宗规矩一一道来，婉儿有些糊涂，但怯怯地又不敢多问余辞，那模样瞧着余辞有些讪讪，只好又一一解释天意宗每一脉的专长和分工，好让她有个明醒。
此时，余辞带着婉儿，御使着一件云团模样法器，在止虚山中飞遁前行。这法器唤作“祥缘云”，是余辞师傅赐下，虽然飞遁速度算不得快，但也胜在安稳。一般而言，只有筑基弟子才能架起法器飞行，也因此，这法器在练气期弟子中也算珍贵。
山风抚面，吹得婉儿发丝飞舞，她没有一点对飞行的惧怕，倒是对止虚山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在她眼里，这里的一切眼见，一切耳闻，都是这么新奇。
“这就是爷爷所说的仙境啊——”婉儿左顾右盼，口中喃喃着。
止虚山风景用一个“清”字就可以概括。
清者，澄澈也，诸脉绵延，峰势奇峻，泉流清清，灵脉灵穴汇聚，都是“清”字的最佳写照。特别是那钟灵毓秀的“清虚天”内，清虚之幽窗，林屋之隔沓，灵气之沛然，当得起人间仙林一词。
婉儿迷醉在前所未见的风景中，心中不断将这仙家境地和自家爷爷耕作的田地比较，还未比较出名堂，迷迷糊糊中就已经飞到了一处山门所在。
那山门并不算高，依靠着背后一片空空，约莫就两三丈的样子，门楣上书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古篆字：天意宗。
婉儿自看不懂那三个古篆，她眼中只有门前两只石虎，通体洁白，却在这清净山中显得雄伟。
“好像白爷爷啊——”
婉儿蹦出祥缘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石虎面前，不停摸着这，摸着那，眯着眼缝，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余辞见得婉儿动作，脸上全是黑线，紧忙将她拉住，施了个术通过山门禁制，将婉儿带进山内的一处木屋前，嘱咐了几番，向宗内传了信息，也就离开了。
临走前，余辞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住了那小山村这么多年，见到婉儿也无数次了，为什么才不久刚发现婉儿资质卓绝？难道是婉儿最近吃了什么异物天珍，提升了资质？
而更奇怪的是，婉儿的爷爷竟然会知道天意宗每十年一次的弟子大会。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有这番杂念？修行三关，机缘第一。如今我得的机缘，还是须得珍惜，看来待得宗门发下奖励，突破筑基后，我再次云游罢。”余辞理了理头绪，突然感到一阵恍惚，也就驾云回了。
……
……
“咦，白爷爷是谁呢？好熟悉的样子。“婉儿见得余辞走后，也对刚才自己抚摸门前石虎的行为有些疑惑。她挠了挠头，也就敲开了这座小木屋的门。
那木屋看来虽小，其内别有洞天。甫一开门，一大片青绿色便填满了婉儿的眼球，大约有百名未入门的弟子，大多都着道袍，诵道经，五心向天，姿势齐整，端的一副好道之士模样。
婉儿久居村庄，村中总共也就那么百十来户人家，何曾见过这番齐整的情景？未等她惊呼，一个且糯且软的声音打断了她：
“这位师妹——”
映入婉儿眼帘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她款款走来，穿着秋香色襦裙，梳个垂云髻，瓜子脸，左眼角有颗泪痣，为她平添几分柔弱，倒是在这满是青黑色道袍的人群中间鹤立鸡群。
她身后还有两个个俏皮的姑娘，也均是俗装打扮，正看着这秋香色襦裙的少女互相咬着耳朵。
婉儿平复心情，四周望了望，确认那少女叫的就是自己。
“叫我么？叫我婉儿就是。”婉儿见少女走来，寻思着爷爷和小余道长都说要她多交朋友，也就应下了。
少女听得婉儿告知姓名，作了个福，道了声好，介绍起自己来。婉儿匆忙还了个礼，听她做着介绍。
原来，这三人都是天意宗本宗长老的子侄辈，也因此都放得开，并没身着道袍，而是穿着自家喜爱的衣裳，权当这入门作休闲一般。这天意宗的弟子大会，于她们而言，只是走个过场，奈何规矩终不能废，天意宗收徒死板，全来自于这弟子大会的考验。
见着婉儿同样未着道袍，衣裳也就是粗布短打，倒是新奇，几个姑娘都是活泼的，也就凑过来招呼招呼。
向婉儿打招呼的少女名唤“燕釆蘩”，她身后的黄裳少女唤作“冯甘棠”，另一个唤作“简兮”，却是穿着大红襦裙，一副英气勃勃的模样。
这些都是俗名，婉儿听她们说，待得上师收徒后，都会赐下道号。天意宗辈分按“道德闻清净，玄衍广大成”次第排开，她们这届如今是“广”字辈的了。虽说十年一次收徒，但实则收徒全看长辈心思，或挂名，或内门，或真传，广字辈现在人数也已经许多了。
“婉儿师妹，如此说来，你的经历倒也简单。”燕釆蘩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个大方的，隐隐为三人之首，她向婉儿说道：“那余辞道人也是个不负责的，竟然让你这般打扮便过来了，无怪乎听家里长辈说他在清虚天里名声不好。”
“不过，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要知道，修行最忌念头驳杂，多少惊才艳绝的修士，最后就倒在了念头阻塞，堪不破元神凝成婴儿那一步。天意宗可是天下三宗之一，如若一心一意修行，说不得百十年后，又是一个衍升道人。”
说罢，燕釆蘩和冯甘棠都咯咯笑着，显是打趣婉儿，不信她能修到元婴。
修道之难，她们一出生就已经知晓，多年熏陶下，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的修为尽头。况且世间根本无有长生，她们身为女修，也不想争夺那些打打杀杀的虚名，只想安分修行，总比凡人强上不少。
倒是那个大红襦裙、英气勃勃的简兮有些不服气的模样。
采蘩见简兮这模样，知道她心中不满，笑道：“得，得，得。我们的简大仙人不服气啦，知道简兮你崇拜衍升道人，将他行止格言都记下了，只盼自己也能修成元婴，和他做个神仙眷侣哩。”
“休要胡说！天意宗叛逆陆盈升，受了那天煞妖女魅惑，如今已经是那妄心魔宗的宗主！待我修成元婴，定要和他做过一场！”简兮粉脸含煞，向采蘩啐道。
简兮方一说完，甘棠就立即打趣道：“依我看，做过一场是指那个意思吧——”
听得这话，简兮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采蘩和甘棠笑得更加开怀，她们三人要好，平时最爱打趣简兮崇拜衍升道人那事。
婉儿没听懂她们在打趣些什么，她心中隐隐有个词冒出来：蠹修。不求大道，但求享乐的蠹修。
蠹修，不可与之伍。
嘴上不说，但婉儿心中也划了条线，但听得简兮口中的“陆盈升”，她又有些亲切，“蠹修”这两个字好像就是他说的。
采蘩见婉儿一副懵懂模样，知道她不知天意宗的事，便向她解释道：
“衍升道人陆盈升，当初可是我们天意宗集体的崇拜对象。以不到四十的年纪，便修成元婴境界，享千年寿元。这个速度，修行界二百年来找不到第二个。”
“可惜世事难料，如今的陆盈升已经娶得天煞妖女，判出天意宗，成了妄心魔宗的宗主，当初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寒了多少天意宗女仙的心啊。”
听到这，甘棠也凑过来道：“小道消息，据说宗主衍清真人闻得衍升师伯娶得天煞妖女，直直在洞虚峰上枯坐了七天七夜哩！”
“要你多说！”采蘩一个指头向甘棠脑袋敲了过去，甘棠做个鬼脸躲开，模样颇是可爱。
“宗主怎样容不得我们多说，不过我们的简大仙人连见都没见过陆盈升，听得消息，倒是哭成了个泪人儿哩！”
简兮粉脸更红，扭过头去不理她们，对着婉儿，咬牙切齿地说着衍升道人陆盈升的可恶之处云云。
“肃静！“
这别有洞天的木屋内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四周诵道经的立即停了下来，连采蘩等人都绷着脸安静下来。
台前立着一个长须飘飘的老人，本来面容甚是慈祥，但他额上分明有一道伤疤，让他整个人不怒自威起来。
“人已尽至，上山！”
四周景象忽的一变，众人皆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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