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唐碧城中

　　再次休息的时候，已经到了唐碧城城主府外。

　　“下官唐怀德携家眷恭迎瑄王、世子。”

　　刚下马车便看到门前跪倒了一大片人，冯骥康温和的说道：“都起身吧。唐城主，本王又要叨扰数日了。”

　　“下官荣幸之至······哎呀，王爷，这、这是怎么了······”唐怀德恭敬的站起身回话，这才瞥到冯骥康身后许多侍卫衣服上沾着血，还有些人似乎受了伤，不由大惊失色。

　　冯骥康摆手：“路上碰到一群不长眼的山匪，待会儿有劳唐城主派人帮我的侍卫们诊治一番。”唐碧城是整个冯国除了京城之外最大的城市，历任皇帝都对此地颇为重视，是故冯骥康在面对唐怀德时也收了几分性子，颇为礼让。

　　“下官遵命。这一路奔波，想必王爷和世子极为疲乏，这边请，下官先带你们前去休息。”唐怀德往身边让了一步，空出路来。冯骥康这时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一位女子，一身白衣似仙，待冯骥康往她的脸上瞧去，更陶醉几分。巴掌大的小脸上，双眉轻拢，眼睛虽微微垂下看不分明，却让人无法忽略。冯骥康忍不住转头回看了云皈一眼，暗自诧异，两人的气质好像，若是云皈穿一身白衣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冯骥康眯眼，心中满是趣味，又遇到了一位颇得他心意的女子，只是之前他们经过唐碧城时为何没遇见如此佳人？

　　感受到瑄王直白的目光，那女子并不惊慌，抬起头微微施了一礼。唐怀德回过味来，大笑了两声，对着冯骥康解释道：“王爷上次来时，歆瑶正好去她外祖家不久，没福气拜见王爷。今日王爷再次来访，真是歆瑶之福。”

　　“她是？”冯骥康语气越发温和。

　　“哎呀，我这个老糊涂，忘了介绍了。这正是小女，唐歆瑶。”唐怀德自豪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想他唐怀德一生碌碌无为，却得皇上赏识，守得一座城，本已知足，妻子又为他添上一双儿女，他怎会不开心？更别说，儿子文韬武略，女儿德才兼备，唐怀德恨不得将儿女捧到天上去。

　　唐歆瑶似乎有些害羞，埋到唐怀德身后再不出来了。冯骥康玩味一笑，不再多说什么，跟着唐怀德往城主府内走去。只是不知是否是唐歆瑶的出现分散了冯骥康的注意，比起以往，他倒是没再缠着云皈说话。

　　“去为云姑娘二人多备些热水，若是他们身体不适，今晚可以在房中用餐。”楚清进门前对仆从嘱咐道。唐怀德一向守礼，此次瑄王莅临，晚宴必然隆重而又繁琐，楚清想起云皈斩杀刺客时冰冷的样子，虽然觉得对方不一定会因此不适，仍是多叮嘱了一句。

　　果然，晚宴时，云皈和云既明都没有出场。云既明确实是因为白日里影响太大，一听说晚上不去参加晚宴也可以，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至于云皈，只是懒得去应付场面罢了。

　　一场晚宴下来，宾主尽欢，冯骥康与唐歆瑶兄妹二人约好第二日一起去游湖。回到屋中时，冯骥康酒劲上头，一脸得意的向楚清炫耀道：“今日云皈没去参加晚宴，阿清，你说她是不是因为本王之前盯着歆瑶看了许久，吃味了？呵呵呵，她果然喜欢本王。”

　　楚清看着对方掰着指头和自己分析，活像是得了糖的小孩，他沉默了许久，考虑和一个酒鬼讲事实的可能性。然而这边楚清还没想好，冯骥康就已在丫鬟的伺候下躺入床中，他努力地睁了睁眼，最后命令道：“去和她说，明日······一起去游湖······”

　　沉默许久，楚清认命，出门去找云皈。好在他刚到附近就发现云皈正站在门外和唐歆瑶说些什么。

　　“歆瑶见过世子。”许是晚间喝了酒，唐歆瑶的脸上挂着些红晕，向楚清施了一礼，没了白日那般冷清。云皈微微点头，算作行礼，也不介意楚清是否会不满。

　　“不必多礼，王爷让我来请云姑娘明日一起去游湖。”自从上次在不留寨救人后，这是楚清第一次在冯骥康不在时与云皈说话，他这才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极为敷衍。

　　云皈还未表态，唐歆瑶抢先说道：“云姑娘，王爷也邀请你啦，这回不能拒绝了吧？”

　　楚清问：“唐姑娘也是来请人的？”

　　“是的。云姑娘也是客人，歆瑶可不能忘了。再说了，人多更热闹，对吗，世子？”

　　楚清淡淡点头，眼睛却望着云皈，似乎在等她最终的回答。唐歆瑶笑容一僵，继而又笑开了。

　　“好，那便明日游湖见吧。”云皈回望过去，双手扶上了门框，将送客的意思表现的极为直白，连向来八风不动的楚清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道了句莫忘了时辰便抬步离去。

　　云皈回到屋中，灌了杯凉茶入肚，脑中细细思索着。今日入城时，她听到街上许多人都在议论，唐碧城中的花影楼最近几日热闹非凡，每日都会选出一位风格不一的花魁，弄得好些人心浮气躁，激动不已，只盼着以后都这么持续下去。只有云皈知道，这不过是云岚在找她罢了。不知从哪一次出任务开始，每当云岚找她时，各地的花影楼就会开始选花魁，等她收到讯息，去花影楼中接洽，活动就会结束。只是云岚很少会主动想起她，是这一次离开的太久了吗？云皈摩挲着镯子，那便明晚去一趟吧。

　　第二日在城主府用过早膳后，众人坐上城主府特制的大型马车往碧南湖而去。马车上除了唐歆瑶和她的兄长，还多了些唐家分支来的少男少女，此时都聚在冯骥康身边说笑，唐歆瑶被兄长唐西尧稳稳地护在前面，距离冯骥康不远不近。只是她似乎偏爱白衣，与一众色彩艳丽的少女比起来，生生将她们的气质压下去几分。冯骥康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赏，忽然想到同样气质独特的云皈，这才向云皈望去，当他看到云皈似乎被众人挤到了门口处，与云既明两人完全脱离了这种热闹的氛围，心里不满了。冯骥康打断正在向他示好的话，让人让出身边两个位置，开口唤道：“云姑娘，既明，过来这里坐。”

　　云皈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毕竟只有现在的位置才能稍微清净点。无奈对方非常执着，不声不语的盯着她，云皈心里默念离京城很近了，如此小事再忍一忍也无妨。终于，她和云既明坐了过去，唐歆瑶眼神微微一晃，仍旧是副端庄清冷的模样。分支的人却坐不住了，有的人还稍微掩饰自己嫉恨的表情，有的人完全怒瞪着这两个本来毫无存在感的人。那些视线太强烈，云既明窝着头，非常不适的扭动了几下。云皈见状，顿时极其冰冷的视线扫向那几个毫不遮掩的人，都是家里千娇百宠惯出来少爷小姐们，哪受得了云皈带着些煞气的眼神，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再回视，就连车中的气氛都冷了一瞬。直到碧南湖到了，一股特有的清香气息传进马车中，气氛才慢慢活络起来。

　　冯骥康因为车中的事，对云皈又格外照顾起来，他似乎认定了如果不时刻带着云皈，云皈又会被格外热情的众人挤到角落里。

　　“云姑娘尝尝这个，听说是唐碧城的特色。”

　　“这条鱼也不错，非常新鲜。”

　　“来，云姑娘，本王敬你一杯。”

　　“不如再来一杯？”

　　“虽然这酒甘甜爽口，云姑娘可别贪杯了。”

　　“云姑娘······”

　　“······云姑娘”

　　众人不敢再像车中那般仇视云皈，只是心中皆不是滋味，堂堂王爷，对这人也太好了些吧，气氛再次变得奇怪。云皈盯着冯骥康不断挥舞的公筷，将手中的筷子握了再握，终于忍不住了，她放下筷子拒绝道：“王爷，我已经饱了，您慢慢享用，容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云皈离去后，唐歆瑶也找了借口，离开座位。

　　“云姑娘。”唐歆瑶一步步走向云皈，看着对方水绿色的衣衫在微风中轻轻浮动，被身后清澈的湖水映衬着，一张分明冷漠无情的脸，竟生生让人看迷了眼。联想到刚才画舫中的情景，唐歆瑶用力的掐住手心，强自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她一向自视清高，来城主府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她却一个都看不上。此次见到瑄王，她便知道，这是她的机会，像她这般的人，只有皇室的人才配得上她。可惜她表现的再怎么端庄大方，也没能完全吸引到对方的注意。眼前的女子可能会是她的劲敌，即使身份那般低贱，唐歆瑶心中暗恨。

　　平稳行驶的画舫突然猛烈晃动，唐歆瑶眼神闪烁了几下，像是没稳住自己一样，脚步凌乱，身子却笔直地向着云皈撞来，眼见就要将云皈撞入水中，唐歆瑶紧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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