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酒后奇闻

　　姬枫醒来的时候仍沉浸在那场景中，虽然之前也曾见过一些他人所不能见的东西，但是每次姬枫都只是作为一名局外人。存于画面之中的事物却能影响到自己的一共也只发生过两次罢了。

　　第一次是残纹玉璜上浮现的那位对抗滔天巨爪的男子，他化身八十一道神光，其中八十道击退巨爪，剩下一道神光则是直接洞穿了自己，另外则是在百里归尘身上瞧见的，腰悬青佩的这人了。

　　“荒古！”姬枫此时心中仍有惴惴，莫非此人真的能看见自己？姬枫自己看见的东西，有的是深埋的心事，有时只是一晌贪欢，有的甚至只是一件物品的画面，姬枫估摸着这些都是往事，曾经在这些人或物身上发生过的事。

　　不过百里归尘身上如何见得如此画面，百里归尘只是一俗世中的人，如何会见到如此大能？

　　思索半日无果，想不通便也不再想，姬枫现在脉象已经趋于稳定，不过仍需一些时间调息。可三月之后，经脉依旧隐隐作痛，仍未痊愈。

　　紫华之气绝对是极其霸道的阳气，一般人用极其稀薄的紫华之气冲脉已经是极限了，姬枫因为修炼了《炼阳化虚诀》才勉强控制紫华之气，使其安然存于经脉之中，可那人一眼便让姬枫体内紫气暴躁如荒原铁骑，铁蹄纷扬，灼烧经脉，如今姬枫的经脉已经受了不小的损伤。

　　此时已是冬末，原本百里归尘此时便要动身去东华们，待得春初恰好参加入选，可是上次的事情之后，百里景业一气之下就把百里归尘的机会取消了。

　　百里景业本以为百里归尘于姬枫关系不错，姬枫会帮忙，入仙门更有把握，谁曾想姬枫却是因他害了病，虽然如何想也知百里归尘没有那样的能耐，且姬枫也并未怪罪，但是百里景业仍惶恐不安多日。

　　姬枫自己想不出那副画面的由来，便想让风言墨算一算百里归尘的将来，或是说说仙弃子的始末。那日的对话，姬枫便知其不凡，就算风言墨不知，询问一番也无妨。

　　到了百里归尘住处后姬枫却未寻着风言墨，问了百里归尘才知其又去了酒馆，这风言墨可算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

　　两人寻到酒馆，风言墨似乎知道他们来意，笑着拍着酒桌招呼“来来，无酒不欢，先喝酒，我们来比酒量，你赢了我再给你算。”

　　姬枫暗道：“我们若醉了，你不给我算，若是你醉了，又如何给我们算？”

　　百里归尘却是不疑，便道：“好。”

　　百里归尘之前可不是贪杯的人，自从与叶氏决裂之后，虽没有表现出来，可内心却更抑郁了。姬枫也跟着喝了一些，不过他能够轻易将体内酒气散去，这已立于不败之地。

　　酒过三巡，百里归尘与风言墨开始言语不清，最后相拥而眠，看着这不雅的举止，姬枫颇为无奈，只当作没瞧见，独自打坐冥思起来。

　　第二日，算命先生依旧与姬枫饮酒，当然都是百里归尘付的帐，凌水城本就不大，不几日，百里大公子携一不务正业的算命先生和一外来人终日混迹于酒肆之间便人尽皆知，众人见百里景业却不加约束，之前百里景业偏爱次子百里归海的传闻也坐实，可哪知百里景业却是有苦难言。

　　俗话说酒肉朋友，此言不差，不多日三人混的便挺熟，姬枫跟着两人举杯，只是尝个酒味，并不曾醉过。年少时姬枫颇为孤僻，这几日难忘至极，两人醉时，姬枫则是打坐修炼。

　　是日夜深，三人箕踞相对，百里归尘问道：“风言墨，你道是乾坤衍命派的传人，我不曾听闻便罢了，可姬枫也不曾听说，这可就有骗人之嫌了。”

　　这几日的厮混，姬枫也与风言墨相熟。彼时百里归尘还嘲笑道“疯言，人如其名呵。”

　　待得几日相处下来，姬枫却深知风言墨胡言虽多，却也博古通今，自愧不如，姬枫在藏经阁看的藏书可不少，却不如一算命先生，姬枫虽然疑惑，却丝毫看不出风言墨的过人之处，正是如此却更添疑虑。

　　姬枫屡次凝眸相对，可看不出任何东西，只瞧见风言墨调笑般地看着他，让姬枫颇为尴尬。

　　百里归尘既然提起这话题，姬枫也是竖耳以待，风言墨不慌不忙，先轻酌一口杏花酒才慢慢道来“别不信，我敢下问天九禁咒赌我说的是真的，不过要说我在乾坤衍命派，就不得不提起上古时期一位风华绝代的尧帝仙尊。

　　既然称尊，便是最强者。仙尊者夺天地之造化，修为高深莫测，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然纵为仙尊，寿命也不过十万载，而尧帝所谋者甚大，意欲称尊千古！”

　　姬枫听闻尧帝仙尊的时候吃了一惊，若是风言墨所在的门派与尧帝仙尊扯上关系，那可了不得。姬枫所在东华门不小，可史上从未出过这等人物，是故底蕴也逊色许多，遇到千幻宫有如此道统的门派，难免低了一头。

　　风言墨继续道：“可天地之中能存千古唯有金乌，尧帝意欲夺舍之。不过十阳威能无限，纵是尧帝也不敢正面争其锋。是故尧帝施展大神通“迷神虚幻域”，骗十只金乌齐空，使得天怒人怨。

　　尧帝则是趁此机积聚天下人的怨念，准备一举击败金乌并夺舍，可不曾想金乌的合击之法远超尧帝的预料，此役，尧帝仙尊重伤待殴，临死之前以其骨血造就一弓，以期后人能灭杀金乌。

　　适逢其时，英才尽出，其中羿君为最，天纵奇才，未达仙尊之境，却有仙尊战力，他乃尧帝仙尊最小的徒弟，一心为师报仇，欲射十阳。然心有忧虑，恐力有未逮，便请他的生死挚友端木御仙君帮他算吉祸，他要确保万无一失，灭杀金乌。

　　端木御仙君在当时是与羿君并称的绝世人物，有道是‘羿射十万里，御算千年后’。当时端木御带着他最好的九位弟子，设九衍都天门阵，对应九天星辰，首次使用了九九八十一御式算筹法测演天机。

　　欲究人事，必穷天命！

　　这推演这极其耗费心神，未及演算完毕，已经有两位弟子吐血而亡，待得演算完毕，仅有三位弟子活下且都是重伤，端木御也是寿元大减，最终告知羿君‘不可为，若为之，那只尾羽稍阔的箭留在最后。’

　　羿君听完端木御的话似有所悟，脸色苍白，却依旧要射金乌，端木御见劝阻不能便离去了。

　　待得要射最后一阳之时，羿君面色沧桑，那风华绝代之气势似乎一去不返，不过箭术依旧，其‘纵横破虚箭术’射下九阳，当时修真者方才知羿君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仙尊是他师傅，不欲取而代之。

　　天上仅剩一阳，羿君举弓欲射，可他的心神皆在这支箭上，若是羿君真的欲射，那么心神应该都在金乌之上，如此方能竭尽全力毫无偏差，是故羿君其实并未想出这最后一箭。

　　而这时羿君也感受到这箭起了一丝变化，原本羿君是不可能感受到的，不过有端木御的提醒，这变化便了然于心，羿君这时才接受现实，其实他的师傅尧帝没有真的羽化，他们所见的大抵是迷神虚幻域的幻象。

　　尧帝仙尊把自己的魂魄藏于这支箭中，箭射金乌之时便是他夺舍之时，见成功在即，千古大业即成，心思微变，却被察觉。

　　羿君也是聪慧之人，一想便知，十阳当空大概也是师傅故意弄得，为己私欲，致百姓于水火，这真的是他的师父么！于是他怒折最后一支长箭，悲痛而离去。此后羿君找到端木御一同归隐，不过为还尧帝教导之恩，终身不成仙尊。

　　端木御就是我派的祖师，不过开创我乾坤衍命派的是他的八弟子，三位中活下来的一位。如此算来，我之一派传承可比一般门派久远的多。”

　　故事听下来倒也有趣，不过羿射九日的传说可以说人尽皆知，俗世大抵都是“十阳齐空，百姓苦不堪言，尧帝仙尊派羿君射下十阳，羿担心十阳射尽，天下将陷入黑暗之中，故留下一阳”百里归尘心有疑惑，不过这番话说下来看风言墨倒也不似胡编。

　　姬枫却是有些信了，因为他在东华峰峰顶真的看见过一人举弓射日，那人十有八九便是羿君，箭出虚空裂，坠火似天倾，那是何等的壮丽，可羿君的面容却是无比沧桑，若是奉命射日，那应该有的是无尽的气势。

　　两人也未深究，风言墨一向都是这样，真真假假，也许只是一时兴致，为喝酒助兴罢了。过不久，百里归尘和风言墨已经不醒人事，姬枫也进入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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