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做你一个人的骑士
清晨，朔希文去买了早餐带给朱碧婷和朱广华吃，朱碧婷接过后，把她那一份放到了桌上，打开另一份热腾腾的粥舀了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朱广华嘴边。
这一系列的动作，虽说不上熟练，但也是极其用心。
朱广华为之动容，他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被人照顾，被人宠被人爱，可现在，她已经开始慢慢会照顾别人了，他的婷婷，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些年抱着他缠着他要糖吃要新衣服穿的小女孩了。
“呵……”不知不觉，都这么多年了，现在他的女儿已经嫁做人.妻了，可她小时候那淘气又俏皮的样子却一直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就像昨天她还是小孩子一样，今天突然就长大了。
“爸，你笑什么呢？”朱碧婷也早已收好情绪，淡淡地笑着问。她想让老爸记住她笑的样子，所以她要快乐，要高兴，哪怕装，也不能把真实的情绪泄露出来。
朱广华宠溺地摸了摸朱碧婷的脑袋，“我们婷婷长大了呀，这样爸爸就放心了。”
她的眼里起了一片雾气，却还是笑着回：“您的女儿早就长大了，也就老爸您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好啦，吃饭啦，不然一会都凉了。”
朱广华看她努力笑的样子，很是心疼，但他不能说，只能听从女儿的话，让她一勺接一勺地喂自己吃饭，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自己的女儿亲自喂饭呢。
他心里那块悬着石头也落了地，他总怕他不在后，女儿不会处理情绪，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但是现在，他的心安了下来。他的婷婷，真的在努力让自己坚强，让自己强大。
“希文，你也吃点吧。”朱广华偏头对坐在一旁的朔希文开口。
朱广华说完朱碧婷才发觉他刚刚买的饭只有两人份。
他微微一笑，“不了，爸，我一会儿就回公司了。”
朱碧婷拿起桌上另一份早餐，递到朔希文面前，“吃点吧，一会儿还要上班，不吃怎么撑得下去。”
他接过，打开盖子又塞到她手里，让她一手拿着盛着粥的盒子，又把勺子放到她另一只手上，“快点吃吧你，我真的不饿，我要是饿了刚刚直接就买三人份了。况且你还要在这儿照顾爸爸。”语气里满满都是对她的宠爱。
说完就起身，转身对病床上靠坐着的朱广华开口：“爸，那我就先回公司了，中午再过来看您。”
朱广华温和地点点头。
他又稍稍俯身，几乎和坐着的朱碧婷平视：“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爸爸，有什么事就叫护士。”他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擦，温柔至极。
“嗯。”朱碧婷轻轻点头，应了他。
朔希文又稍稍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朱碧婷本是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拿着勺子，这时却是空出一只手来打了他胳膊一下，低声嗔怪道：“爸爸还在旁边啊！”
朱广华在旁边看着小两口这样恩爱，也是弯了眉眼，婷婷有希文陪着，他是一万个放心。
朔希文却只是轻笑着揉了揉她的秀发拿了椅子上挂着的外衣就转身出了病房。
朱碧婷放下饭盒，对朱广华说：“爸，我去送送他，一会儿就回来。”
朱广华微微笑着点点头，她便跑出了病房。
朔希文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她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停了脚步转身，却被她一把抱住，她突然钻进怀里让他一身的疲倦化为乌有，代替的是满心的温柔，顺带连他的周围都柔和了下来。
“怎么了？”他搂着她轻问。
“没事，就想抱抱你。”她闷在他的怀里软软糯糯地开口。
他再无话，两个人就在医院的长廊里相拥。
许久，朱碧婷才从他怀里出来，“好了，你去吧，不然要迟到了。”
朔希文抬手帮她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珠，“傻婷，在我这里还要隐藏你自己吗？刚刚发泄过了，回去不能再对着爸爸哭了，听到没？”
朱碧婷抿着唇点点头，眼泪却又流了出来，终究是难过。
朔希文俯身轻轻吻去她的泪水，她的手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料，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可以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
朔希文叹了口气，又把她拥进怀里，“哭吧，我的怀抱可以做你情绪的垃圾桶，不过一会儿回去就不能再哭了。”
朱碧婷却从他胸膛里探出头来，擦了擦眼泪，“不哭了。”
“那就回去陪爸爸吧。”朔希文把她的身子转过去，从后面倾身在她耳边说：“去吧，我看着你进了病房再走。”
“嗯。”她应了声，一步步向前走去。
快到病房门口时，朱碧婷回头看了眼，他还在那儿站着，双手插兜，眼睛一直注视着她，唇角微微上翘，对她点了点头，那鼓励的眼神，让她的内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朱碧婷转身走到病房前，推门而入，再没回头。
朔希文看着进了病房的人，心里默念：婷，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婷，这辈子，朔希文，只愿做你一个人的骑士。
出了医院，朔希文叫了计程车，去了朱家，昨晚跟着救护车来的医院，他的车还在朱家。
他抬起手按了按眉心，身体暂时放松了下来，折腾了一夜，算不上筋疲力尽却也是身心劳累。以后，会有更残忍的在后面，他的婷，够不够勇敢和坚强？会不会跨过去？
今天杨延不在公司，朱碧婷又在医院，所有的事都落在了朔希文身上，还好公司这段时间以来发展稳定，倒也没什么大事，等他把文件差不多处理好，就起身回了家。
张妈已经在准备了，他刚刚在公司就打了电话告诉张妈做些好吃的他要带医院去。
朔希文坐到客厅沙发上等着张妈把东西做好盛到保温饭盒里。
待张妈做好饭菜把盛好的保温饭盒拿到客厅时，就见到朔希文在沙发上发愣，她走近他，“阿文？饭菜做好了，要现在拿走吗？”
朔希文回过神来，淡淡地应了声。
张妈在旁边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看开点儿。”
他扯了扯嘴角，“张妈，我知道。”
张妈把保温饭盒递给他，“这些都是按你说的做的。”
“谢谢张妈了，那我先去了。”说完就起身走出门。
他在路上开着车，思绪却飘远。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是啊，人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可事情没轮到你身上，你根本体会不到即将失去亲人的那种痛。当事情突然发生，你才会懂，一切安慰人的话，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们都安慰过别人，也曾被别人安慰，可谁都懂，生活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有身临其境，又怎能体会到那种痛。
到了医院，朔希文推门而进，却看到朱碧婷有些红的眼，肯定刚刚又哭过。
“爸，我来了，上午感觉还好吗？”
朱广华仍是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他把保温饭盒放到桌上，走到朱碧婷身旁，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了啊你，一脸受委屈的表情。”
朱碧婷抬眸看向他，有些期待又有些难过地开口：“希文，你帮我劝劝爸爸好不好？”
朔希文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岳父，朱广华偏无奈地说：“我说回家，婷婷非要住院，可是用药，在家也能用，不必要非在医院啊！”
“爸，在医院会保险点儿啊，万一突发状况呢！”朱碧婷还是想让朱广华住院，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昨晚那样的事情，她怕她真的承受不住。
朱广华也不再说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朔希文稍稍沉吟，片刻过后开口：“这样吧，这两天再在医院观察观察，如果医生同意，两天后就回家怎么样？”
朱广华：“好。”
朱碧婷：“不行！”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他，眼睛红肿，伸手在他腿上掐了一把，“朔希文！”
他微不可微地叹了口气，把病床上的餐桌支好，从保温饭盒里拿出饭菜，摆好放到朱广华面前，“爸，您先吃着，我和婷去打点热水。”
“嗯。”朱广华又何尝不知道，朔希文把婷婷拉走是什么意思。
朱碧婷一出门就甩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她在生气，气他不帮自己留住老爸。
朔希文两三步赶上她，拉住她的手，任她再怎么挣扎怎么瞪他就是不松手。
到了水房后，他把水壶放下，拉过她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婷，你别意气用事好不好？”
朱碧婷咬着嘴唇不说话，他继续开口：“爸爸现在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到最后了，他就想回自己的家，不想临走还要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耗着，这些你都懂吗？”
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手上，却疼在他心里。
她懂，她都懂，可她就是觉得在医院比较安全，她没勇气再去面对昨晚那个场面，她怕再出现一次，她会直接崩溃。
朔希文把她带进怀里，用手抚着她的长发，“婷，人在临走前都想在自己家度过最后一段时光，他们比我们更需要归属感，你要理解爸爸，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陪他走过最后一段日子的吗？”
“不要让他伤心，不要让他最后还有遗憾，其实如果按时用药的话，在家和在医院是一样的，我们也可以每天都让医生去家里帮爸爸看身体，你说对不对？”
朱碧婷哭的越来越凶，在老爸面前不敢哭，只有对着他，她每次都会大哭一场才罢休，从昨晚到现在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可总也流不完，只要见了老爸她就想哭，但每次都要被她生生地压下去。
朔希文轻轻帮她拭泪，“别老哭了，眼睛都肿得不像话了，让爸爸看到他也会难过，听话，回家我们也可以好好地照顾爸爸，嗯？”
朱碧婷低着头，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可却是听了他的话的，没再僵持让朱广华再留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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