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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隔日圣驾动身回京,香山围猎至此也落下了帷幕。

        林湘珺坐在归城的马车上,忍不住掀开布帘朝外去探。

        皇后的马车就在景帝的后头,一眼就能看到沈放那匹枣红色烈驹,不紧不慢地跟在金黄的銮舆身边,他换了身湛蓝色的华服,远远看着肩宽腰窄身姿挺拔似竹,还有股难以言说的贵气,他穿蓝色可真好看。

        且她还发现,似乎有不少人也在打量他,可如今他们看他的眼神,不再是鄙夷轻视,而是艳羡妒忌和畏惧。

        若说沈放变了,又好像没有变,他的眼神一样锋芒锐利,只不过以前他是蒙尘的利剑,如今终于出鞘了。

        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前头的沈放突然偏过头来,直直撞上林湘珺的目光。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寒风拂面,他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美得极具蛊惑与侵略性,眉眼微抬,她好似看见他浅浅的笑了。

        林湘珺的心没来由地狂跳起来,偷看人被当场抓包的心虚,让她瞬间松开了手里的布帘,躲回了马车里。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还是没能平复,一直乱跳个不停。

        她好像真的病了。

        马车内,周意礼被颠簸的浑身难受,正靠坐着休息,瞧见她的小动作,也起了打趣的心情,“这是瞧见什么了,小脸这般的红。”

        “才没有,一点都不好看。”

        “这是心虚不打自招了,我可没说你在看人,看来我们家七娘长大了,也有春情萌动的时候了。”

        林湘珺不安地搅动着手中的帕子,春情萌动?她喜欢沈放?

        这怎么可能,她只是,只是想取他的血,才会对他如此关注,她才没有,没有喜欢他。

        “姨母从哪学来的,这般会戏弄人,我不与你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我们七娘都会害羞了,对了,你是下个月的生辰,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及笄礼,到时我们七娘定是全京城最美的小娘子。”

        “姨母会来给我插簪吗?”

        一般及笄礼都会有个插簪者和赞者,插簪者由女子的母亲来担任,但她自幼丧母,最亲近的唯有这个姨母。

        “我若不来,有些人恐怕要哭鼻子咯。”

        “哼,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向往自己的及笄礼的,礼成便代表着她长大成人了,她也不能免俗。

        可高兴之余又升起些许惆怅,至今没有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恐怕父兄是赶不上她的及笄礼了,且她离十六岁只剩下一年了。

        这意味着,她的寿命也只剩一年了。

        不等她垂头丧气,周意礼掩着嘴难耐地干呕了两声,将林湘珺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姨母如何了,还是难受吗?”

        “无妨,州儿让御医给我制了药丸,我再吃两颗便好。”

        说着宫女便去取药丸,要扶着她用下,林湘珺却猛然想起周意礼昏迷不醒的样子。

        沈历州一定在她的饮食里下了东西,飞快地伸手截了下来,装作好奇地道:“姨母,这是什么药丸啊。”

        边问边将药丸往嘴里塞,她是个药罐子,不是大夫也胜似大夫,大致能尝出些东西来。

        她也不敢咬开吞下去,只是舔了舔,可里头用的都是些常见的药材,难道是她太疑神疑鬼了,沈历州还没大胆到这个地步?

        “就是普通提神醒脑的药丸,吃了便不晕也没那么闷了,你也不舒服?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感觉到周意礼疑惑的目光,林湘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赶紧解释:“没什么,我只是想起祖母最近好似也有些胸闷气短,想着太子哥哥这的都是好东西,我先尝尝没准也能给祖母用。”

        她向来孝顺,周意礼也没有多想,“老太太上了年纪,可不能不重视,一会我就让人给你包些,若是老太太用着合适,再让人给你送方子。”

        林湘珺连连点头说好,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及笄礼上,周意礼也很快就忘了这个插曲。

        外头沈放发现了偷偷看他的林湘珺,阴郁了一早上的心情瞬间转好了。

        他被封了御前侍卫,不仅要进宫任职,还要日日守在景帝身旁。

        今早他便亲眼目睹了,他与太子之间的父子天伦,他亲自给沈厉州夹菜,还说记得他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菜。

        甚至关切到他换了腰间的玉佩,那眼里满满都是父爱,偏生他还走不了,必须眼睁睁地看着。

        这可真是讽刺之极。

        沈放以为自己早已心如磐石,不会在意也不会期盼,可等真的瞧见后,才知道心死的还不够彻底。

        但好在,他还有林湘珺。

        身边一同随驾的侍卫看到沈放笑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

        沈放虽然是庶子,但也算是陛下的侄儿,与他们这些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是不同的。人家一封便是正三品,光是嫉妒也没用,故而他来御前当差,众人都是讨好奉承的多。

        可这个沈五郎实在是油盐不进,不管送东西还是给他戴高帽,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别说是瞧见他笑了,就连一个好脸色都见过。

        这种人看着便不好相与,他们私下给他取名铁面阎王。

        突然看见沈放笑,简直像看见六月飞雪般神奇,拼命地往他看的方向张望,可惜什么都没瞧见。

        “沈大人这是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抓到了一只偷窥人的小兔子。”

        侍卫呵呵的笑了两声,嘴里说着大人真会开玩笑,心里却暗骂他,兔子会偷窥人?呸,这是拿他当傻子耍呢。

        傍晚时分,御驾总算是进了京都,林湘珺不必进宫,周意礼便派人送她回林府。

        两边人马于城门分道扬镳,她掀开布帘又看了眼马上的沈放,此刻人多眼杂,她也不好与他说什么。

        心想等过几日休息好了,她再寻机会去郡王府找他,了解他与景帝之间的事。

        却不想,这一别就是半个多月。

        先是林湘珺回到家,便被林老夫人给拘着了,她最近往外跑的次数实在是太多。

        且她一回来就言辞拒绝了和宋家的亲事,把林老夫人给气着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好好在家调养身体,哪儿都不许去。

        林湘珺见祖母气得不肯用饭,生怕老人家再病着,只好乖乖听话,在她消气之前,不敢再踏出府门半步。

        只能借着给沈清荷送东西的机会,打探沈放的消息。

        没想到沈放与她截然相反,他回京后,几乎没怎么回府,日日都在御前,就连沈府的人,想要见他一面都很难。

        而且回了家,她又开始夜夜做梦,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的病好似更重了。

        之前上山骑马,她都不会感觉疲惫,如今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她反倒整日都没精神,浑身都是软绵绵的,走上几步便开始喘粗气。

        难道这是在提醒她,她真的没几日可活了,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

        若是沈放的身世被揭穿,他当上了皇子,更或是取代了太子,她便更没机会取血了。

        正在林湘珺犯愁,该怎么寻机会见到沈放时,接她进宫的马车到了,说是皇后想见她。

        林老夫人自然没法拦了,她欢欢喜喜地换了衣衫,到坤宁宫才知道,此次除了召她进宫外,还召了萧澜月。

        周意礼对萧澜月是真的很满意,可又不确定沈厉州的心意,便想多制造两人见面的机会。

        为此她特意把林湘珺也喊了进来,就说是进宫来陪她赏梅的,这样即便两人最后没成,也不至于流言四起,坏了萧澜月的名声。

        而且林湘珺和他们年岁相仿,年轻人更懂彼此的想法,没准还能在旁撮合一二。

        林湘珺咬着手里的椰蓉酥,呵呵笑了两声。

        姨母还真是乱点鸳鸯谱,不说沈厉州有喜欢的人了,便是没有,这萧澜月也是沈放看上的女子的,要她撮合?

        不可能。

        “太子哥哥近来还有日日来请安,陪姨母用膳吗?”

        上次林湘珺警告沈厉州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敲打了周意礼身边的贴身宫女,皇后和太子到底是母子,在宫内要注意口舌,让她以后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能离皇后身边半步。

        周意礼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些许失落。

        身边的宫女适时的道:“近来国事繁忙,殿下已经好几日没来探望娘娘了。”

        周意礼皱眉,横了身边的宫女一眼,怪她太多嘴。

        而后替沈厉州解释道:“陛下以孝治天下,州儿待我孝顺是要给举国臣民做榜单,但他到底是一国储君,又如何能日日陪在我身边呢?以后这样的话,可万万不能提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没准还要说我责怪他不孝顺。”

        林湘珺心中却是大喜,看来沈厉州也不是无药可救,在他心里姨母到底是有分量的,这实在是太好了。

        “太子哥哥不能陪姨母也没关系,还有七娘啊,七娘会多多进宫陪姨母说话解闷的。”

        看到林湘珺如此乖巧听话的样子,周意礼不免鼻头一酸,当初她的孩子若是生下来,也该和她一般大了。

        可她可怜的七娘,离大师说的年岁,也不远了。

        需要真龙之血的事情,其实算是对天家的大不敬,谁都不能觊觎皇家血脉,故而大师的批言,除了林家之人,并没别人知晓。

        她当初自己的孩子没了,本是万念俱灰,之所以会同意收养下太子,也是想着,或者能有机会取血救林湘珺。

        但许是沈厉州小的时候生过病,身子有所亏损,大师算过他的血不足以入药。

        周意礼才收起了取血的心思,而这母子一当便是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了,沈厉州每日都会来陪她用膳,突然不来了,周意礼起先也有些不适应。

        备好了他喜欢的小菜和碗筷,最后全都收起来了,那两日她甚至也没用多少东西。

        说是不失落肯定是假的,宫中寂寞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养了他这么多年朝夕相伴,不是亲儿子也胜似亲儿子,突然之间就不来了,自然心里空落落的。

        但孩子早晚会长大,他也会娶妻生子,会有别人陪着他一生,她该早些适应的。

        故而,给沈厉州选妃的事情,便成了她每日睡下醒来,最为重视的一件事。

        “这可是你说的,这次便在宫里多陪我几日吧。”

        林湘珺在她怀里轻轻蹭了蹭,“都听姨母的。”

        就此她便安心住下了,每日除了陪周意礼外,最关心在意的事就是沈放。

        但她在后宫,沈放身为御前侍卫,自然是在前朝,虽然都在一个宫内,却隔着高高的宫墙,根本就见不着。

        景帝每个月的十五,才会来后宫陪皇后用膳,这离十五可还有段时日。若是往常,以她和太子的关系,也能寻太子帮忙,可上回她才把沈厉州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会让她拉下脸去求沈厉州,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发愁地盯着窗外发呆,见不着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而此时,养心殿内,沈放正在陪景帝下棋。

        棋盘上局势焦灼,沈放随意地落下一子,而后淡淡地道:“微臣技不如人,是陛下胜了。”

        景帝笑着摸了摸寥寥几根的胡子,“可算是赢了一回,别人都想方设法的想让朕赢,偏偏在你这,朕总是讨不着半分好处。”

        “恕微臣愚钝。”

        “你可一点都不愚钝,蠢的是那些人,以为朕是傻子,哄着朕高兴呢。这样赢来的东西又有何意思,朕就是喜欢你非黑即白的性子。”

        沈放讥讽地勾了勾唇角,你说这身处高位的人是不是惯爱犯贱,别人哄着他,他不喜欢,偏偏要逆着他的,他才欢喜。

        “好了,不下了,坐着陪朕说说话吧。”

        沈放躬身道了句谢陛下,也不客气自然地坐下,把身旁的小太监看得瞠目结舌。

        他是新进来伺候的,只听说陛下最近很重用沈家郎君,但没想到已经偏宠到了这个地步,他上茶的手抖了抖,茶水飞溅了出来。

        险些烫伤了沈放,小太监立即颤抖着跪了下去,“奴才不是有意的,陛下恕罪,沈大人恕罪。”

        沈放知道这小太监从方才起便在偷偷打量他,他冷冷地横了一眼,吓得那小太监抖如筛糠,“陛下饶命啊。”

        景帝这些年治下宽容,但他知道沈放初入官场,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也没出声,就静静地看他想如何处置。

        而沈放却连看都没看那太监一眼,只淡淡地道:“陛下,微臣并未烫伤。”

        没有正面说要如何处理,却又算给那太监求了情,景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虽是没有伤着,但终究是伺候的不好,罚你半月的月银下去吧。”

        御前犯错可大可小,全看主子的心情如何,小太监这是捞回了半条命,他也知道是沈放抬手才捡回了半条命,感恩戴德地连连磕头。

        “多谢陛下,多谢沈大人。”

        等殿内的宫人退出去后,景帝才与他说起正事来。

        “今早西北来报,说是大雪已经停了多日,你父亲想来很快便能拔营回朝了,你也有大半年未曾见过你父亲了吧。”

        沈放已经在景帝身边伺候了将近月余,对这位帝王的脾气也算摸到了些许,他会重用自己,合眼缘是其一,而其二定是萧太傅动了手脚,让他对他的身世起疑了。

        前几日他便有过试探,今日又想试探他与沈在卿的关系如何。

        “是。”沈放顿了顿用更加云淡风轻的语气道:“只是父亲恐怕根本就不记得有我这个人。”

        景帝已经派人去了解了沈放的过往,知道他这些年在郡王府过得很不好,最重要的是,他得知沈放的生母,是他赐给沈在卿的舞姬。

        而这个舞姬,还曾被他宠幸过,他那日是酒醉,只记得宠幸了个人,酒醒后头疼欲裂又急着上朝,根本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等再想起要去寻时,又碰上了沈在卿来讨人,那会他还需要这个堂弟为他开疆辟土,不过一个女子,他根本就没多想,直接赏了他。

        没想到正好是他宠幸过的那个,而秦氏入府不过两月,就传出怀孕了的消息。

        竟然与他做的梦一模一样,难道沈放的身世真的有问题……

        闻言先是同情而后心中微微一喜,看来他们父子的感情确实很差。

        “你父亲政务繁忙,大半的时间不在府上,顾不上也是有的,你也莫要责怪他,如今你如此有出息,待他回来知道后定是欣慰不已。”

        “大哥与二哥比微臣聪慧有才干,微臣只能尽量做到不惹父亲生气。”

        “对了,朕记得你是这个月的生辰?听说你当时还是早产,很是危急,没想到你却是个有福的,安然无恙地出生还这般康健。”

        说到这个,不由得让景帝想起了沈厉州,他出生的时候,也是早产,钟氏身子娇弱,明明都是八个多月的身子了,突然想去游湖,摔了一跤受了惊吓,孩子也提早生了。

        虽然孩子是平安生下来了,但刚出生时日夜啼哭不止,还似乎有眼疾,总之大小毛病不断,他甚至担心太子活不下来了。

        后来钟氏去世,他便把小太子交给了刚没了孩子的周意礼,没想到在周氏的照料下,太子奇迹般的痊愈了。

        可每到天热的时候,他就会无缘无故的暴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只有将他关在殿内才能防止他伤人。

        不管换了多少御医诊治,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想来只能是娘胎里带出的不足之症。

        每每这个时候,景帝都会怨恨钟氏,将孩子生成这样,还私下暗害了他不知多少子嗣,只是如今再去想这些,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他心里是喜欢沈厉州的,可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暗疾,以后真的让他当上皇帝,岂非对江山都是个隐患。

        “许是上天庇佑,微臣命不该绝。”

        “对了,朕让人去看你的脸伤,如何了?”

        李御医是专门医治皮外伤的,只是沈放这伤有些年头了,不一定能完全的治好。

        “李大人也没把握,说是尽力一试。”

        “有希望总是好事。”

        两人又说了会话,景帝总是似有若无地往他小时候的事上引,沈放也装作不知道,配合他闲聊。

        恰好这时,他身边的大太监进来了,“陛下,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太监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宝匣,里面放着个花鸟纹银香囊,看着别致又好看。

        只是这个怎么看都像是送给女子的礼物,也没听说景帝最近有什么宠爱的妃子,拿这个送皇后好似也有些不恰当。

        “放儿,你瞧瞧,这个香囊如何。”

        “微臣不懂这些。”

        “但你懂林家那小丫头,好了,收起来吧,一会送去坤宁宫。”

        沈放眉头微拧,能被景帝称林家的丫头,且和坤宁宫有关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林湘珺。

        她进宫了?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景帝很是好心地解释了一句:“七娘那丫头过几日及笄,朕也算是她的姨父,自然要给她准备个及笄礼。”

        沈放蓦地一愣,他近来都在宫内,也没机会去见她,但她的帕子她的珠花,向来是带在身边从不离身的。

        他竟不知,过几日是她的生辰。

        -

        周意礼给林湘珺在后殿空地上扎了个秋千,她最喜欢在天气好出太阳的时候,坐在秋千上晒太阳。

        用了午膳,她又抱着雪球跑去了后殿。

        雪球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毛发也长出来了许多,本来是不带它进宫的,可它尤为的黏人,林湘珺去哪它就跟去哪。

        上回去香山几日,它就蔫蔫的,东西也不吃,动也不肯动,回来一见都饿瘦了,林湘珺不舍得它饿肚子,这次进宫便把它一并带进来了。

        秋千扎在一架紫藤花架下,这会冬日没有花叶,只有枯萎的藤蔓,也有种别样的颓靡之美。

        她一手抓着秋千绳,一手抱着雪球,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真没比这更舒服的事情了。

        “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挑食不肯吃东西,这可不行。”

        林湘珺正在教育不肯乖乖吃饭的雪球,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春喜过来了。

        也没回头,便随口道:“给我推一推。”

        身后的人顿了顿,就在她要不耐的时候,脚步声才朝她走来,而后有双手掌轻轻地在她背上推了下。

        林湘珺便朝前荡了出去,她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没人能束缚着她。

        “用力一点。”

        身后人略微地使劲了些,林湘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双脚也跟着晃动而摇晃。

        她欢喜不已,正当要落下来的时候,她瞥见了地上的影子,一高一矮,她身后长长的影子几乎将她给包裹着。

        这绝不是个女子的影子,她猛地回过头去。

        直直地撞进了沈放漆黑的眼中,就像是一张无边的网,将她瞬间捕获。

        “你,你怎么来了,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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