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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阮家父母受了莫大刺激,只知抱头痛哭。苏宇和十七合力将人抬了下来,阮家父母才回过神,阮父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而阮夫人指着和砺与居榭,泪痕未干,指尖发白:“你们……你们是上午来的那两位……”

        和砺对着阮夫人点点头,算是承认。他侧头问居榭:“如何?”

        居榭探了鼻息,又把了脉,道:“死透了。”

        阮春云的确如传闻中一样,身材窈窕,貌美如花,可惜第一次见,便是她丑陋的死态——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脖颈上暗红的勒痕,身体微微僵硬。

        确实是死透了。

        和砺问道:“你们一直在屋中,为何才注意到她?”

        阮父不答反问道:“你们是谁?”

        和砺道:“我们从京城而来,如阮春云姑娘的死有冤屈,我可为你们做主。”

        阮家父母对视一眼,道:“你们京城之人?”

        和砺道:“是。”

        居榭翻着阮春云的衣衫,检查其伤痕,还不时探过肌肤,惹着一旁阮家父母连连惊叫。

        阮父欲上前制止,可被居榭淡淡扫了一眼,像是针刺了一下,缩了回去。隔远了,他才满腔愤慨道:“小女虽已过世,那也容不得生人上下其手。你……你……”

        要指责的话,在居榭再一次看过来时,生生憋了回去。

        当着姑娘父母之面,这样做确实不太合适。

        和砺去拉居榭,居榭也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掏出块黑色的手绢,擦了擦手。

        阮夫人看了一眼阮春云的尸体,又抹起了泪:“我家姑娘这几日心情不佳,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做好了饭菜送过去,也不吃。今日也是,午时送饭过去,敲门没人应,我以为她还在闹别扭,也没在意。可就在方才,我老感觉眼皮在跳,心神不宁的,想着我家姑娘一天没吃饭,担心饿出毛病来,刚一推开门,就……哎哟,我家春云啊……”

        阮夫人说着,哭喊起来。

        和砺皱着眉,问道:“早膳时,你也敲过门?”

        阮夫人伤心过度,光顾着哭,阮父代为回答:“敲过,小女还在屋里说,别管她。我们就随她去了。”

        意思是卯时左右,阮春云还未死。

        和砺道:“阮春云为何心情不佳?”

        阮父苍白着脸,愤怒道:“五日前,小女曾被人羞辱,那之后,便一直郁郁不乐。我们还找大夫给小女开过药,可小女不爱喝,大数给倒了。”

        说起五日前,和砺又想起老大夫说过的话,福缘店的二人曾轻薄过阮春云,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恐怕莫山村的人都有所耳闻。

        阮父捶胸顿足道:“小女恐怕是想不开,自缢而亡。我可怜的小女啊,这还未出阁,便走了,丢下我们两老,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和砺心道,阮父的话不明不白,阮春云曾遭受轻薄没错,可是失了清白之身与被人羞辱可谓两回事,前者更为严重,而且阮春云是被福缘店的小二孙扁玷污,其中他们应有不可化解的矛盾,但阮父却只字未提。

        到底为何如此,阮春云真是自缢?

        和砺不是有问题揣着之人,他直接发了问:“听说阮春云被孙扁玷污过,可是有此事?”

        阮家父母一下僵住,连哭声也断了。

        阮夫人道:“你……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和砺道:“是否有过?”

        阮夫人犹豫了片刻,才吞吐道:“……有,小女……”

        她实在说不下去,拉着阮父的衣袖,抽抽搭搭又哭起来。

        阮父回握住她的手,也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明知不该问,可和砺实在是想知道,追问道:“可否说说那时之事。”

        福缘店的掌柜和小二死了,极有可能是因轻薄过阮春云而丧命,阮春云也死了,看起来像是自缢。三个人的死像是被人画了一个圆,绕来绕去都能联系到对方,感觉哪里都对得上,又哪里都对不上。

        和砺觉得奇怪,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多打听些细节。

        阮家父母沉默良久,阮夫人先道:“我去给几位倒杯水吧。”

        然后转身去了房外。

        留下阮父惨白着脸,道:“几位如想知道,可否先坐片刻,我……我去给小女盖上白布。”

        将阮春云的尸体晾在一边,自说自话,实乃不妥。阮春云闺房中有椅子,和砺四人也不坐,看着阮父从柜子中找出一块白布,把人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大致弄妥当了,阮父才道:“几位这边请。”

        阮家除了阮春云的闺房,都无比脏乱,下脚也勉为其难。

        阮父引他们到前房,一进去,便看见中间摆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雕漆红木,乃上等实木桌,椅子与之配套,都相当精致。可桌椅虽好,使用之人不爱惜,磕绊掉了好些口子,而且木桌上,还放着午时用过的剩饭剩菜,碗筷也未洗。

        阮父见四人站着,道:“小地粗陋,各位别嫌弃,请坐。”

        闻着别人吃剩的饭菜味,和砺实在不想再靠近一步,他不动,苏宇和十七也不动。居榭也嫌弃般,擦了擦鼻子,不落座。

        阮父尴尬笑了笑,自己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上去。他道:“其实那晚之事,实在是太难堪,如果小女没死,我绝对不会对外人说一个字。”

        “五日前那晚,孙扁喝醉了酒,闯到我家来发酒疯。正好那天白日里,他跟那掌柜才来闹过,我一肚子气,把人放进屋中,准备了荆条伺候,想出一口恶气报复回去。可没想到孙扁醉酒了力气更大,我家三人齐力也制不住他,反被他抢了荆条,追着我们满屋子跑。”

        “后来,也不知孙扁是酒醒了些还是更醉了,扔掉了荆条,奔着小女就要扑上去逞其□□,我见势不妙,冲过去想护着小女,结果被他甩了出去,撞到了桌角,手都给磕青了。”

        说到这,阮父撩开衣袖,把还未复原的伤露出给和砺他们看了看。他手臂上是有一道磕伤,当时似乎撞得很重,乌了一大片,还未消肿。

        阮父又道:“说来惭愧,我拦不住他。他抓住了小女,就把往小女闺房拖,我夫人也拦,被孙扁踢了好几脚,都站不起来了。”

        阮父捂着眼睛,像是心疼至极:“我们眼睁睁看着小女被拖进屋,无能为力。孙扁还把房门从里给锁上,我和夫人爬过去,一直敲门,那混蛋就是不开……我们听见小女在里面喊救命,说她身上好疼……我……我心里更疼,简直要死了……小女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给人玷污了,这不是要了我们的老命……”

        和砺见过孙扁,此人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还是能看出他力大无穷,而且五日前他与那掌柜在阮宅外大闹,几个人对两人,且皆是男子,都无法打过他们两人,这阮家老小也确实拦不住发疯的孙扁。

        和砺道:“轻薄过阮春云的二人已死,你可知道?”

        阮父咬牙道:“他们该死,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偷抢拐骗,竟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仗着别人打不过,欺弱凌强,咱们村受其迫害之人多不胜数,没人敢吱声。这下好了,他们一死,这里也太平了。”

        他的语气与那位老大夫提起二人之死的语气相似,都气忿不已。作恶多端的坏人,人人得而诛之。虽说好歹是活生生的人命,但有人活着还不如死了让人痛快。

        和砺感叹之余,又觉得漏了一点什么,然后便听阮父痛恨道:“那孙扁还逼死小女,死一百次都不够,我恨不得亲自将其抽筋拔骨,丢了喂狗!”

        情绪太过激动,阮父狠狠捶了捶红木桌。

        和砺被他弄出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心想,听闻这阮家只有阮春云一个闺女,实属少见,这唯一的孩子死了,为人父母,难免悲痛欲绝。

        待阮父心绪缓和了些,和砺才又问道:“那二人皆是被人所害,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想让他们死。有谁会这般手段,用计杀人?”

        凶手似乎有意想摆脱责任,不直接动手,而是委婉设了一个局,让玷污了阮春云的孙扁死状更为凄惨,割掉了他的头。对付掌柜,只是下毒,但不让其立即毒发,用了一日绝命之毒。那凶手应该是下毒之时接近过他,怕引人起疑,故下此毒。

        如若凶手的目的是替阮春云报仇,极有可能阮家父母与这凶手相识,甚至还说不定……共谋?

        和砺目光灼灼盯着阮父,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个端倪来。

        阮父深深看了一眼和砺,又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四人,静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们……连这也要管?”

        和砺肯定道:“当然,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

        阮父两手交握,无意识地搓着,似乎异常焦灼,道:“实不相瞒,我虽不知是谁杀害孙扁二人,但他们能死,简直大快人心,凶手这是做了一件好事。有这二人在,我们莫山村被搅得乌烟瘴气,而那凶手,乃是替天行道,除了杀了二人,也并未威胁到我们。出于情面,我倒是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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