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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十七饭饱,第一个搁下筷子,说道:“虽然没见过赵东,但钱四他们口中的此人,爱使阴谋诡计,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人假扮乞丐,不可能只是好玩,我觉得福缘店的二人,确实是因他而死。”

        和砺顾着说话,饭菜没动几口,问道:“既然赵东在这里只手遮天,为何还要想法设法用阴暗的法子去杀害人?”

        居榭道:“不必如此揣测,直接问本人便是。”

        可此人狡诈,不一定会说实话。也许只能像对付肉痣那些人般,逼问之。

        和砺忽然灵光一闪,眨巴着眼看着居榭,也不开口,直直地盯着。

        居榭淡定自若地夹着菜,眉眼一抬,问道:“要说什么便说吧。”

        和砺夹了一块肉到居榭碗中,殷勤道:“你能一眼辨认掌柜所中之毒,身上又时刻备有软筋散,一定相当厉害。不知有没有能让人毫无反抗说真话的那种药?”

        “……”居榭勾唇浅笑,眸眼中映出晚霞绚丽的色彩,竟一反常态异样柔和,他道,“那种奇药如果有的话,我倒是想求一副研究一番。”

        和砺略感失望,深叹了一口气。

        赵东似乎是幕后主使,他可以解有关命案的所有疑惑,可这人肯定不好对付。

        和砺戳了戳碗里的白饭,心里盘算着,倘若福缘店的二人是赵东命人所杀,证据确凿,他死罪难逃,但除非他本人承认,这证据还不好找,而且钱四与肉痣男子说辞不一,人证还不能算数,要如何才能让赵东老实交代……

        算了,正如居榭说的那样,想那么多,还不如直接去找人盘问。其他担忧之事,到时看情况再说。

        晚膳尾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霞已全部消散,月上柳梢头,天空稀疏几颗繁星。

        和砺也吃得差不多了,搁下碗筷就往驿站门外走。

        苏宇忙道:“厉公子,这天快黑了,找赵东之事明日再说吧。”

        和砺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去。”

        他脑中被各种疑问绕来绕去,不解开,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天一黑,看不清路,行事也不便,苏宇还想再劝,道:“厉公子……”

        和砺打断道:“苏宇,你若不去,就留下。”

        苏宇:“……”

        无法,只能跟着。

        十七提着油灯在前方带路,赵家的方位他们已经打听过,过去也不怎么费工夫。

        走着,和砺想起一件耿耿于怀的事,问道:“你与那阮父所说之事,是真的吗?你杀了那一家五口?”

        居榭的身形被夜色掩得结实,除了靠近时的微微热度,几乎感觉不到人的存在。居榭沉声道:“其实那个故事还有更残酷的一面,你要听吗?”

        和砺想象不出‘残酷’的程度,点了点头。

        居榭道:“那五口之家住在荒山野岭,前不着后不着店,四周就他们一户。附近野兽常有出没,因此偶尔有猎户经过。那户人家每次用小孩去将猎户骗进屋,不是为财物,而是一顿饱餐。他们将人杀害后,取其骨肉,炖汤做菜,摆上满满一桌……”

        和砺面色煞白道:“他们是吃人?”

        话中之意很明显,确实是吃人。

        居榭继续道:“几月不沾荤腥,也未曾饱食过,他们吃得满脸欢喜。可这肉吃了一顿后,就所剩无几,他们又要挨饿,等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猎人经过。”

        和砺道:“为何他们不去打猎,或者种点野菜?”

        其他什么都好,为什么偏偏要吃人。

        居榭道:“他们说人肉吃上了瘾,就欲罢不能了,会觉得天下美味也不过如此,吃再多也食之无味,不如人肉来得刺激。”

        和砺哑口无言,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所说并非事实吧,天下不可能真有这么变态的人。”

        居榭淡淡道:“天下之下,无奇不有。”

        “……”和砺道,“那你就杀了他们?”

        不知是不是和砺的错觉,他感觉居榭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微微哀叹之意:“一青山下,有个刚成亲的小娘子终日坐在简陋的茅屋外,以泪洗面。有人上前问,为何她要哭,她说她年轻相公去打猎,已经十日未归了。那小娘子心地善良,自己家里米食不多,还愿招待人吃饭,见人衣衫和鞋破烂不堪,把她相公的衣物拿出送人。”

        居榭顿了顿,又道:“她相公便是被那户人家受害,尸骨无存。小娘子等一辈子,也等不到人回去了。”

        夜空下,家家户户点了灯,微弱的火光倒映着屋内热闹的人影,从敞开的门透了出来。

        居榭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说道:“一个成过亲的小娘子,以后不可能再嫁,她将一人度过一生,为了养活自己,不得不抛头露面做活计。如果吃了暗亏,还必须忍着,因为她无人可依靠。”

        和砺默默听着,感觉好像跟着那小娘子走了一生,日夜孤寂,苦楚万端。

        居榭道:“能打听到的,是八人,实际可能还不止。那户人家老少,包括小孩,泯灭了人性,如一刀将其了断,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吃人,荒山中有野兽,正好也可以吃他们。而且不能让他们昏迷着被吃掉,要清醒着,亲眼看着自己,被野兽一口一口吞下去。”

        和砺方才还无比心酸,这会儿惊悚地打了个冷颤。

        居榭转言道:“如按当今律法,这户人家该如何判?”

        和砺不假思索道:“杀人自然偿命,该论斩。”

        居榭说完这故事后,一路上再也没人说话。

        到了赵家门口,十七举着油灯照了照金边牌匾,确认后正要敲门,居榭道:“你们还想走正门?”

        经他提醒,和砺转念一想,今日去阮家就来回了三趟,进一趟屋实在不易,这赵家一定比阮家更难进。如敲门贸然求见,见不着人不说,还可能打草惊蛇。

        十七道:“那我先进去查探一番。”

        和砺点头后,十七将油灯交于苏宇,一个飞身,便落到了围墙之内。

        等了大概一炷香,十七便回来了,他道:“我抓了一家丁问,赵东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来他们今晚白跑了一趟。

        和砺奇道:“赵东晚上都不回来睡觉,会去哪儿?”

        十七脸色有丝尴尬,腼腆道:“那家丁说,赵东晚上极少在家,去了女人那里。他有很多女人,靠钱财供着,几乎每晚都在不同的女人家。”

        和砺:“……”

        居榭戏谑道:“这赵东如此好色,堪比皇帝了。”

        苏宇同十七一道变了脸色,看向居榭目光带火,又只能隐忍不发——他居然当着本尊的面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然而和砺却并未生气,平常语气道:“为何你会如此想?”

        居榭抿着嘴道:“都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不是跟这赵东相差无几?”

        和砺摆手道:“你未曾见过皇帝,不该如此断定。”

        居榭挑眉道:“那你认为皇帝不好色?”

        和砺咳嗦一声,脸开始微微发红:“皇帝未纳妃,连皇后都没有,怎么可能好色!”

        居榭道:“那就奇怪了,皇帝也过了弱冠,怎会连一位嫔妃也不曾纳?”

        和砺懒得再答,急步快行,把三人甩在了身后。

        苏宇和十七尴尬地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居榭拂了拂衣摆,举目望月,如星辰般的眸子在月色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辉,似慢悠悠走着,但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人后。

        四人回到驿站,各自回房休息。

        和砺往房内走,居榭叫住他道:“你手上伤可好了?”

        奔走了一日,和砺几乎忘了这茬,卷起衣袖,把包扎的布条取下,肌肤上只剩几道浅浅的印记。和砺诧异道:“自你包扎后,我没感觉到半点疼,而且还恢复得这么快,简直玄妙入神。”

        居榭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和砺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地划了划。和砺感到有些发痒,把手缩了回去。居榭微不可见地笑了笑,道:“伤好了就行。”

        皓月当空,星罗棋布。清冷的夜色下,时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虫叫。

        和砺和衣躺下,一闭眼,便是今日的种种。越是想越是清醒,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鼻息之间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

        和砺吸了吸鼻子,心想这香味怎么有些熟悉,慢慢地,一股强烈的困意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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