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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午时一刻,除了围观之越来越多外,不见其他与此案有关的人来,他们决定不等了。

        苏宇带路,领着一大帮人往灌木丛中的深宅大院走。那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

        一见到这处宅子,人群中就有人道:“我记得这里,是十几年前,前任镇令大人让人建的,只不过自那位镇令衣锦还乡后,这里已废弃多年。”

        东合镇的百姓喜热闹,常常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偏偏那位镇令喜静,不爱住衙署,因此特意在镇外一里处建了这处宅子。

        宅子里几重门锁,听说是那位镇令为阻隔深山野兽而设。然而十几年过去,这锁虽旧,却并未生锈。

        这宅子有人来往。

        衙役粗暴地敲坏门锁,一道道门进去,进了大院,先是被院中猎狗的尸体吸引住了。

        衙役道:“怎么还有狗?”

        苏宇道:“看宅子用的。”

        孩童尸首在房中,衙役拦住围观之人,先进去,随后,让丢失孩童的亲人一个个去辨认。

        李老太陪着妇人到此处,一直牵着她的手,安慰她。其他人都进去看了,惟独妇人不动。她道:“我心里七上八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老太道:“横竖都是一刀,早些看早些解脱。”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衙役让他们进去时,都很干脆。

        然而他们进去后没待到一刻,又出来了,几乎都是一脸凝重,连连道:“太残忍了,这么对一个孩子,简直不是人!”

        听他们的语气,里面躺的,不像是他们家的孩子。

        妇人咬着牙,泪水涟涟,踌躇着,心里更是忐忑难安。

        李老太道:“走,我陪你进去。”

        李老太比妇人年长,却是她搀扶着妇人,一点点靠近房中,一点点接近床边,妇人脸色越来越白,手也越抖越厉害。

        在看清床上躺的人时,那妇人惨叫了一声:“吾儿啊……”

        接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老太想扶住她,却被带倒,坐在了地上。

        衙役问道:“这是她家孩子?”

        李老太哪里知道,妇人叫了一声便晕倒了,也没说是与不是。不过看这妇人的反应,应该不会有错了。李老太道:“她儿名叫王致远,就是这孩子。”

        “王致远?”

        “是叫此名。他娘一见到他的尸身便晕了过去,被送到衙署才醒,随后便一直痛哭流涕。王致远是两月前失踪,一直杳无音讯,当时他娘报了官,衙署派人在东合镇搜查了几日,毫无线索,便不了了之。”

        苏宇从衙署回客栈,留下十七一人在那里关注此事。

        和砺听他说完,没吱声,虚空看着某处,半晌,才喃喃道:“原来那孩童叫王致远。”

        居榭道:“此事衙署已接手,你就不用费心了,安心宁神养伤,也好早日恢复。”

        可和砺却摇头:“我们既然已经牵扯其中,就不能半途而废。杀害孩童的凶手,还有欺凌过他的男子,皆不能放过。”

        苏宇道:“衙署抓了卖糖葫芦的吴先明,衙役说他便是此案的凶手。”

        和砺道:“可是证据确凿?”

        苏宇道:“还未判罪,应是还需审理。”

        和砺顿了顿,说道:“既然王致远是此次失踪孩童之一,便能确认此案关联不止一人。从他遭遇来看,被人强行掳走,送到陌生男子床上,后又被关进镇外的宅子,其中涉及到施虐者两名,看守人两名。恐怕,还有更多的人……”

        苏宇道:“他们也许听命一人,为其办事。”

        和砺道:“确实有这可能。前日我掳走之时,一群人蜂拥而至,有些像装扮成寻常百姓的图谋不轨之人,否则,不会如此蹊跷,同一时而来。由此可知,定是有人任命于他们。”

        苏宇道:“厉公子被带走之前,应该是早就他们被盯上了。不过,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以孩童为目标,为何此次会选择厉公子?”

        他的这个疑问让居榭禁不住轻笑了一声,和砺转头,纳闷问道:“你为何要笑?”

        居榭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心怀不轨之人,自会留意到,产生旖旎之想。”

        苏宇正色道:“我们谈及正事,居公子还是不要玩笑了。”

        居榭满不在乎道:“我不过陈述对方所想,可不是玩笑。”

        和砺权当是对他的夸赞,没有丝毫不悦,说道:“罢了,此事暂且不提。苏宇,你把王致远的娘带来,我有话想对她说。”

        衙署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无数人,他们被衙役拦着,近前不得,皆是伸长脖子往里探,时不时议论几句。

        王致远的尸身摆在公堂上,仵作正在验尸。

        镇令居于上座,俯视堂下所有人,惊堂木一拍,洪亮的声音道:“肃静!”

        顷刻,公堂上下,鸦雀无声。

        仵作躬身道:“大人,此人身上多处刀伤以及棍棒伤痕,乃是被人殴打捅刀致死。而且,此人小腿处有一排很深的犬齿印,应是被狗撕咬过。”

        镇令道:“他大概死去多时?”

        仵作道:“依我推断,乃昨日断气。”

        镇令还有话要讲,却被一阵哭声打断。王致远的娘本就抽泣不已,听到他们的对话,压抑不住,悲痛欲绝,嚎啕大哭起来。

        镇令皱着眉,大声道:“公堂之上,保持肃静。来人,去将疑凶带上来。”

        衙役得令,退了下去。

        公堂外,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疑凶是谁?何时抓到的?”

        “敢情昨日吴家的事你没听说,那人叫吴……好像叫吴什么明,是个卖糖葫芦的,经常在书堂外游走,听人说啊,他极为可疑。”

        “我也听说了,他老是盯着那些孩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这人跟家中关系不好,他家人提到他啊,都避讳不已,要不是做过缺德的事,怎会如此?”

        吴先明从未给人留下过好印象,平白无故得了这些评价,也不足为奇。他被押上来时,堂外又是不断的咒骂声。

        吴先明耳朵好使,将那些话一句不落地听得清楚,可他不见恼怒,面不改色跪在堂下,还很规矩地行了礼。

        镇令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吴先明道:“小人吴先明。”

        镇令道:“你可知为何将你叫到堂上?”

        吴先明道:“小人不知。”

        镇令道:“你且看看旁边,可认识那位死者?”

        离吴先明几步远,便是孩童的尸首,孩子死前受过折磨,死后样子颇为凄惨。吴先明扫过去一眼,眼睛跳了跳,说道:“小人不认识他。”

        镇令厉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妄言。”

        吴先明极其冷静,说道:“大人,小人不敢撒谎。”

        镇令又道:“你可仔细辨清楚了,当真不认识死者。”

        吴先明埋着头,一字一句道:“不认识。”

        镇令审过一次吴先明,他拒不承认他与孩童失踪案有关,让镇令实在头疼。

        如今,面对众多围观百姓的指责,还有堂上孩童的尸身,吴先明还能镇定自若,看来是不容易让他松口。

        镇令无法,只好让衙役暂且先将人押下去,择日再审。

        退堂之时,王致远的娘亲想要将尸身带回去安葬,镇令准了,还让衙役帮忙把尸身抬到妇人家中。

        失踪两月的孩子回来了,却是一具冰凉的尸体,王家上下伤痛不已。

        当天,便给孩子设了灵堂,开始办丧事。

        邻里乡亲来了不少人悼念,皆是扼腕叹息。

        王家家境贫困,本来想着等王致远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怎料遇上了这等倒霉事。

        王致远的娘亲以前有过两个孩子,一个没出生几日便夭折了,还有一个没活过一年。好不容易将王致远养到这么大,突然就没了,她肝肠寸断,偷偷从家里溜出去,来到了河边。

        比起现在这般,她宁可永远也找不到王致远,这样,至少心中还有希冀。

        可一切都完了,人已经没了,生死两隔,再也回不来了。

        妇人用袖摆捂着脸,以泪洗面。然后,她望着河中自己的倒影,咬着牙,纵身一跃。

        和砺让苏宇去找王致远的娘,苏宇刚出客栈,便碰到回来的十七,他们便一同前去找那妇人。

        王致远家算是好找,稍微一打听,就有人指了方向。

        他们到时,大门两边已经挂上了丧灯。门大大敞开,来往之人不少。

        苏宇找人询问妇人,王家人在家中找了个遍,都没找着人,不由心慌起来。

        王致远的爹道:“这个时候,她能上哪儿去?”

        “坏了,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她跟致远感情深,伤心过度,指不定会做出极端之事。”

        王家人一下散开来,喊着妇人的名字,分头去找人。

        苏宇跟十七面面相觑,随后跟了上去。

        妇人落水之际,立刻就有人发现了,他大声呼救,很快,河边就围了一堆人。

        苏宇赶到时,妇人还在河面上扑腾。虽然她一心求死,呛水时的不适,还是让她难受地挣扎起来。

        苏宇轻功掠过去,把人救起,轻轻放在岸边。

        妇人侧着身,一直咳嗽,吐了一大滩水。

        缓了一炷香时间,她缩着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王家人后来赶到,抱着妇人齐齐痛哭。

        失去亲人之痛,外人无法理解,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感受。

        这样哭过一场也好,把悲痛发泄出来,才有精神把丧事继续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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