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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91章


太守府,一只乌鸦悄无声息地落在冒出墙的枝头上。

        随后没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居榭不住太守府,却还是来太守府溜达了一圈。

        被下人领进大院时,苏宇跟太守二人,一人躺一张太师椅,晒着太阳喝着茶,样子颇为惬意。

        下人道:“何大人,苏大人,居公子来了。”

        何茂道:“再去搬一张太师椅来。”

        居榭道:“不必麻烦。”

        何茂道:“那好,我刚想起,府上就两张太师椅。”

        居榭:“……”

        居榭过来,只是随便看看。

        下人搬来椅子,他没有坐,在大院中,从这头走到那头,再停留在何茂身侧,安静地听何茂与苏宇闲扯。

        他的举动很反常,苏宇盯了他很久,不解问道:“居榭公子,不知你有何事?”

        居榭道:“无事。”

        苏宇不知该如何把话接下去,顿了片刻,才道:“对了,不知你寻的那几味药是否找全了?”

        居榭又走到苏宇身侧,淡淡道:“和砺回来时,应该能收到。”

        满香楼来的那几位富商,同一些喜爱收集名画或者瓷器之人差不多,只是他们喜爱收集各类名贵药材,居榭所寻的药材极有可能也被他们收集,于是这次在满香楼拍卖,用别香压轴,目的便是吸引他们前来。

        果不其然,这个法子用对了,那几位富商也确实有他想要的药材。

        苏宇道:“这些药材是为了给厉公子治伤吧?”

        居榭道:“祛疤之药,世间无数种,不过并无多大用处,我找的这几味药材,熬制出来,却是效用奇佳。和砺的伤太多,此药最为合适。”

        苏宇点点头。

        而何茂诧异道:“和……和什么?”

        苏宇疑惑看了看何茂,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守在震惊居榭对和砺直呼其名。

        虽然苏宇对这一点也十分不满,不过还是替居榭说了句话:“何大人,你也姓何,我们这元支国并不忌讳这么多。”

        古有王朝,一国之内,不能有人与天子同姓,谐音也不行。但元支国从开朝以来,算是开明,不勒令百姓改姓改名,甚至颁布了一条法令,确保百姓此项权利。

        所以,何大人才能姓何。

        直呼皇上名讳,虽是不敬,但不在宫中,和砺本人也不介意,便任之称呼了。

        何茂早就知道皇上没有架子,很亲民,倒是没想到无所谓到这等地步。他感叹之余,对居榭的身份有了点兴趣,问道:“这位公子不是御医,却能跟在皇上身侧,想必是位奇才吧。”

        居榭勾了勾嘴角,道:“何大人过奖。”

        他不说自己是大夫,似乎觉得此项不值得一提。

        苏宇道:“这位居榭公子,乃洞月谷医仙世家之后,医术了得,曾一眼看出一死者所中之毒,着实让人佩服。”

        “哦,还有这种事?”何茂道,“苏大人,你给我讲讲,你们出宫后,遇到了哪些事?”

        这日,苏宇大概跟何茂说了他一年也不曾说过的那么多话。天要暗下来时,他才慢慢说完在莫山村发生的事。

        何茂听得意犹未尽,但苏宇却不愿再多说了。

        晚膳后,何茂去书房理宗卷,苏宇闲来无事,竟不知该做什么。

        恍然中,苏宇明白为何居榭会跑来太守府呆着了。

        自出宫以来,苏宇跟随和砺左右,赶路查案,比在宫中还劳累忙碌。和砺不在这几日,他除了每日去花楼,便是回太守府,与何茂唠嗑。

        这么清闲的日子,绝无仅有。

        想必,居榭也是这般感受。

        苏宇看了看在庭院中吹着凉风的居榭,提议道:“居榭公子假若别无他事,要不要去一个地方?”

        居榭转头,眼眸被暮色渲染成了红色,他道:“走。”

        晚上的花楼,恰好是最热闹的时候。楼中歌舞升平,吟唱的女子歌喉清婉,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此外,放眼之处,皆是寻欢作乐之人。

        尽管如此,两个衣冠楚楚的男子走进去,一下吸引了诸位姑娘的目光。

        老鸨喜笑颜开,迎过去,手绢一甩,便是一阵幽香。她道:“这位公子,快里面请。”

        她热情地引人上了楼,挑了个空座,随后谄媚笑道:“不知公子,是想要叫姑娘还是小倌?想要几位?”

        居榭对着老鸨那张浓抹胭脂的脸,刻意远离避开,不搭腔,脖子扭向别处。

        这时,苏宇从居榭身后走出来,对老鸨拱手道:“不知……”

        刚吐出两个字,老鸨打断道:“又是你!”

        苏宇:“……”

        原来老鸨一开始便没注意到苏宇,一直以为居榭是一人前来。而苏宇,每日都来,老鸨已经认得出他了,听姑娘们说他每次来,什么都没做,光顾着劝让她们从良了,因此,老鸨对苏宇十分反感,每次都没给他好脸色。

        老鸨道:“怎么,今日来了一趟不够,这会儿,还叫上一个帮手来一起劝说我家姑娘么?”

        苏宇正是此意。

        不过,居榭是否会配合他,便不得而知了。

        老鸨道:“我去叫我家姑娘们过来吧。两位公子啊,别怪我多言,我家姑娘对我们这花楼可是死心塌地,比对男人还真心,你们若是劝得动我家姑娘,我呀,便跟了你们姓!”

        老鸨叫了三位姑娘,其中一人便是苏宇要找的那女子。

        那女子看苏宇都看腻了,瞧见居榭,顿时眼光一亮,可她察觉出居榭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挺有自觉地收敛了平日的做派,但嘴上仍旧不饶人:“那日在公堂,我便觉这位公子超凡脱俗,与其他人不一样,今日这么一见,更是让人心动。”

        居榭面无表情,既不尴尬,也不动怒,话也不说。

        反倒是对面的苏宇,有些无措。

        苏宇不善应付女子,居榭也同样,不过二人态度却迥异,就像现在这般。

        另外两位女子,一人坐在苏宇一侧,故意对着居榭眨巴了两下眼睛,夸道:“这位公子长得貌美,要是女子啊,一定是咱们花楼里的头牌,而且能把城里的花魁比下去。”

        这样的夸赞,男子是不喜听的,但女子说得大胆,也不怕他们不高兴,因为他们就是来惹人不高兴的。

        话不讨喜,夸赞却都是真心的,姑娘们三双眼睛都盯着居榭,像是要把人看出花儿来。

        居榭把玩着空的酒杯,倒是淡定自若。

        苏宇咳嗽了一声,说道:“几位姑娘,你们……”

        “苏公子,你别说话,我们想听这位公子说。”女子道,“公子,你贵姓啊?”

        然而居榭还是一声不吭。

        女子给他满上酒,笑盈盈道:“公子,你不是与苏公子来劝我们的吗,为何一句话都不说?苏公子说的话我们不会听,但是你的话啊,我们还是乐意听的。”

        居榭修长的手指划着杯沿,不喝酒,垂着头,一根发丝滑落在桌上,被他别在了耳后。

        苏宇道:“居榭公子话不多,你们别为难他了。”

        三个女子互看了一眼,忽然同时轻笑起来。然后,女子道:“原来这位公子姓居啊,居公子,你若是不想与姑娘说话,要不,我们去叫两个小倌来?”

        苏宇莫名其妙,问道:“为何要叫小倌?”

        女子道:“不让叫小倌,莫非苏公子与居公子,你们两位是……”

        女子拿苏宇跟居榭寻开心,可苏宇没听明白,还继续问道:“我们是什么?”

        女子直言道:“一对啊。”

        苏宇明明没喝水,却像是被呛住,咳嗽了两声。

        这时,居榭开了口:“我们没任何关系。”

        “原来居公子不光长得美,嗓子也美。”女子笑道,“不过,居公子别这么急着否认,是与不是,当然你们心里清楚,口头上说的,我们不信。”

        苏宇道:“姑娘,你别拿我们玩笑了。我这次来,还是想劝劝你们……”

        女子道:“苏公子,你说的那些话,我们大家都知晓了,闲暇时会考虑考虑。今晚啊,你也别再说此事,既然来了,咱们就聊些别的,可好?”

        苏宇劝了她们几日,深知其中的困难。此刻,她们没做出格过分之事,愿意正经聊上几句,倒也不错。

        女子把桌上的酒杯全部满上,不劝酒,自己一口喝了。其他两个女子捧着酒杯,互相碰了一下,也喝了。

        女子道:“苏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今晚有何不同?”

        苏宇投过去一道目光,上下将女子打量了一番,摇头道:“没发现。”

        “苏公子,你还真是朴直,我没让你看我。”女子笑了声,“不过,苏公子都是白日来,没看出来也不为怪。你们别看今晚咱们这花楼还是那么热闹,但来的人少了不少。”

        另一女子道:“就是,今日常家设宴,百人宴啊,听说去了不止百人,这会儿还没完,那些人聚在常家,都不肯走呢。”

        “白吃白喝,难得占一次常家的便宜,谁不乐意啊。”

        “那常老爷吝啬的主,刚开始对着大家还挤着笑,后来笑不出来了,躲屋里去了。这一次,常家可是大出血,流出去好多银子……”

        “谁让常家大公子中了解元,那是应该的。”

        女子探头问道:“苏公子,你可知常家那两位公子的矛盾?”

        苏宇摇摇头。

        女子道:“常二公子常超是嫡出,而大公子常越庶出。虽然常越出生早,但他娘一介平民,不能给他正统的身份。常超的娘是大家闺秀,常家的钱庄,便是常超的娘家供出来的,因此,他们只会把常家的钱庄留给常超。常超一直就看不起常越,儿时还联合外人欺负过他,做了很多缺心眼的事。”

        苏宇道:“你们为何知道他们的事?”

        女子道:“常超亲口说的。常超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一喝醉酒啊,嘴巴停不住,什么都要说。常超说他大哥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不过,这么久以来,我们从没见过常越,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如常超所说的那般窝囊。”

        另一女子道:“听说常家大公子是个书呆子,常年闭门不出,他什么都不会,只会读圣贤书。”

        “可是,常越的脑子不灵光,每次乡试都落榜。惟独这次,走了运。”

        “我知道常家一下人也参加了乡试,不过好像落榜了。”

        她们说的是吕力。

        一女子道:“我倒是知道此人,乡试那几日,那些读书人在西边桥头上对诗,我恰好经过,便听了几句。那下人每次都能对答如流,很是厉害。不过,他穿着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有些寒酸,还被嘲笑来着。”

        那女子又细细想了一会儿,说道:“对了,当时那些人还拿他与一人作比较,说他作为其下人,自命不凡。那一位应该是常大公子,被推出来时,还撞到那下人,可是常大公子并未生气。”

        “你见到常越了,他是否跟常超长得很像?”

        “我没看清,只记得对诗时,他似乎答不上来。”

        “堂堂的解元,对诗还对不上来,你莫不是听错了?”

        “……或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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