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结果一路跟去的人，不止袁之弥，居榭和苏宇也去了。好在这三人似乎有矛盾，这一路上互相瞪着眼，眼神都快喷出火来。
何茂极为别扭，凑在和砺耳边悄悄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和砺往后看了一眼，说道：“我也不懂，随他们去吧。”
何茂摇头叹气：“苏大人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一定有什么原因。”
起初开始针锋相对的是居榭跟苏宇二人，大概是袁之弥觉得好玩，也掺和了进去。和砺觉得他们三个人闹无所谓，只要别扯上他就行，可偏偏他们几个就是为了他变成这样。
和砺搞不清楚原因，昨日还当面问了他们，他们面面相觑，各自哼了一声，转头走了。和砺也是无奈，既然他们不说，他只好避着他们，不想引火烧身。
到了吕力休息的房间，五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吕力身体的疼痛未消，睡不着，睁着眼睛在想事情，见了他们，连忙忍着痛坐起身。
和砺道：“不必起身，你躺着就行。”
但吕力已经坐起来了，诚惶诚恐道：“何大人……我……你们……”
何茂在众人前面，离吕力最近，他道：“我们有事想问问你，你无需惊慌。”
吕力望了一眼何茂身后，这才注意到最后的居榭，诧异道：“那位……可是居公子？”
远远地，居榭微微颔首。
吕力知道现在他极为憔悴，正儿八经打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你们想问何事？”
何茂侧过身，让出身后的和砺。
和砺问道：“那日在死巷发生的事，可否再说一遍。”
吕力点点头，说道：“那日常老爷让我去取贵重锦盒，让我在西市巷口等章家派人过来，然后我等了一个时辰，章家的人才姗姗来迟，可他却说锦盒没带在身上，我跟他走到了一条死巷，他就突然攻击了我，随后，我撞到了头，便晕了过去……”
和砺与何茂互看了一眼，何茂听出来一层意思，问道：“为何章家特意派人过来送锦盒，锦盒却不带在身上？莫非，根本没有锦盒一说，他是故意引你到死巷，趁着四下无人，对你动手？”
吕力惊出了一声冷汗：“我与那人不相识，为何他会害我？”
和砺道：“或许不是他要害你……那位常老爷让你去西市巷口取锦盒，可章家人既然派了人送过来，何必多此一举，要你去接应？”
对了，这也是极为奇怪的一点。
一般来说，常家让人去做事，应该是从头做到尾，要吕力去取锦盒，应该直接上门，取了再回来，或者章家的人直接送过来。
何茂道：“这事恐怕是常家与章家联合起来，故意弄的这么一出戏。”
吕力脸色煞白：“这……这怎么……可能？”
何茂道：“在你昏迷之时，常章两家下人的口供，指出你是贪财之人，现场迹象看起来，也十分像是你与人打斗后导致两败俱伤，你若是当时就死了，那日所发生的事，便极有可能以你们争夺财物自相残杀来断案。可你没有死，这是计划中的一个变数。”
吕力道：“变……变数？”
和砺道：“我们可以将我们的推断告诉你。那日之事，是常章两家故意设计，要你们死。至于为何要如何，想必是因为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何茂道：“你曾提起过，那日章家人说你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人，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你想起来是什么事了吗？”
吕力转了转眼珠，看向了最后面的居榭。
居榭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并无多大兴趣，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盯着一人。不，或许不是面无表情，吕力分了一点心，辨认出他目光跟寻常不一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而他看的人是……
“吕力，你应该能想到，你和章家死去的那人都曾想到看到过，因此，才招来祸害。”
吕力回过神，犹豫着开口：“或许，是因为那晚，我看见了一个很像常二公子的人，还有，跟常二公子在一起的男子，有些像章公子。”
吕力在衙门养伤，常章二人被砍头之事，无人告诉他，所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何茂道：“那晚章家下人也在？”
吕力道：“他在。”
何茂道：“这便说得过去了。常章两家，是不想常超跟章广平还活着的事传过去，于是杀人灭口。”
吕力惊讶道：“那晚，果真是常二公子跟章公子？”
何茂道：“你没看错，应该是他们。”
然而东窗事发，常章两家已经掩盖不住事实，彻底暴露了。这常家两家，为了救出死罪的儿子，又害死了三个无辜之人。
吕力道：“他们不是被砍头了吗？”
何茂背着手，在房间中来回转了两圈，将后来发生之事，一一告诉了吕力。
吕力听完后，惊得好久没缓过神来。
和砺道：“常章两家办了两日丧事了，何大人还不将常宁与章代清二人抓捕么？”
何茂道：“如今吕力这案子弄明白了，是该抓人质问。常章两家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怕是要掉脑袋了，你觉得呢？”
和砺道：“你是这里的父母官，自然由你来秉公处置。”
何茂点点头，又转过身对吕力道：“此案需要你来做证人，升堂之时，你要将你所知的所有事全部如实说出。”
何茂的意思，是要吕力当堂指认常宁企图害他之事。
吕力心虚道：“那可是常老爷，我……我不敢……”
吕力做了四年常家的下人，虽然常家人不待见他，但他对常家，对常老爷有着深入骨髓的敬重，他甚至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常家会对他下杀手。
何茂道：“吕力，你想放过杀人凶手？”
吕力赶紧摇头：“不是……我，我去……不过，我该如何说？”
何茂道：“你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如实交代便可。”
吕力还在犹豫，道：“其实……就那晚我发现常二公子，其他，一切如常，要说常老爷，也没有奇怪之处，只是……只是常大公子有点不同寻常。而且，常老爷也嘱咐过我，不能乱说话，我也答应了，他真的会……杀我？”
吕力这人老实本分，甚至有些胆小，杀人这种事，光想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更何况牵扯到他。
居榭上前两步，与和砺并肩而立。
吕力目光又放在了居榭身上，像是黏住了一样，不肯挪开。
和砺道：“你为常家做事多年，难道还不了解常家人？”
居榭跟着和砺看向吕力，吕力对上他的目光，脸色一红，低下了头。他道：“我……我也不知道。”
常宁平日对下人严厉，可以说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下人做错事，他呵斥几声，最多时候，是置之不理。吕力向来迟钝，只觉他们生性如此，从不多想。
和砺又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反过来也一样。常超能杀人，常宁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
吕力终于认同了常宁设计杀害他一事了。
可何茂却沉吟了半晌，忽然问道：“你说常越有何不寻常之处？”
吕力不知何茂为何转了个话题，不过还是老实答道：“前几日常大公子好像故意躲着我，可我也没做错什么事。”
何茂道：“前几日，可是乡试放榜之时？”
吕力点点头。
何茂道：“以前从未这样？”
吕力道：“大公子不爱抛头露面，常在自己房中呆着，偶尔见了面，也不会躲着人。而且，大公子还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他不如我。”
何茂道：“为何不如你？”
吕力道：“我也不知。”
何茂道：“常越如今是乡试第一，再论起家世，哪里是他不如你，明明是你样样不如他。”
他所说句句实话，却无比戳心。吕力眼神黯淡，颓丧地点了点头。
何茂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今年乡试，你也参加了？”
吕力不明所以：“是。”
何茂道：“常越几乎每日都在读书，而你忙于劳作，书看得定然比常越少。不过，要说才学，似乎是你要胜于一筹。”
吕力谦虚道：“大公子其实也不差。”
说起这个，苏宇突然想起在花楼的听闻，他道：“听说在乡试之前，你们曾在西边桥头对诗？”
吕力道：“确有此事。”
苏宇道：“那次你能对答如流，而常家公子却答不上来，是否说明你比常家公子厉害？”
吕力脸一红，道：“大公子本就不喜生人，在众人面前答题，或许是紧张了。”
苏宇道：“难道你不紧张？”
吕力道：“我……我也有些紧张。”
何茂插话道：“既然你们都紧张，为何他答不上来，你却能答上来？”
吕力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回答，摇了摇头。
和砺不明白何茂为何要如此问，道：“何大人，有何问题？”
“高明学士意外摔死，再加上这几次的事件，我想到一种可能。”何茂缓缓道，“也许，常越的解元，名不符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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