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少年袁之弥貌若潘安，尽管一身粗布衣衫，面容也有些憔悴，远远看过去，也是玉树临风的俊俏公子。
待人走近，常奇仍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袁之弥微微皱了皱眉，他才收回目光，笑道：“请问公子贵姓？”
袁之弥很不耐烦他□□裸的欲望，不想说，只道：“在下手中有几幅字画，不知常大人是否有兴趣？”
字画还未见到，常奇便道：“有，当然有。”
这才第一次见面，袁之弥就极不喜此人，不过如今他也不能掉头走人，忍耐着把字画交到常奇的手上。
常奇接过时，故意碰到袁之弥的手，随后，还戏谑道：“你手很凉啊。”
袁之弥沉下脸，声音明显不悦：“常大人是看还是不看？”
常奇把字画摊开，喜上眉梢道：“好，字画甚好，这几幅我全要了。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银子？”
虽然讨厌眼前的人，但他始终是金主，不敢得罪。袁之弥也不敢乱开价，试探问道：“你认为多少银子合适？”
常奇又再一一翻看了字画，啧啧称赞道：“这一看就是名家之手，定然不会便宜。我看，五十两，如何？”
五十两？
这大大超过了袁之弥的预期，他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这些字画是我所作，并非名家画作。如此，常大人还觉值五十两？”
常奇一愣，他不了解字画，在袁之弥面前失了言，损了脸面，他赶紧弥补说道：“当然值，能让我误会成名家，这字画必定是万里挑一，五十两，只多不少。”
袁之弥道：“多谢常大人的赏识。”
常奇让人去拿银子，使了个眼色，要人晚些再过来，他想趁此机会，与袁之弥独处。
不过，袁之弥透过背对着他的常奇，看到下人古怪的神情，由此猜到了他的企图，说道：“常大人，我还有一事。”
常奇转过身，挤着笑脸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袁之弥从袖口中抽出梁伯进的欠条，说道：“我欠了此人十两银子，恰好此人欠了常大人家钱庄十两银子，如今，这十两银子由我来归还。不知可否将字画的那五十两扣除十两，来抵消此债？”
常奇接过欠条，看了一眼署名：“梁伯进？他是你何人？”
袁之弥斟酌着说辞，道：“他曾有助于我，算是恩人。”
常奇眼珠子一转，又将欠条退给袁之弥，说道：“这次就免了吧，梁伯进既然是从钱庄拿到银子，那我们这里的欠条还在钱庄。公子若是不介意，改日我来登门拜访，亲自将欠条送到你手上。”
这一番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常奇作为知州，官位不小，居然想去袁之弥家中，这目的便耐人寻味了……
袁之弥道：“不必劳烦常大人，既然欠条在钱庄，我去钱庄结清此债便可。”
“不必这般见外。”常奇指了指一边的石凳，“我家中银子不多，要凑齐五十两还需一些时间，不如公子跟我一起喝喝茶？”
袁之弥此行就是卖字画得银子，银子没到手，他当然不能走。
他只好勉为其难，坐下了。
这年，常奇也是年轻，眉宇间没有忧患，也不阴沉，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话语中带着轻佻，还时不时与人肌肤相碰，故意亲昵。
这一点，十七年过后，他仍旧没变。只要是对人起了意，就控制不住心中升腾起来的欲望。
袁之弥忍不住犯恶心，在常奇又一次碰到他时，大声道：“常大人，请自重！”
警告的话没有起丝毫作用，常奇索性一把抓住袁之弥的手，直言道：“我也不暗示了，公子要不要跟了我，以后你想要多少银子，我就给你多少银子。”
袁之弥甩开常奇的手，站起来，退了两步，头也扭向一边，嘴皮微微颤抖——他不能拒绝，否则，指不定常奇反悔，那五十两银子也不愿意出了。
常奇又道：“你若是担心名誉，无妨，只要我不想有人知道，绝不对传出去。你也不用天天呆在知州府上，想过来便过来，我绝不强迫。还有，你今日前来卖字画，一定是有难处吧，只要你跟了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袁之弥沉默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盯着池中锦鲤游来游去泛起的波澜，像是跟鱼儿一般，沉溺了进去。
常奇催促道：“如何？”
袁之弥咬着嘴唇，半天才说了一句：“给我几日，我想考虑考虑。”
常奇笑了起来：“当然，相信你能明事理，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
袁之弥从知州府上出来，抱着银子，又转身回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看似庄重森严的府邸，此刻形象已全然崩塌。
可只要在凌阳城一日，就无法逃避常奇。
三日后，常奇带着两个护卫找上了门。
袁之弥堵在门口，心中不悦，却不能言表，道：“不知常大人来小地作甚？”
常奇四下打量了一圈，道：“袁公子，你这家……难为你住了那么久。”
袁之弥家的住处其实不算简陋，虽然他们家中清贫，但这屋子是袁之弥的爹在早年精挑细选买下，那时，袁之弥的爹还有闲钱，选的这个住宅称得上大户，这些年过去，屋子修缮过几次，但也不差。而且袁之弥不喜留旧物，家中闲置物件不多，整理摆放着，看起来干净整洁。
不过宅子再好，也远远比不过知州府。
袁之弥靠在门边，心想，这常奇已经知道了他的姓氏，应是专门调查过，恐怕常奇也知道他家中几人，爹娘如何了。
袁之弥压抑住内心的愤慨，对方是知州，他实在是无可奈何。他道：“我爹娘在休息，劳烦常大人出去说话。”
袁之弥不想走多远，但常奇又不愿在门外站着说话，于是，他们回到了知州府，在第一次见面的水池边。
常奇的目的很明显，他道：“袁公子，你考虑得如何了？”
袁之弥心中当然想直接拒绝，但这样，怕是以后他在凌阳城中难以立足。袁之弥只得找借口推脱：“想必常大人也知我家中状况，我爹需要人照顾，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也需要人照顾，我不是不想，实在是分身乏术。”
常奇道：“这也不影响你跟我，而且，你若是需要，我可让人去照顾你爹娘。”
袁之弥实在想不通，为何常奇对他这般执着，他思前想后，委婉道：“我爹娘不喜外人，我也想亲自照顾他们。”
常奇板着脸道：“袁公子这是在回绝我？”
袁之弥道：“不敢，我是以实相告。”
常奇抬着下巴，他一严肃起来，身上阴险之气便冒了出来。本来常奇这人，脾气暴躁，极易发怒，对袁之弥，已是一忍再忍。
常奇道：“你可知回绝我，会是什么后果？”
后果会不堪设想。
袁之弥小心翼翼说道：“此事可否等我爹病好一些了，再谈？”
然而他爹的病好不了，可能后半辈子，都需要人照顾。他这么说，也是在推脱。
常奇背着手，急躁地走来走去，隔了片刻，停在袁之弥身侧，揽着他的腰，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别逼我！”
袁之弥微微皱了一下眉，站着不动，看似平淡道：“常大人，我不过一介平民，怎会逼到你，常大人多虑了。”
常奇道：“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袁之弥的指甲掐入掌心，道：“常大人不是已经替我选择了，何必再问。”
常奇顿时笑道：“好，算你识相。那今晚……”
“不过……”袁之弥打断他的话，“我有个条件。”
常奇道：“什么条件？”
袁之弥道：“你不能强迫于我。而且，近日我爹病重，我需寸步不离照顾，还望常大人见谅。”
常奇勾住袁之弥的脖子，手上用了莫大的劲，把肌肤都勒红了。他冷着脸道：“你别跟我耍花样！”
袁之弥确实是在拖住常奇，他不想惹祸上身，更不想被常奇玩弄。不过，常奇心急，想与袁之弥套近乎，每日都将袁之弥叫到知州府上，名义上是谈天说地，实则动手动脚。
摸手之类的，袁之弥都忍了，但绝对不能更进一步。
袁之弥与常奇相处了两日，摸清了他的习性。这常奇不见处理公务，几乎整日都在瞎晃，一日三餐，除了早上在家中用膳，其余都是与人约好，在酒楼吃过。
宏发钱庄虽是常家的，主要还是常奇的爹常弓在料理。而常奇经常做的，便是拉拢人脉。当然，常奇已是知州，大部分是别人主动拉拢他，宴请他。
常奇是晚膳过后，才叫袁之弥过去。袁之弥不想常奇动手动脚，就每日带点东西过去。茶、酒、书……而常奇最爱的，还是喝酒。
常奇一喝酒，就停不住，喝醉了，话也特别多。有的没的事实，对这人那人说长道短，一下全倒出来。
袁之弥配合着喝了几杯，那边常奇就灌了一壶，最后实在喝不动了，歪头倒在桌上就睡过去了。
一日，袁之弥用一副字画，换了常奇一百两银子。同在当日，袁之弥听到醉酒的常奇，说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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