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秦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说，爹如今这模样，是我造成的吧？”
秦夫人没有回答，只是轻笑着撇开了眼去。
早前秦南音便知道秦夫人对于秦震天已然并无多少感情，心里也是早早的盼着秦震天去死的，却没料到如今秦震天真的被秦夫人害成这幅模样了，这秦夫人还要来倒打一耙，把这屎盆子往她脑袋上扣。
呵，她可不受！
“爹疯癫的蹊跷，此事太子殿下定会禀报给父皇，命人好好查查清楚。到时候，谁一心要害秦家，谁才是母后的真凶，自然会一清二楚。”秦南音冷冷的瞪了秦夫人一眼，这才冲着上官玄烨道，“殿下，我进去看看爹。”
闻言，上官玄烨眉下一沉，似是担心她会被秦震天所伤。
见状，不等他开口秦南音便微微笑道，“不会有事的。”说罢，这才开了门进去。
秦震天被绑在一张太师椅上，双手被捆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双脚也跟椅子腿绑得死死的，饶是百般挣扎着，也丝毫未能挣开。
见到秦南音进来，秦震天更是发狂般的冲着秦南音怒吼着，吼叫声像极了林间的野兽。
今早才见到好好的一个人，此刻却已是这幅样子，不免让秦南音心地唏嘘。
缓步上前，秦南音自腰间拿出紫芯，伸手上前捏住了秦震天的下巴，一手便飞快的将紫芯塞进了秦震天的口中，祈祷着紫芯能够解了幻魂香。
而秦震天嘴里被塞进了紫芯后便一个劲的往外吐，秦南音没办法便只能双手将他的嘴捂着，强迫他吞进去。
秦震天奋力的挣扎着，奈何几乎全身都被绑着的他怎么都挣扎不脱。
最后，紫芯终于被吞了进去，而秦震天，哭了……
撕心裂肺的那种，就像是被秦南音给欺负了，哭得眼泪鼻涕一大半，真是看着就觉得惨。
秦南音可从未见过一个五六十的老头还能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当下便有些懵了，眉心也是微微凝起，秦震天这幅样子，难不成，是紫芯对幻魂香没有效果吗？
便在这时，房门开来，进来的是秦毅川。
见到秦震天哭成那副样子，秦毅川便快步上前来，蹲在秦震天的面前，无比温柔的问道，“爹，您怎么了？”
秦震天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仍是一个劲的哭。
秦南音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我只是想试试帮秦老爷解毒，没料到……”
闻言，秦毅川站起了身，转头看向秦南音，“娘娘不必多此一举了。”
多此一举？
对于秦毅川的话，秦南音很是不解的皱了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印章，我已经拿到了。”秦毅川淡淡开口，“断了幻魂香之后，爹清醒过一阵，便将印章交了我，之后也来不及说些其他的，便疯了。”
话说到这儿，秦毅川甚是轻松的耸了耸肩，“不过既然印章已经到手了，他说不说别的也就不重要的。”
秦南音此刻才算是明白了秦毅川的话，“所以，有了印章，你便是秦家的主事人，你爹，就不需要清醒了，是吗？”
所以他才会说，她给秦震天解毒的事儿，是多此一举？
“是。”秦毅川毫不避忌，回答得无比坦荡。
秦南音不由的看了秦震天一眼，此事的他比之方才稍有收敛，但依旧是在哭嚎着。
深吸了一口气，秦南音一手指着秦震天，冲着秦毅川挑眉道，“这是你爹，就算你是秦府的主事人，也不必让他一直疯癫下去吧？”
“那你救得了吗？”秦毅川反问，只让秦南音一愣。
见状，秦毅川不由的一声冷笑，“是吧？救不了吧？不知道要怎么救，也不知道拿什么救，既然如此，那为何要在此事上费工夫？你看他现在，开心了笑，不开心了哭，过得如此舒坦放肆，我为何非要将他拉回来面对秦府上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实则也不过是觉得你爹妨碍到你了吧？”秦南音淡然反问。
秦毅川低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恩，也可以这么说，但确切的说起来，我只是不想有人妨碍到你我。”
对于秦毅川，秦南音也只能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秦震天一直将他这个宝贝儿子当做心头肉，她甚至还记得当初秦毅川被上官玄烨抓去，秦震天是如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到麟王府求她帮助的。
如今秦震天出了事，这个独子却只顾自己的利益。
着实叫人唏嘘。
微叹了口气，她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守着秦家吧，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会命人通知你的。”
她说罢，便要离去，却听他在身后沉声反问，“通知我？我为何要帮你？”
秦南音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秦毅川，“你我不是早有约定在前？怎么？秦公子如今的意思，是要反悔？”
“是啊！”秦毅川嘴角掠起一抹冷笑，缓步上前来，“我就是要反悔，如今整个秦府都在我的手里，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便是要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秦南音不由的一声冷笑，微微点着头，“对，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嫁给我。”秦毅川表情严肃，眼眸与唇角都染着几分阴戾。
秦南音没有料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当下便皱了眉，却听他道，“我可以，我试过了，你给我的那些药，果真是有用的。所以，我要你嫁给我。”
秦南音这才一笑，“若我拒绝呢？”
“那我就将秦家的家业全都送给麟王。”他眉眼间染着得意，仿若是吃定了她。
哪知秦南音笑得越发大声，“好啊好啊，那，本宫就替麟王多谢秦公子了。待秦公子散尽家财，辅佐麟王上位之后，本宫若在街上遇到秦公子，定会赠上一两枚铜钱，聊表谢意。”
闻言，秦毅川满满拧起眉来。
见状，秦南音便只剩下了冷笑，“你要不要与我合作，都随你，但你不要以为拿到了印章就能安枕无忧，你亲大姐是什么样的人你自是清楚，她能让你爹疯癫了，自然也有本事让你也变得痴傻。如今你既然是秦府的主事人了，那便好好的看着你秦府的家财吧，别让你爹失望。”说罢，再不理他，转身便出了门。
见到秦南音出来，梅儿便立刻上前来，压低了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秦南音也小声应着，这才看了眼周围。
秦夫人跟刘氏不知去向，便是连上官玄烨也不见踪影。
这是去哪儿了？
未等她问，梅儿便瞧出她的疑惑，忙道，“秦夫人跟刘氏都各自回了院子了，太子殿下说有要事要与朝中大臣商议，急着走了。”
“朝中大臣？”秦南音不由的皱了眉，之前他是骗她与大臣议事，这会儿难不成是真有重要的事儿了？
微微摇了摇头，便也不再多想，只拉着梅儿道，“这里没我们的事儿了，咱们回去吧。”
闻言，梅儿看了秦南音一眼，欲言又止，只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离开秦府，秦南音坐在马车上，这才冲着梅儿道，“好了，想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了。”
梅儿微微一愣，“娘娘看出来了？”
秦南音忍不住一笑，“我一进秦府见你时，你便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又岂会看不出来？”
梅儿忙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娘娘您若还不问我，我就要憋不住了！”梅儿说得夸张，惹得秦南音忍不住一笑，就听她接着道，“娘娘，我去到秦府时，幻魂香还未被换出来。”
“什么？”秦南音一愣，“那秦老爷怎么会……”
“是秦少爷。”梅儿眉间紧蹙，“我分明与秦少爷说了实情，秦少爷也立刻去了书房，哪知后来香炉突然就打翻了，罗老爷才命人换了香。”
闻言，秦南音点了点头，“你可知方才，秦毅川与我说了些什么？”
梅儿摇了摇头，就听秦南音道，“秦毅川说，他拿到印章了，如今秦家主事的人就是他，他还是说，他那东西没有坏，能用了，要我嫁给他，否则他就不跟我合作了。”
“什么？”梅儿一声惊呼，“我看那秦大少爷是疯了吧！该不是进书房闻多了幻魂香，给他脑子都闻糊涂了！”
连连骂了几声，梅儿显然是被秦毅川给气到了。
秦南音却只是笑，“你火什么，让他去疯好了，不与我合作那便不合作了，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就是说，要我看还是咱们太子殿下好！”梅儿跟着附和，话音落下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由的偷偷看向秦南音。
只见秦南音渐渐收敛起笑意，蹙眉看着梅儿，“你当真觉得他好？”
梅儿撇了撇嘴，方才回答，“梅儿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好不好，梅儿只知道太子殿下对娘娘您是挺好的，至少，也好过麟王府那位不是？”
听到梅儿提起上官墨宸，秦南音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转过头看向了车窗外。
不知多久，梅儿才小声问道，“娘娘，梅儿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秦南音微微摇了摇头，“不是你说错了话，而是我管不住这里。”秦南音说着，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你可知道，从前，麟王府的那位，对我也是极好的，所以我这里啊，只要一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儿就会忍不住痛得要命。原先我装失忆骗了众人，其实，我真的希望自己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才好……”
不记得，就不会想起。
不想起，自然就不痛了。
看着秦南音如此伤感，梅儿也不由的忧伤起来，“娘娘，梅儿不知道从前您跟麟王府的那位发生过何事，也弄不明白为何就走到今日这一步了，但……珍惜当下总归是没错的。”
从前的，都过去了，当下的，才该是叫人紧抓着，好好珍惜的。
闻言，秦南音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视线便又落在了窗外。
这条街上，日日都这般繁华，人来人往，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
珍惜……当下啊？
“哎，让让，让让！”突然间，赶车的把式突然叫喊了起来。
秦南音跟梅儿皆是一惊，马车也跟着停下了，可把式的叫喊声却是越发迫切，而后，‘砰’的一声，马车猛的一阵颠簸，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撞了。
“娘娘！您没事吧？”梅儿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来问秦南音的情况，而秦南音此刻真捂着小腹，眉心紧皱。
这撞击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准备也没有，此刻肚子竟是有些微痛。
还未来得及回答梅儿，便听骏马一声嘶鸣，俨然是惊了。
车厢开始剧烈的晃动，把式一个劲的叫唤着，似乎根本降不住这惊了的马，秦南音跟梅儿在车里只能竭力稳住身形。
好在，没多久马车便停下了，受了惊的马，不知被谁给降住了。
秦南音这才得意松了口气，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的越发厉害。
见状，梅儿忍不住惊呼，“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
“我……好痛……”秦南音心口猛烈的跳动着，连声音都因为害怕而颤抖。
她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便在这时，车帘被人掀开，梅儿都未曾看清来人，就发现秦南音已经被抱了出去。
待她慌忙追出马车，便只能看到那人抱着秦南音飞奔而去的背影。
“那是……”梅儿微沉眉心，满是疑惑，“麟王？”
而此刻的秦南音被上官墨宸抱着，只一个劲的挥拳捶打着他，“你放我下来！”秦南音死咬着唇，却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此刻被他抱着。
他沉着脸，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也不理她，径自飞回了麟王府。
将她放在了医庐的床榻上，一旁的大夫还未反应过来便只听得上官墨宸冷喝，“还不赶紧过来给太子妃诊治！”
并不算太恼怒的语气，却是吓得医庐里的大夫慌忙涌了过来。
又是搭脉，又是望诊，三两下便诊断了秦南音是伤了胎气，便又立刻去熬安胎药去了。
而自始至终，上官墨宸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让那些大夫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秦南音躺在床榻上，虽未曾看向他，却总觉得他那有一股无形的气场压过来，叫人无法心安。
躺了一会儿，肚子也不痛了，秦南音便要起身准备离去。
可他却一步跨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去哪儿？”
“回府。”她低声应道，却也不看他，站起身来便要走。
可他却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按回了床上，“躺好，休息。饮了药，本王自会命人送你回府。”
“麟王府的药，我可不敢喝。”秦南音一声冷哼，这才抬眸看他，淡淡一笑，“我怕，喝了，就走不了了。”
她的话，成功的领他眉间一沉，“你觉得本王会害你？”
“若不然王爷怎会出现得这么巧？”她依旧冷笑着，却已是不敢与他对视。
只听着她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怀疑是本王撞了你的马车？”
秦南音没再回答，她自然知道不是。
她说那话，不过是故意气他的。
可为何要气他，她也说不明白，分明就是告诉过自己，以后再也不要与他有瓜葛了。
那又何必再口出恶言，伤人伤己。
“王爷，药煎好了。”一旁，大夫端来一碗药汤。
上官墨宸接过药，觉得有些烫，便低头轻轻吹了一会儿，这才将药递给秦南音，“喝了。”
命令式的口吻，不带一丝情绪。
秦南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抱歉，麟王府的药，本宫是真心不敢喝。倒不是觉得王爷会加害本宫，只是麟王妃是怎么个德行，想必王爷应该清楚吧？”
闻言，上官墨宸没有说话，双眼却是紧盯着秦南音。
秦南音仰头，冲着他一笑，“麟王殿下，您带着本宫进府的事儿，想来麟王妃此刻也该知道了，您怕是该去哄哄她，免得麟王妃误会就不好了。”
说话间，便又站起身来，这一次，上官墨宸没再拦她。
“本宫还急着回府，就不叨扰麟王了。”说罢，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可还未出门，就听他的声音自身后沉沉传来，“已是到这地步了吗？”他说着，转过身来看着她，却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你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也该顾着你肚子里的孩子。”
大夫分明说她伤了胎气该好好休息，她怎能连药都不喝就走了。
秦南音依旧没有回答，却听他在身后道，“你若怕这药有问题，本王先饮过便是。”
闻言，秦南音转身过来，只见他果真拿起药碗喝了一口。
而后又将药碗递了过来，“你伤了胎气，不可任性。”
他知道她恨他，但总不能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秦南音看了面前的汤药一眼，伸手轻抚上自己的肚子，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王爷您喝了没问题，不代表这药本宫喝了也没问题。”若这药是伤胎的，那她喝了，才真的是拿孩子的性命在开玩笑呢！
上官墨宸眸光一沉，看了碗里的汤药一眼，仿若了然了什么，便是扬声冲着医庐外喝道。
“来人！去请麟王妃！”
秦南音一惊，他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秦家大小姐来给她试药？
不理会秦南音的惊讶，上官墨宸只冷着声道，“去坐好。”
秦南音微微皱了皱眉，想着自己凭什么要听他的，脚下却是往床榻边走去，真就坐得好好的了。
或许，是因为心底也想看看，上官墨宸可是真的会让秦家大小姐试药？
没多久秦家大小姐便来了。
进了门，未曾留意坐在床榻上的秦南音，便只冲着上官墨宸福了福身子，“臣妾给王爷请安。”
上官墨宸淡淡应了声，这才端过那碗药递给秦大小姐，“这是安胎药，你喝一口。”
闻言，秦大小姐垂眸看了眼上官墨宸手里的药，这才笑着问道，“王爷为何好端端的，要让臣妾服这安胎药？”语气之中，透着怀疑。
上官墨宸并不隐瞒，“太子妃动了胎气，需饮药安胎，却疑心本王在这药里动了手脚。”
秦大小姐一下便明白了，仿若这才瞧见了屋里还有人，一双眼隐着怒意看了秦南音一眼，便是冲着上官墨宸一笑，“王爷，太子妃动了胎气，也当是去太子府安胎才对，您就这么将太子妃带回王府，不妥当吧？”
“本王为何要将太子妃带回来，爱妃不清楚吗？”上官墨宸语气淡淡，但面色俨然带着几分威胁。
太子府的马车好端端的行在路上，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被人撞了。
那马被撞后并无大碍，却又突然受了惊。
若非他刚巧经过，只怕此时那受了惊的马都还未曾被降服，而秦南音的孩子，只怕也已经成为一滩血水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她是真当他不知道吗？
秦大小姐沉了眉，恶狠狠的瞪了秦南音一眼，这才接过了上官墨宸手里的药，喝下了一口。
苦涩的药汁入喉，只让她眉心紧紧拧起，心头更是涌起一股子怒意，挥之不去。
确定秦大小姐将药喝了，上官墨宸才重新将药碗端至秦南音的面前。
“喝吧。”
秦南音看着他，又看了眼他身后的秦大小姐，这才歪着脑袋冲着上官墨宸一笑，“麟王殿下可真是心疼本宫啊！为了让本宫服下这安胎药，甚至不惜让麟王妃来以身试药。想来这碗药，本宫若是不喝，似乎也说不过去。”秦南音说着，这才伸手接过药碗，慢慢放至唇边。
只是，她终究是没喝。
当着上官墨宸的面将药倒了。
她的举动，令上官墨宸微微凝眸。
却见她嘟着嘴，像个孩子似的抱怨着，“这药里，都是人渣的口水味儿，本宫实在是喝不下去，拂了麟王殿下的一片好意，真是抱歉了。”
说着抱歉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哪里有办法抱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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