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秦南音瞪了上官玄烨一眼，“不必了，太子殿下若真想娶我，那就拿太子妃的位置来请。”
说吧，便要往门外走。
却听上官玄烨淡淡笑道，“出了这扇门，你蜀香楼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可就没了。”
她脚步猛的一停，他却是睁开了眼，冲着秦南音的背影淡淡笑着，“安夫人，可得好好考虑清楚。”
秦南音收回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上官玄烨，“太子为何非要娶我？”
“自然是因为你的脸。”那张与秦家大小姐一模一样的脸，日后必能为他所用。
闻言，秦南音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为了我蜀香楼那一百多条人命，那我就留下来陪太子好好玩玩。”
只是，她不会被上官玄烨给左右。
留下，不过是个权宜之计。
上官玄烨甚是满意的一笑，这才冲着秦南音招了招手，“过来。”
秦南音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上前行至床边，挑眉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伸手。”
他淡淡下令。
她甚是不情愿的伸出了手，不料被上官玄烨一把握住。
“你干嘛！”
她惊呼，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上官玄烨握得紧，怎么都收不回来。
只听他轻笑，“我累了，睡会儿，怕你跑了。”
说罢，便渐渐躺回了床上。
秦南音不服气的依旧努力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太子都用蜀香楼一百多条人命来威胁了，民女不敢跑！”
所以！你！给我！放手！
“呵，乖，别闹。”他一声淡笑，闭上了眼，不再与她说话。
可抓着她的手却甚为有力，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才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秦南音彻底无语了。
乖？
别闹？
他是她的谁啊就跟她说这种话！
真当自己风流潇洒，人见人爱是不是！
秦霏月将他当宝贝，她可是看不上他的！
看着上官玄烨的睡颜，秦南音真是恨不得一拳锤下去，给他装上两个黑眼圈！
但很显然，她此刻略怂，不敢。
罢了罢了，一会儿等他睡着了，她再把手抽出来就是了！
可，秦南音失算了。
上官玄烨分明都已经熟睡，发出轻鼾，可她的手依旧被紧紧握着，怎么都收不回来。
气恼的坐在了床边，秦南音在心里将上官玄烨诅咒了上百遍。
便在这时，房门开了。
秦南音一愣，就见秦霏月端着一碗药进了来，瞧见秦南音坐在床边，手又跟上官玄烨紧紧牵着的样子，当下便恼了。
“你，你在做什么！”那怒意，就差将药碗当场给砸了。
秦霏月这一恼，秦南音却是开心了，这在上官玄烨这儿受的气，可算是有地方撒了。
于是乎，冲着秦霏月一笑，“当然是奉命照顾太子殿下了，不然太子妃以为，民女这是在做什么呢？”
“便是这么照顾嘛！”秦霏月走得近了，压低了声，仿若是怕吵醒了上官玄烨。
那双眼冲着秦南音的手一瞪，简直就快要冒出火来了！
秦南音也看了眼上官玄烨的手，他的这双手呀，自幼没做过什么活，保养的极好，除了比女人的手大些外，还真看不出哪里像是个男人的手。
于是乎，笑意更浓，“太子妃刻意告知太子民女的存在，就该料想到会有这一日，谁有用，谁又是废物，咱们太子殿下这心里啊，可是跟明镜儿似得。”
“你说谁是废物！”秦霏月握紧了一双拳，若不是上官玄烨在，只怕她已经冲上来，撕烂了秦南音这张脸。
秦南音却彻底将她的愤怒给无视了，歪了歪脑袋，“谁搭腔谁就是咯！”
她这是故意惹秦霏月发怒的，她就差在脸上写上‘你不服气来打我呀’这几个字了！
上官玄烨不是用蜀香楼来威胁她，逼她为妾嘛！
没事儿啊，她就闹得他后宅不宁，气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让他后悔逼她为妾！
但可惜，秦霏月并不随秦南音的愿。
眼见着她就要爆发，却突然就扬起了笑意，怒火更是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
慢悠悠的将汤药放在了一旁，这才冲着秦南音一笑，“安夫人这是想激怒本宫，好在太子殿下面前，演一番好戏吧？”
她猜中了秦南音一半的意图，但显然后半段，是她小人之心了。
秦南音不屑的一笑，“太子妃会用的手段，可不是人人都稀罕用的。”
秦霏月这回是打定了心思不恼了，不管秦南音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我心中有数’的笑意，退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重新看向秦南音，“那不如，安夫人来说说，你脸上那道疤，还有那麟王妃的事儿吧？”
“这有什么可说的。”秦南音撇了撇嘴，“不过就是胜者王侯败者寇的故事。”
“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但你家那个王爷，不是疼你得紧嘛！怎么就舍得你沦落青楼这么惨。”她摆明了是刻意挖讽，若是上官墨宸当真舍不得，她此刻岂会坐在这儿，由着上官玄烨握着她的手！
想到这儿，秦南音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
“你看看你，讨好皇贵妃，嫁给麟王殿下，设计吞了秦家那么多银子，还将我那三家店都给整垮了，你废了这么多心思，用了这么多手段，到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冒牌货终究还是个冒牌货，正牌的一来，就只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秦霏月自以为赢了，笑意更浓，“唉，是不是后悔了，早知今日，就不该将筹码都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闻言，秦南音微微一挑眉，一双眼带着的些清冷。
“那么，太子妃你呢？”
这一问，令秦霏月脸上的笑意一僵，“什么？”
“我说，太子妃你可也曾后悔过，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太子殿下的身上？”秦南音说着，低头看向自己被上官玄烨握住的手，而后缓缓抬起，便有看向秦霏月，“当初，太子妃加害秦家大小姐，为的就是今日的位置，那今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你，开心吗？”
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却看着自己的男人紧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这样的一个位置，她坐得可舒心？
她这样的问题抛出来，令秦霏月再也笑不出来。
开心吗？
夜夜独守空房，堂堂的太子妃却不如府里一个侍寝的丫鬟，她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秦霏月终于冲着秦南音扯出了一抹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会走下去！
秦南音便也跟着一笑，“也是，你如今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是冒牌货，可太子妃你不同啊，你分明就是个正牌，可这境地，似乎也没比我好哪儿去啊！至少，我都毁了容了，还有男人肯握着我的手，你呢？”
她就是料到了秦霏月爷爷独守空房！
果然，被戳中了痛处，秦霏月彻底笑不出来了，愤愤的瞪了秦南音一眼，这才起身，恨恨离去。
切！
真是自不量力！
秦南音心中冷哼，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上官玄烨一眼，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哇，你什么时候醒的？”秦南音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就见他微微一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们开始斗嘴的时候。”
秦南音一挑眉，努力想着方才她跟秦霏月是何时开始斗嘴的。
恩，好像秦霏月一进门就开始了。
这才忍不住一声冷哼，“原来是早就醒了，那方才我跟秦霏月的对话，你都听到了，作何感想啊？”
上官玄烨端过床边的那碗药，一口饮下，这才道，“你想要我有何感想？”
“那怎么是我想要呢，你有何感想，关我P事！”她不屑的冷哼，只惹来他一笑，“那夫人何必要问？”
“……”秦南音竟被他堵得一时回不了嘴，只好瞪了他一眼，“行，你对，你厉害，你好棒棒，那请问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没？人有三急谢谢。”
听她这般无礼，上官玄烨却仿若是听惯了似得，松了秦南音的手。
秦南音忙起身，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听上官玄烨的声音自身后不咸不淡的传来，“可别想溜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废话真是一箩筐！”秦南音再次瞪了上官玄烨一眼，“茅房在哪儿啊！”
“夫人请随我来。”门外一名丫鬟应了声，秦南音一愣，这才哦了声，跟着她往茅房走去。
上完茅房出来，秦南音这才觉得身心舒畅，一时不想回上官玄烨那儿，便想着在附近走走。
而原先领她来的丫鬟便就这么跟着她。
走了没多久，秦南音隐约听到几许哭声跟打骂声传来，不由得眉心一皱，便想去看个热闹。
循着那哭声跟打骂声走去，远远的就瞧见一个院子，那声音便是从院子里发出来的。
秦南音还想往前走，便被身后的丫鬟给拦住了，“夫人，可不敢再往前去了。”
那丫鬟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怕被院子里的人听见。
秦南音不由的一挑眉，“怎么了？那是谁的院子？”
“咱们府里就这一位女主子，还能是谁的！”丫鬟面有难色的回答，秦南音微微挑眉，点了点头。
哦，秦霏月啊。
秦南音便站在原地往院子里看去，“她这是打谁呢？”
“还能是谁。”丫鬟说着，也望向那院子，“还不是咱们这些为奴为婢的。”
“是嘛？”秦南音忍不住一笑，“那疯女人该不会是在我这儿受了气，这才拿你们这些丫鬟撒气吧？”
闻言，丫鬟叹了口气，“不关夫人的事儿，太子妃教训下人，那是隔三差五才有的事儿，而且……”
丫鬟欲言又止，惹得秦南音挑眉问，“而且什么？”
“而且太子妃所教训的，都是些侍过寝的丫鬟。”
“都？”秦南音完美的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词，“太子殿下这一共是，侍寝了多少人了？”
“少说也有六七个了。”丫鬟说着，嘟起了嘴，“太子想要的人，谁敢不从，但凡被太子招去侍寝的，都少不了被太子妃一顿毒打，上回好活生生打死了一个。”
“这么严重？”秦南音这才正色起来，“那这些丫鬟岂不是倒了血霉了，又失身又丢命的！”
这上官玄烨跟秦霏月俩人，根本就是恶魔嘛！
丫鬟皱着眉，一脸忧色，“却不知此刻被毒打的那位，能不能熬过去。”
因为同为太子的丫鬟，她也是分分钟有被太子抓进房侍寝的危险，此刻忧心着那被毒打的丫鬟，何尝不是在担心着将来的自己。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秦南音一挑眉，便是大步流星的朝着秦霏月的院子走去。
那丫鬟慌了，忙上前阻拦，“不行不行，太子妃可凶了，夫人您还是别去的好！”
“她凶？看到我就怂了！”秦南音不顾丫鬟的阻拦，执意前去，推开了门便扬声笑道，“哟，太子妃这儿这么热闹啊！”
话音落下，她才见到院子里有一丫鬟正蜷缩在地上，身上不知被抽打了多少鞭子，衣衫早已被被打得破破烂烂，染着血迹，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真真是可怜的。
而秦霏月呢，这才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鞭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冲着秦南音冷冷一笑，“安夫人不在太子那边伺候着，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哦，民女这不是担心在太子那边伺候得久了，会惹来太子妃的一顿毒打嘛！喏，你看看这丫头，被打得这般可怜，可真是吓坏了民女这个小心肝了呢！”
秦南音双手捂着胸口，一副好怕怕的模样，别提有多欠打了。
秦霏月早先在她哪儿受了气，如今不过是教训个丫鬟还惹秦南音来找茬，心中自是更加不痛快，当下便是一声冷笑，“怎么？安夫人的意思，是想救下这丫鬟？”
秦南音没有回答，只是冲着秦霏月轻笑。
却见秦霏月瞧了地上那丫鬟一眼，这才道，“本宫原本也是打累了，想放她一马，没料到安夫人这就来要人了。本宫身为这太子府的当家主母，若是一个青楼女子来要人我都要给，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说话间，眸光顿时染上狠厉，“来人啊！将这丫鬟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为止！”
原先接过鞭子的丫鬟慌忙应了声，却是看得出来，她也不想动手。
秦南音便是高声笑道，“好呀，打呀，谁若是敢打，那这丫鬟最后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此话一出，无人敢动。
秦霏月顿时怒上心头，“做什么！我才是太子妃，你们是瞎了不成，竟听一个青楼女子的话！”
“需不需听我的，他们都不是傻子，自能分辨，而你这个太子妃在这个太子府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想来你自己也是清楚的。”秦南音嘴角凝着冷笑，根本不介意往秦霏月的心口上多插两刀。
因为她知道，秦霏月根本没有心！
秦南音的一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秦霏月，只见她一双眼一一扫过院子里的下人，这才伸手指着地上的丫鬟道，“今日，要么是这贱人死，要么就是你们死！是听本宫的，还是听那个妓女的，你们自己做决定！”
她就不信，这群下贱的下人们，当真敢不听她这个太子妃的话！
听了秦霏月如此狠毒的厉喝，院子里的丫鬟跟小厮们自然胆战心惊，都不由的面面相窥。
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要叫他们如何决定？
今日，动手打也是死，不动手也是个死！
岂不是只有那死路一条了？
而秦南音自然也不会傻傻的等着这些丫鬟小厮们作出决定，毕竟秦霏月的狠毒，这群下人都看在眼里，而她今日才来，说出的话未必能威慑住他们，说不定这群下人会真的听了秦霏月的。
于是乎浅浅一笑，“太子妃何必与这些下人过不去，你看看把他们吓得！此事说到底，那丫头也是太子曾宠幸过的人，该不该死，你我都说了不算，不如，让太子去做主呀！”
去了上官玄烨那边，秦霏月总不见得能继续这么嚣张吧？
听了她的话，秦霏月只斜着眼看她，“殿下大病初愈，何须为了此等小事去劳烦太子。”上官玄烨方才还紧握着这女人的手，此刻去上官玄烨那儿要说法，真当她是傻的吗？
“呀？原来杀了太子的女人，对于太子妃而言，只是件小事？”秦南音故作惊讶状，“那日后，若是太子登基帝位，太子妃成了六宫之主，那后宫的三千佳丽，岂不也是太子妃你想杀就杀？却不知，太子妃将王法，视为何物？”
“那依照安夫人的意思，本宫身为太子府的当家主母，府里人犯了事儿，本宫却不能追究了？”秦霏月丝毫没有被秦南音的那些高谈阔论给吓到，反倒学着秦南音的套路，将宫里的几位都搬了出来，“你可知，这事儿就算是闹到父皇跟母后面前，道理也在我这儿。”
古人的思想，本就是人有贵贱之分。
为奴为婢者，命贱如猪狗，杀了也就杀了，还妄图找来做主子的求救？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眼见着今日秦霏月是铁了心要那丫鬟的性命，秦南音不由的微微握了拳，转头便看向方才与自己一路行来的丫鬟，道，“你这就回去告诉太子殿下一声，就说我在太子妃这儿耽搁了，过会儿再去伺候他。”
“谁敢去惊动太子殿下，本宫定不轻饶！”
“太子殿下见不着我，定是心中焦急，恐急坏了身子，你还不快去！”秦南音说罢，便冲着那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心中了然，却仍心有余悸的望了秦霏月一样。
只见后者一双眼怒视着秦南音，倒仿若是未曾注意到她，这才点头，慌忙离去。
直到那丫鬟离开之后，秦霏月才冷笑了一声，“也好，本宫倒是要看看，太子是会顾及太子府的颜面，还是偏帮你一个青楼女子。”
说罢，她便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端起下人递来的茶盏轻轻拨弄着，一派悠闲之色。
而秦南音的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在地上的那个丫鬟身上，此刻的她，依旧蜷缩在地上，却已经不再抖了，也不知是因为秦霏月停了手而终于能缓缓气，还是被打的太惨，快撑不住了。
好在没多久，去太子那边禀报的丫鬟终于急急忙忙的跑来了。
“奴婢见过太子妃，见过安夫人。”匆忙行了礼之后，才低着头禀报，“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说，安夫人乃是太子府的贵客，切不可怠慢。”
此话虽未挑明了是偏帮谁，但言下之意却甚为明显。
上官玄烨让秦霏月别为难秦南音。
也就是说，秦南音想要救的人，那便让她救了就是！
至此，秦南音面露笑意，秦霏月却端着茶盏，冷着一张脸，再不说话。
“太子真是客气了。”秦南音一边笑着，一边冲着来禀的丫鬟道，“太子身子虚弱，我也差不多得去照顾了，咱们带着人走吧，也别在此碍着太子妃的眼了。”
“是。”丫鬟忙应声，上前便要去搀扶那被打的丫鬟，可唤了那丫鬟两声，那丫鬟却毫无反应。
于是乎，她又去探那丫鬟的鼻息，这才慌忙后退了两步，“夫，夫人，人已经，已经死了。”
那被打的丫鬟，早在秦南音还在跟秦霏月胶着之时，便撑不住，咽了气！
秦南音满脸惊讶，没料到自己这一番努力，还是白费了。
而秦霏月却突然笑出了声来，“哈哈哈！看来安夫人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白费功夫啊！来人，将那贱婢的尸体给本宫丢出去，当真是晦气！”秦霏月说着，更是站起了身来，一脸得意的冲着秦南音挑了挑眉，“哎呀，本宫也乏了，就不留夫人了。”
说罢，扬声笑着，进了屋去。
秦南音皱着双眉，看了眼地上的丫鬟，这才道了句，“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吧。”说罢，转身离去。
回到上官玄烨的房间，秦南音也依旧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见状，上官玄烨不由的微微挑眉，“不是帮了你，为何还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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