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惊喜
山河永固，海清河晏，唯祖国与信仰不可辜负。
——《徐氏日记第十二页》
本就安静冷清的牢狱里，此时静得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徐倾城和ｚ共宰相沉默的对视良久，最终由她打破沉默。不是她沉不住气，而是对方脸上那抹似无望似解脱的笑容，让她不由自主的觉得悲伤。
“你猜到了？”
“嗯。”
宰相点了点头，声音依然平和沉稳的像一位耐心劝解后辈的温雅长者，“从踏入这座牢狱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或者明天，于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你不害怕死亡吗？”
宰相摇了摇头，伸手按在腰间枪伤处，“没有人会不怕死，但心存信念，便能战胜恐惧。”
“信念是什么？”
徐倾城轻笑一声，站起身，“是抛头颅洒热血，历经千辛万苦翻身做主人，然后从此过上安宁幸福的生活吗？”
“你……”
也是ｚ党成员？
宰相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徐倾城，若不是此刻是身处牢狱，她便要开口问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同伴了。然而身上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言多必失，此地危机重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在这个人类最不合理的时代，我们都被痛苦征服了。在革命中，一个人或者赢得胜利，或者死去。”
“信念是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是一种随时准备为革命事业牺牲的气魄，是一种为民族振兴、为国家崛起而奋斗的伟大的终极理念。”
“《驴溪之歌》里写了许多动人的歌曲，可我却只喜欢那一首《长城谣》，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徐倾城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只木槌，声声敲打在宰相的心上。她眼里的神采越来越亮，随着一个深呼吸，不小心又扯痛了身上的伤口，将她拉回了现实。
“我和你不一样。”
宰相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心里默默的补上未说完全的话。
你还拥有自由，可以为国家做更多的事。至于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此生，已死得其所。
徐倾城定定的看着始终面露微笑的宰相，尽管不赞同她的想法，却仍是为她的大无畏精神感到佩服。
“你比我勇敢，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不会也能变得像你一样。”
“不。”宰相看着年轻有朝气的徐倾城道：“我希望你不会有那一天。”
“陈队长，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嗐，还不是老毕交代的不能让牢里的那个犯人死在这里，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送进去，这会儿都下班了，多耽搁一分钟都是谋财害命啊。”
“行，那您进去吧。”
徐倾城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谈话声，心里微一沉吟，重新坐回到宰相身边，小声道：“以我的猜测，最快明天，最迟后天，你将会被转移到南京去。”
“不论转移到哪，我都不值得任何人再为我牺牲。”
宰相的一意求死，让徐碧城只好收起自己的打算，转头看着归来的陈深走进牢里，立刻佯装等得不耐烦抱怨道：“怎么这么慢呀？要不是这里冰冷得可以，我简直都快等得睡着了。”
“我这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帮你找来这些，扁头都说我快把自行车骑得都飞起来了，你竟然还嫌我慢。”
陈深将一桶已兑好的温水放在了地上，至于干净的毛巾和装饭的篮子则随手搁在了牢里唯一一张木桌上，“呶，你要的都在这里了，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想得美。”
徐倾城一把抓住陈深的胳膊，拖拽着他往石床边沿靠去，“你给我坐她旁边喂饭，我刚检查过她的伤口，这会儿你来了，我刚好有时间去调配下药剂和针筒，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其实更想给她吊水的。”
“这会儿都已经下班了，你还想着赶回去拼桌吃晚饭啊？”
陈深状似面色不愉的拿起白色瓷碗舀了一勺稀饭出来，冲宰相喝道：“过来，我们唐太太好心要我给你喂饭呢。”
“不用你喂，我自己来。”
宰相想伸手接过碗筷，不料又拉扯痛伤口，低头掩嘴咳嗽个不停。
“行了，你还是给我老实点吧，我们可没那么多空闲在这里和你穷折腾。”
陈深“教训”完宰相，转头对弯腰在木桌旁找药的徐倾城道：“刚忘记和你说了，唐队长说他先送徐小姐回去后再过来接你，我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回到办公室等你了。”
“诶，你这人，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徐倾城一听就急了，连忙搁下挑选好的药瓶，转身就往外跑，“喂好后就让她接着做个人卫生清洁，等这两样都完成了你再来找我治病，我先上去吃下晚饭。”
“你吃晚饭可以，但不能出去吃啊，不然我一会儿去哪里找你？”
陈深见她走得突然，急忙起身跟着跑出牢狱间，站在走道往外高声喊道。
“知道啦，啰嗦。”
徐倾城边跑边冲天翻了个白眼，可谁知下一刻天空忽然传来一声轰隆，紧接着豆大的雨滴接二连三的砸了下来。
“我去，我可没带换洗衣服来办公室啊。”
徐倾城面色一变，急忙两手捂着脑袋埋头就往办公室方向加速前进。
“倾城。”
“诶，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办公室吗，难道陈深刚是在糊弄我？
徐倾城顺着声音抬头看向大院入口处，只见唐山海单手撑着黑色大伞正往自己方向走来。
“我听陈队长说你今晚被留下来加班，本想送完碧城回去就来接你，没想到外面突然黑沉一片，我估摸着是要下大雨，所以又掉头给你打包了一份晚餐带过来。”
唐山海几个大步靠近，将伞撑在徐倾城上方，邀功似的提了提手中的饭盒，等待着对方的夸奖。
“还是你心疼我。”
徐倾城果然露出一脸的欣喜表情，揽着唐山海的手臂撒娇道：“我没想到你冒着大雨也能来接我，我真感动，说吧，等会回去你想要什么奖励？”
唐山海低头看着徐倾城微笑道：“奖励就免了，我这会儿只关心解决你饿肚子的问题。”
“那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能不能提前剧透一下？”
剧透？
唐山海听到这个陌生的单词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愣怔，可他很快地联想到整句的意思，便也猜测出大概的意思。
“你这会儿怎么出来了？我以为你要加班很久呢。”他不答反问，抬头扫了眼徐倾城刚刚来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一片笼罩在雨幕中的黑暗。
“是要加班很久啊，所以我这不是偷偷先跑上来吃个晚饭再回去么。”
徐倾城急着跑出来为的就是想要快点看到自家丈夫，这会儿碰巧的遇上了，于是焦急的情绪放松了，刚刚还有些郁结的心情也舒畅了，拉住唐山海就往办公楼拖去，“走，我们上去边聊边吃吧，你吃过了没有？”
“还没，我打包了两人份的，一会儿陪你一起吃。”
“好。”
有了昨天早餐的教训，唐山海对于徐倾城喜欢拖人一起吃饭的“怪癖”总算有了意识，所以这两天下来，除非外出公务，不然都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一起用餐。
夜晚的行动处办公区域安静得像座民国版的“鬼楼”，徐倾城若不是这辈子见过了太多的尸体，早已经麻木粗壮了一身的神经，不然按照上辈子那胆小怕死的个性，估计这会儿她就该搂着身边的男人鬼吼鬼叫了。
不过，鬼叫不行，装柔弱寻安全感总行吧？
徐倾城心动行动，娇柔造作的“诶哟”一声，才推开二楼走廊大门，就借故害怕的整个人贴在唐山海身上。
“天好黑，我好怕。”
“……”你这样突然来一下，我更害怕。
“快，抱紧我，我腿软走不动路。”
“……就两步路不到，你再坚持一下吧。”
唐山海无语的看了一眼如同“狗皮膏药”般赖在自己身上的徐倾城，见她似乎真没打算下来，只好认命的叹了口气，一步一拖地挂着个“人形秤砣”往她办公室走去。
“我有了新发现，不过最好等我们回去后我再分析给你听。”
徐倾城待唐山海关上房门，立刻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俯身贴在门上侧耳倾听好一会儿后才起身道：“没有人跟踪，不过还是得防范隔墙有耳。”
“先过来吃饭吧。”
唐山海在待客的茶桌上摆放好带来的几道家常小菜，“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只能打包些你之前有多吃了两口的菜品，还有碗筷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你可以放心的使用。”
“谢谢，我都很喜欢。”
军旅生活久了，徐倾城也渐渐忘了自己最初的喜好，战争年代逃命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只要能果腹的，她其实并不挑剔吃食。近身相处三天，对方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口味偏向并不是对方的错，而是她潜意识的谨慎作怪。在她想方设法的了解别人生活习惯时，却刻意的隐瞒了自己的喜恶，并不是她不想让喜欢的人同样也了解自己，而是一旦将自己无条件的全部暴露给对方知道，她担心甚至害怕，她将失去她赖以生存的安全感。
“毕忠良怎么突然留你下来加班？毕竟我们才来第二天，也没听说今天行动处有抓到什么人或者外出进行什么任务。”
唐山海端着个饭碗，筷子都还没动就开始关心起同伴的情况。
“今天是没有，可昨天毕忠良不是审讯了那个ｚ共的宰相么，这不，人给折磨个半死，这会儿估摸着是想把这块烫手山芋送往南京，担心路途遥远发生变故，才想到让我这个新上任的队医过去给她续续命。”
徐倾城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唐山海心中的不安感逐渐增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让我去牢里治疗犯人，除了想试探我的医术外，也就想知道我们到底还有没有和□□保持联系吧？”
身为军统人员，虽然为牢里的那个爱国志士就这么牺牲了感到可惜，可毕竟两方身处阵营不同，贸然调用手上的军统人员冒险去救出ｚ共宰相，成功了还好说，万一失败了还折损了人手，依戴老板那臭脾气，别说等到将来回去了再算总账，恐怕还没熬到事发第二天，他就要派人来监督加架空自己的权限了。
“不。”唐山海沉思着摇了摇头，“我觉得还不止是这样。”
“不止是这样，他还想怎样？难不成还想我用美人计去□□牢里的那位女同事投降？他还真看得起我男女通吃了。”
“……”
你这么自恋，你家人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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