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苏萌曾经在钢琴课上，趁老师不注意，把琴盖放下来，故意砸到自己的手。当时她大哭起来，对着她妈妈撒谎，说是弹着弹着，琴盖自己掉下来的。
苏萌妈妈责备老师不小心，事情闹得很大。好在当时教师有录像，老师得以清白。老师后来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教苏萌，只不过苏萌妈妈真的很有钱，几十万的礼和钱送到老师家里，赔礼道歉全让助理处理。
从那以后，那老师虽然还教着苏萌，但明显把她当空气一样晾着她。还有苏萌的跳舞老师……几乎所有的培训班老师，都被苏萌折磨过。
用保姆的话来形容，这孩子已经是惯犯。
或许苏萌真的只是单纯想见妈妈，或许她只是不想待在培训班。可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是躺浑水，最好别往自己身上沾。
如果苏萌真像沈长乐心中想的只是个孩子，她至少都会在老师被自己妈妈为难的时候出面说一句。可苏萌从来没有。
苏萌是一个孤僻，聪明，又可怕的孩子。
她可以打赌输了以后镇定的偷回自己的糖果，能够偷听老师讲电话开老师玩笑。许多事情她都懂，远比沈长乐以为的要复杂得多。
沈长乐从小不是个走心的，她比较喜欢暴力压制。在沈长乐看来，能够被我用拳头制服的，都不是威胁。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能简简单单大大咧咧的活到现在。
什么样的人，看什么样的世界。沈长乐觉得苏萌只不过是个想妈妈不懂事的可怜孩子，而裴航却将她视为隐患，不希望沈长乐和她长期接触。
说不上来谁是对谁是错，毕竟，苏萌年纪小，不能真往死了判。
可是，面对裴航的话，苏萌确实没有反驳，而且非常平静的接受了指控。
“乖。”
裴航伸手摸苏萌的头，可是苏萌却想躲开。她觉得一点都不温暖，和教练的完全不一样。
“小孩子做小孩子的事情，你也不用总看你妈妈发狂才觉得她在意你。你好好跟她说，把你的想法全告诉她。”
裴航的话，多少有点抄袭沈长乐的意思。只是他说到这里，眼睛却温柔了起来，和之前相差甚远。
“你教练比较傻，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再傻的人被骗多了都懂得避开，你也不想你教练以后像你的钢琴老师一样吧？”
这句话是个触动。苏萌当场就大哭了。很明显，她心里头其实是有想法的，其实是觉得委屈的。裴航靠近苏萌，将苏萌抱了起来。苏萌两手圈着他的脖子，哭得浑身发抖。
裴航一直以来就有这本事，让人恨得牙痒痒，却不由得听从。这点，从把木溪骗走的高芷身上几乎是完美体现。
没错，下班后无聊的裴航，除了见保姆之外，还顺便发短信指挥高芷，把木溪骗走了。
也就裴航领苏萌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的点，苏萌妈妈来了。苏萌妈妈一路风风火火，高跟鞋踩得整层廊道都听得见，她一看门号，忽然推开门，见着是三人的床铺，当下本来就不顺的火气，更是猛烈往上涨。
“萌萌，萌萌你在哪？”
好在，苏梦妈妈还懂得不要随便去掀开帘子。正趴在床上的沈长乐听见动静，连忙掀开帘子去看。
“苏萌妈妈吗？”
“你是那个教练？”
“对就是我……”
巴掌声响起，整个病房忽然陷入安静。沈长乐还在脸上的笑容都被打得僵硬了。
“你竟然让我女儿睡在这种地方！你存心让她不好是不是！”
苏萌妈妈一把推开沈长乐，沈长乐往后退撞到了病床。病床一挪开，苏萌妈妈见了苏萌不在里面，当场失控大叫。
“萌萌呢！我女儿呢！”
其余两个病床的病人，或许并没有睡着，就算原本他们在休息，这会被这么闹也该醒了。只是没有人出声训斥，这是一种惯常的冷漠，即使有人打扰到了他们，他们心里几度疯骂，却也只在帘子后面给白眼，不会真的去出面。
他们忍得了，沈长乐却不能。
“苏萌妈妈！这里是医院，房间里还有病人在，麻烦你小声点。”
“我女儿都不见了，你要我怎么小声！”
“萌萌只是去洗手间……”
“你竟然让一个五岁的孩子自己一个人上洗手间！”
“苏萌妈妈你听我说……”
“我不听！”
“萌萌有人……”
“我不听、我不听，我说了我不听！”
沈长乐一直以为，大家都是高素质文明人，有什么话是不能通过沟通解决的？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什么叫做蛮不讲理？连你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你，更别说沟通。
沈长乐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尤其现在脸火辣辣的疼。
就是这样的情况，苏萌妈妈闹了，还没个旁人出现，围观群众都没有。沈长乐忽然想，直接把这女人扭了……
权势压人，财富压人。沈长乐不想给自己爸妈添麻烦。
然后……
沈长乐上前给了苏萌妈妈一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苏萌妈妈惊愕过后就是疯狂。她本来谈生意、上班已经很累了。接到沈长乐的电话，虽然不再着急，但是却怒火中烧。
她花钱让孩子上培训班，结果孩子发烧感冒，还害得她必须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给她添麻烦。越是这么想她就越生气。
病房是一点，上洗手间是一点。她借题发挥，自然是要更加暴怒找沈长乐麻烦。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长乐竟然敢打她！没认错、没乖乖听着竟然还敢打她！
苏萌妈妈当场从一个女强人转化成泼妇。上来就想拽沈长乐的头发打。
沈长乐怎么说也出身武术世家，怎么可能镇不住一个中年妇女。她如愿把苏萌妈妈扭了，苏萌妈妈的手背扭到后背，反抗不得就开始嚎叫。
“打人了！保安在哪？快把这疯女人抓走！帮我报警打110……”
苏萌妈妈话都没说完，裴航就带着苏萌快步冲进病房。
“妈妈……”
苏萌看着自己妈妈无措极了。沈长乐冷哼一声，松开人顺带还推了一把。说到底，真生气了。
裴航走到沈长乐身边，抓着沈长乐的手腕，把人掰过来就看她明显红了半边的脸。
苏萌妈妈真的是疯了，她下了狠手，硬是把人打出了手掌印。
沈长乐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只觉得火辣辣的。她慢半拍的问裴航。“红吗？”
暴怒中的裴航甚至没有回她。
“萌萌、萌萌。”苏萌妈妈冲过来抱住苏萌，她上下打量孩子，松了口气。“太好了，萌萌你没事……”
苏萌妈妈还有话要说，还有未完全表达的母爱。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苏萌会一把推开她，她猝不及防坐到了地上，高跟鞋崴了一下脚。
苏萌大哭，脸上都是泪水，豆大的泪珠直直往眼眶外掉。“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萌萌，你怎么了？”苏萌妈妈跪在地上，抓着苏萌的肩膀。“怎么了？还发烧吗？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妈妈担心坏了，一下飞机就立刻赶来，有段路堵车，妈妈都是跑来的。萌萌你别生气，是不是这个坏女人，她说什么了？她乱教你什么了？”
苏萌妈妈指着沈长乐，语气充满诱导。
沈长乐可不是软柿子，她怒气上来，也不给苏萌妈妈留情面，哪里顾得上孩子在不在场。“苏萌妈妈，我为了你的孩子，从早上上班一直守着，怎么也有十个多小时了吧？我早上就跟你联系上，可三个小时前我联系你，你还在跟客户吃饭。你上来一巴掌，还讲不讲道理了？”
“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你就算真告我我也不怕你。你孩子进馆前就发烧了，我狂奔两公里送她去看的医生。你怎么算责任都好，随便你发律师函，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自己不疼女儿不照顾女儿，掉钱眼里还有理了是不是！”
“你懂什么！萌萌从来没有这样发烧过，这全是你们的责任……”
“我说了随便你告我！”沈长乐忽然一脚狠跺。“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煽过巴掌！靠！我要告你！你丫的赔我精神损失费！”
“你说什么……”
沈长乐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狠话，说脏话，最好就是成堆成堆的脏话往外说，说到这个女人脸色发白哑口无言。
但是她平日里没说脏话的经验，话到用时方恨少，指着苏萌妈妈半天，不知道说点什么。最后只能瞪她一眼作罢。
苏萌妈妈明显也是吓到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她每次对人凶得很，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碰上不怕死无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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