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沈长乐是个特别喜欢聊天的人，超级善谈。只要人家给她一丁点的机会，她就能拉着人家从聊到天南地北。
裴航就这样一路听着沈长乐念念念，等两人好不容易回到家，都已经十点半了，沈长乐还在念。裴航终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裴航将车停在小区楼下，不由得问沈长乐。“你哪里有那么多感慨要发表？”
沈长乐很无辜。“看电影不就是要讨论剧情的吗？否则干嘛不自己去？找个人不就为了有个伴能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沈长乐的歪理胜利了。
裴航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下车。沈长乐吸取教训，连忙解开安全带冲出来。沈长乐跟着裴航，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梯。
“说起来，这样还真是挺难得的。我们好久没一起看东西了。喜好都不一样，好像就高中的时候，那什么晚会来着？我们一起看木溪演稻草人，高芷演仙女……”
想到这里，沈长乐忽然哈哈大笑，印象太过深刻，木溪本来就臃肿，结果被打扮成了一坨草，站在那足足几分钟一场戏、几分钟一场戏，全程无台词。
据说，是木溪自己找的学生会，说演什么都好，只要能和高芷同台。他还跟她说，本来以为能有个小士兵的角色，结果变成了稻草人。
沈长乐正笑着，忽然撞到裴航的后背。“怎么了？停下来干嘛？”
“没干嘛，到了。”
沈长乐一看，可不是到了。“太黑，没注意看。”经常走错楼层的沈长乐这么给自己解释。沈长乐找钥匙，裴航也在摸自己家钥匙门。“那就这样，今天谢你啦，我一定存钱还你的！一百几来着？”
“一百七十。”
“对！一百七十！”沈长乐心在滴血，想不到裴航仍旧这么小气计较。
“要不这样吧！”
沈长乐正准备开门进去，裴航忽然开口叫住了沈长乐。
“怎么了？”沈长乐连忙拿出钥匙，不再开门。说笑的吧，万一被老爸老妈看到，一定又要各种审判她。
“医院的食堂我吃不惯，一顿二十，你给我送。饭前另给。”
沈长乐瞪大眼睛，在这，X团外卖三块五块配送费的今天，二十块一顿，这钱未免太好挣了。沈长乐羡慕得磨牙。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裴航是不是哪里中五百万偷着没告诉她？又是宝马又是二十块配送的。
“裴航……”
“嗯？”裴航似乎也弄不明白沈长乐的脑回路，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就变脸，显得可怜兮兮的。
“我们是朋友吧。”
“……你想说什么？”
“我们邻居二十二年……”
“你又要跟我谈交情？”
“我的意思是说，你发达了，怎么也不带我一起飞啊？”
裴航当即扭开门，砰的一下摔门消失在沈长乐面前。沈长乐这贪财的小毛病，这辈子怕是改不掉了。
沈长乐挺不甘心的，打开门发现家里头没人。她自己洗完澡往床上一趟，当即给木溪发短信。
‘木溪、木溪，你还在忙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等了一会，木溪给沈长乐回短信。‘说。’
‘一个人怎样才能成为暴发户？一、中彩票。二、受馈赠。三、被包养。’
沈长乐还在等着呢，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木溪竟然给她打电话了。
沈长乐接起电话。“木溪，我有免费短信呢，你打电话浪费钱。”
“我在LOL，抛弃了队友，来挽救你这个泥足深陷的家伙。你掉钱眼里了吧？缺钱跟兄弟说啊，给人包养那是能干的活？听说好多都是都是有暴力倾向的……当然，你暴力别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说什么呢！”
沈长乐当即一拍床，那声音，对面接电话的木溪都能听到。
“开玩笑，长乐，我开玩笑呢。你缺钱跟我说，我手头还算宽裕。咱不能白读那么多年书是不？”
“借一百七十块。”
本来就准备找木溪借钱的沈长乐，虽然自己认为还没聊到点上，但是木溪既然开口了，她就也不用客气。
对话那头的木溪沉默了一下。“沈长乐，这是谁发明的新借钱手段？”
沈长乐哪里能认这个。她开始拉着木溪长聊。说说自己是有多倒霉收到问题孩子，然后对方的家长又是多么的不负责任，然后她是如何送孩子、堵车、吃饭、夹娃娃、看电影……
可劲的能聊。手机发烫了都不知道。
只是等了半天，沈长乐见木溪没有发表言论，奇怪的问他。“你在听没有？是不是回头打游戏去了！”
“我听着呢。顺便吃西瓜看队友骂我。”
木溪满是委屈的话让沈长乐哈哈大笑。她就喜欢木溪着受欺负的蠢、憨厚。说话办事规矩得很。三观正到让人不可直视。
木溪这，放宽点条件，人也算是个二代了。这么努力向上，简直逼死一片人。
“你别玩了，就你那水平，不求虐吗？”
“我就看着挺火的，我一个小侄子老玩，我寻思着想办法跟他有点共同语言，没想到这么难。”
木溪不是一个高材生，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学生。从小旷课打架不听话，那都是沈长乐带的。沉迷游戏这一个选项，在木溪这里根本不存在。他唯一玩得好的游戏，是沈长乐带着去网吧教的劲舞团，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我就说，你能有这进步。”沈长乐摇摇头，颇为遗憾。“对了，我给你说我今天看的那部电影呗。”
又忍不住发表感慨的沈长乐，抓住个人就要开始念。木溪老实啊，尽管自己已经打呵欠了，但还是听着沈长乐念完。
“真有那么好看吗？长乐，你别又骗我。你总是说得多好看、多好看，我看也就这样啊。”
沈长乐口才好，特别能说会道，木溪被骗好多次。
“真的！不信你去看！别说……我今天想起你高中稻草人的事了，笑死我。唉！我有给你拍照片的。”
沈长乐说着，就去翻自己的相册，没几下就找到。那是晚会结束的后头，她请人帮他们拍照，四个人站着，木溪稻草人占了好大的地。看他满头大汗委屈的模样，笑死人了。
“木溪，真的真的，改天我多洗一张照片送你。”
“我有！”木溪电话那头怒气冲冲。“你给我洗了五张，亲戚朋友都发遍了！”
沈长乐倒在床上大笑。
“你怎么又想起这个来了。沈长乐！我今天中午才请你吃了一顿，你太不仗义了。我不借钱给你了，你爱怎样怎样吧。”
“唉、唉，别啊！”沈长乐顿时后悔不已。“你不借我，我就得给裴航送饭去了，一顿二十，我得还好几天呢。”
电话那头的木溪沉默了一下。“长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劲？”
“你不知道，这几天，女神天天来我餐厅吃饭。”
“可以啊！”沈长乐又拍床。“木溪，苦尽甘来，女神终于认可你的厨艺了。吃了一次都忘不掉。”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就感觉、感觉怪怪的。你说，以前他们也没这么、这么、这么善解人意啊！”木溪几度措辞，终于挑了个中肯的。
沈长乐歪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啊。
当了十几年的朋友，就是有不好的地方。有些时候发生点什么细微改变，根本不能够确定。因为太自然了，做什么也超越不了朋友范畴。
就说请客吃饭、看场电影，十来年朋友了，没问题啊。
说每天到餐厅照顾生意，那更没问题了，朋友啊！
沈长乐和木溪两人纷纷沉默，最后特别默契的共同开口。
“想多了吧。”
“想多了吧。”
两人又继续沉默，一旦开始猜测，那看什么都是有问题。可这被打击十来年的两人，也不敢想啊。
沈长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跟裴航扯了，这没问题，他们两个自己的问题。可耽误木溪不行。万一高芷真对木溪有意，木溪多喜欢高芷啊，万一因为她黄了，她肯定自责一辈子。
“木溪，我觉得你说得对，要不我们两个算了吧。万一女神喜欢你呢……”说出话后，沈长乐忽然有些心虚。“万一啊、万一真是这样，那怎么办？我们四个那么多年朋友了，别忽然上演什么多角恋，哦，不，狗血。这样的电视剧，拍都没人看了吧。”
“沈长乐，你终于体会到我的痛苦了。我也琢磨着万一裴航喜欢你，可你说不会。我也说明白话，我也觉得女神不会，你看……”
“我们还是不跟他们玩了。”
“要不明天我们去看电影？”
沈长乐和木溪默契的转移话题，权当刚刚的话没有提起过。反正他们两个思维简单，弄不清楚这两大神心中想法。琢磨多了，还要被人家说成自恋。
……
正准备睡下的裴航，收到由木溪转账过来的170块钱。
木溪打来电话。
“裴航，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长乐。我跟你坦白说，长乐是我朋友，别说为她两肋插刀，全身插刀我也没关系。长乐这辈子要真是不到真爱，我反正是个没希望的。到时候我就把长乐娶回家，怎么也不能让人欺负她。反正，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谁也不能欺负她！”
十几年过去了，木溪还是当初那个一本正经告诉沈长乐，‘骗人是不好的’那个傻、蠢、嗯……憨厚的木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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