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羽化 二
伯朗克家族的豪华马车在苦等着进城的人们羡慕的目光中，从特别通道穿过圣弗洛伊丁高大的西城门，直奔城南的智慧广场。可坐在马车中的炎发男孩直到现在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陪这个叫泰莎·马奎尔的女孩子去看马戏表演。当时他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哥哥姐姐们就已经把他架上了马车，似乎这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装作在看车窗外的风景，炎发男孩真正在看的其实是玻璃窗中映出的对面女孩的淡淡影像。这个女孩子为什么喜欢粘着自己？为什么看到自己会脸红？对于心智还不成熟的火焰精灵王来说，这一切都过于复杂了。凭借火焰一脉千年传承的睿智，他大概猜得到泰莎应该是想与他确立一种类似休伯利安哥哥和格林希尔姐姐之间的关系。
那么，我应该接受吗？
在克莱茵的动乱中，冬焰认识到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之间存在着一种强烈的羁绊。他还不明白那种名叫“爱”的羁绊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他知道自己对泰莎并没有，虽然也不怎么讨厌她。
她似乎是爱我的，我因此必须爱上她吗？
伯朗克公爵借口有事情和赫伯公爵聊而留在了“银杏之林”。好容易争取到的和冬焰独处的局面却让活泼的这个贵族小姐变得分外恬静。一路上，泰莎都是正襟危坐，略带羞涩地盯着冬焰那稚嫩的脸庞和好看的炎色头发，像一位正真的淑女等着男士先说话。可是冬焰始终没有张开嘴巴。
“陪泰莎一起看马戏表演，让冬焰哥哥你不高兴了吗？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啊？”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贵族女孩终于先开口。
“只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关系。”这样的回答估计连休伯利安也会叹服吧。惹女孩不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啊！“两个人的情况下，不应该是男士先开口的吗？”
“对不起，我不是太清楚规矩，所以…”
“喂，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单独和一位淑女在一起吧？”像是发现了一个奇观，泰莎凑到一本正经的冬焰面前很近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炎发男孩。冬焰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
“不是啊，在圣伊莎蓓蒂的时候和格林希尔姐姐单独吃过早餐，陪夏洛特姐姐去过皓月之殿。在矿道里救了你之后，在你母亲和约修亚哥哥没来之前，不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你，你，你太有趣了。真是个奇怪的人呢~！”听了冬焰的回答，泰莎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皮质座椅上滚下来。搞得火焰的王者好不尴尬。
笑够了之后，泰莎干脆大方地坐到冬焰身边。“既然你不知道和淑女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该怎么做，从现在开始就要听我的哟！”
“哦！”想到赫伯公爵也让泰莎多照顾自己，老实的炎发男孩顺从地点了点头。
***
大鼻子马戏团来圣弗洛伊丁表演的事情早已传开了。这大概是除了高斯皇家举办的三大比赛之外最吸引帝都居民的一项表演。公演前一天的半晚，首场演出的两千张门票就销售一空。一些流入黑市上的票甚至被爆炒到票面价值的十倍。到了开演前一个小时，急不可耐的观众们已经聚集到智慧广场上等待入场，生怕错过表演的每一个细节。
要说大鼻子马戏团不愧是享誉全大陆的超级马戏团。他们搭建的表演棚比普通马戏团大上了好几倍，让见过大场面的圣弗洛伊丁居民们也吃惊不小。整个表演棚呈现圆底尖顶的形状颇具异域特色，而彩虹般的条纹又为其增添了魔幻色彩。表演正式开始前，大鼻子马戏团的小丑们在智慧广场上表演着小节目或是兜售一些小玩具，即余兴了等待入场的观众，又赚取了额外的收入，还为后面场次的表演招揽了更多的人气，可谓一举多得。
伯朗克家族的马车到达智慧广场时，离表演开始还有些时间。泰莎让车夫把车停下，打算和冬焰下去逛逛。可是车哪敢冒险让小姐跑到鱼龙混杂的人群里去，以事先和马戏团团长约定好走贵宾通道为由，直接驾车进入了马戏团的营区。
马戏团的营区连接着表演棚的后门。这里的气氛可没有前面那么轻松快，杂役们正在紧张地往表演棚里搬运着道具，演员们则抓紧时间换装或是进行最后的演练。爱丽丝就站在后门人口边一块不碍事的地方，练习着抛接火流星。这是她答应顶替贝蒂表演后，团长许诺给她的除了那个节目外的另一个表演机会。正值夏天，火流星上灼热的火焰烤得爱丽丝满头大汗。可她不愿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全心全意地练习着。湿漉漉地短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青涩的曲线，湿漉漉的金色头发贴在脸上更显出几分娇美。
马车停在表演棚的后门前面，冬焰按照泰莎的吩咐，自己先下车，然后反过再来伸手邀请泰莎从车上走下来。这是贵族请女士下车的一种礼节，火焰精灵王一板一眼地做得很认真，七分优雅间杂糅着三分飘逸，让不远处的爱丽丝看直了眼睛。好帅气的男孩子！
爱丽丝心里这么一分神，手中上下翻飞的三对火流星就有些不听使唤地乱飞起来。她吓得弱弱地叫了一声，手忙脚乱了一番之后终于让三对火流星回归到平稳的节奏上，不至于还没开演就闹出乱子。
爱丽丝的滑稽动作吸引了冬焰的注意力。炎发男孩并不知道女孩那是在练习表演一种把戏。他只是在心里感叹，这女孩和火焰之间的配合真的好美！
“伸手邀请女孩子的时候，是要看着她的眼睛的哦！”注意到冬焰目光从眼角望向其他的方向，泰莎小声的责怪道，表面上还是笑盈盈地将右手搭在冬焰伸出的手上，左手提着群摆缓步从马车中走下来，丝毫不失淑女风范。被炎发男孩牵在手中的那一瞬，泰莎觉得自己会得到期盼中的幸福。
是昨晚那位那小姐啊！爱丽丝认出了泰莎，不禁再一次感叹命运的偏颇。有那样一个男孩子陪在身边，应该是很美妙的感觉吧！
“爱丽丝，过来！轮到你化妆了！”海伦从化妆车里探出头招呼爱丽丝。爱丽丝答应了一声，便收起火流星，小跑过去。对泰莎的深深羡慕和对冬焰的小小好感只是存在于那短短的一瞬。爱丽丝明白这一切距离她就像是太阳般遥远。她不知道，冬焰在无心中听到了她的名字。
爱丽丝！还怕再次失礼，冬焰只是出于好奇对着爱丽丝跑远的身影瞟了一眼，就专心地牵着泰莎往表演棚里走去。大鼻子马戏团的团长这时候正好从里面迎接出来，免不了对泰莎和冬焰一番客套。冬焰也就没有多在意那个女孩的事情。
***
绚烂的焰花升起，照亮了巨大的表演棚。不需要任何开场白，全场的观众立刻安静了下来。紧接着舞台的大幕被拉开，二十一位艳丽的舞娘鱼贯而出，共演一场盛大而华丽的开场舞。领舞的绝代佳人搔首弄姿博得满堂彩。再往后，大鼻子马戏团的演员们倾尽全力为观众们呈现了一幕幕精彩纷呈又紧张刺激的节目。美女驯兽、盲眼飞刀虽然已经是马戏表演中的司空见惯的项目了，却总是能够扣住观众们紧张的心弦，而抛接火流星、踩球跑一类的传统节目也被改编得颇具新意。一向挑剔的圣弗洛伊丁的居民们都毫无保留地为大鼻子马戏团的精彩表演大声叫好。
“是雪豹耶！真漂亮，好像摸一下啊！”
“嗯，看起来已经变成相当温顺的动物了。”
“你看它，你看它，只用后腿就站起来了，好像人一样！还会点头呢！真聪明！”
“要驯化成这样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不过失去野性的魔兽也真是很可悲！”
“冬焰哥哥说话好奇怪啊，泰莎都听不懂！”
“啊，抱歉，我只第一次见到这种凶狠的魔兽能够和人和平共处，觉得……”
“不过呢！这样的冬焰哥哥也很可爱呢？”
“这种情况下，我应该说谢谢吗？”
……
被精彩的表演深深吸引，冬焰和泰莎之间的说笑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虽然炎发男孩的话语偶尔会显得生硬和奇怪，但看在情窦初开的女孩眼里，那是与众不同的可爱。她喜欢时不时地调侃冬焰一下，然后又自顾自地因为冬焰木讷的表情咯咯咯地笑起来。不知是不是受到休伯利安的影响，冬焰被泰莎弄得不好意思了，就习惯性地挠起自己的炎色头发。这种乡下男孩因为无奈而无奈的动作实在傻气。可贵族小姐们偏偏喜欢这种傻里傻气的淳朴，不论是格林希尔还是泰莎都是轻易被其征服。
“各位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各位热情的圣弗洛伊丁的居民们！为了感谢你们对大鼻子马戏团的支持。下一个节目，本团漂亮的女演员们将冒险演出由团长亲自设计的，从来没有在正式演出过的，有史以来最精彩最刺激最危险最需要你们的尖声惊叫来应和的节目。火海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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