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题名为“爱”的舞台剧 十二
葛里菲兹已经注意到了高速袭来的麦伦·格雷罗。他示意夏洛特退到一旁，从容地抽出“荣耀之心”迎了上去。保卫心爱的女孩是每一个男人义不容辞的责任。王子殿下正值血气方刚之年纪，胸中涌起的是为爱而战的豪气。
眨眼之间，“太阳之子”就杀到面前。葛里菲兹手中之剑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无穷的恨意疾斩向麦伦·格雷罗的面门。葛里菲兹没有理由不憎恨一个意图杀死他心上人的人，这一剑也没有理由地快如闪电。
“荣耀之心”斩落的残光下，一分为二的只是麦伦·格雷罗的虚影。“太阳之子”在即将被砍中的一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侧转，绕过了葛里菲兹，直奔夏洛特。长剑刺出，金色的闪光即将刺穿“月之恩宠”的胸口。
利剑迎面而来，夏洛特无力躲闪，浑浑噩噩间想到，死了也许才是解脱。可一转念，又是那样放不下那个让她面色绯红的王子。葛里菲兹！
疾风刮过，高大宽厚的身影挡在娇小的少女身前。葛里菲兹用自己的胸膛抵挡黄金剑，手中的利剑斩向麦伦·格雷罗。死也不会让你伤到夏洛特！
“住手，麦伦！”塞西莉亚在蓝斯的护卫下来到幻月之殿，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哥哥和麦伦·格雷罗挥剑对砍，一死两命，惊得大叫。
身子一抖，视线中的猩红随之消退，“太阳之子”不能抵抗“帝国花冠”声音。“洪荒”的剑尖刚刚好停在了王子殿下的胸口。葛里菲兹则收剑不急，“荣耀之心”深深切入了麦伦·格雷罗的肩膀。鲜血很快就染满了“太阳之子”华丽的祭司长袍。可是他并没有倒下，反而留下两行泪水，“对不起塞西莉亚，我差点，差点杀了你哥哥。原谅我吧！原谅我！我实在太爱你了！”
“扑！”黄金剑刺穿了葛里菲兹的胸膛，鲜血大柱大柱喷出来。不但是葛里菲兹自己，就连麦伦·格雷罗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葛！里！菲！兹~”在夏洛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麦伦·格雷罗瞪着血红的眼睛，看清了从背后推他的人是谁。太阳司教辛普森！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辛普森着了魔似地鼓动着“太阳之子”。可是麦伦·格雷罗回头给了他一个憎恨的眼神。“你！去！死！”他松开“洪荒”，顺手从自己肩头扯下“荣耀之心”，狠狠刺入辛普森的肚子。辛普森两眼翻白，一命呜呼。
辛普森死了！可是他的死对于葛里菲兹的伤势却于事无补。事事弄人，魔法长剑“洪荒”，曾经“光明皇帝”埃尔维斯·乔·高德佛里挥动它南征北战，奠定了高斯帝国的基业，可两千年它后却刺穿了高斯王子的胸膛。
这一剑伤到了葛里菲兹的心脏。他口吐鲜血，想要最后说些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仰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哭得像泪人一般的夏洛特，用最后的力气伸手抹掉了她的泪水，然后略有写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塞西莉亚的一声高喊让死斗中的两人都停了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庆典之日的离乱终于到了落幕之时。可葛里菲兹这时却死了，死在即将可以和夏洛特长相思守的前一秒。对着爱人那依旧温暖的身体，“月之恩宠”释放着她能想到的全部恢复性法术。可不论是月光术还是月之轮回，都不能唤回死去的英灵，而伊芙·圣·弗洛伊丁留下的白色圣杖也没能再现神奇。抱着葛里菲兹，夏洛特的哭声鸣动着整个神殿。格林希尔、休伯利安、尼尔还有塞西莉亚都眼含泪水站在一旁，无言以对如此残酷的事实。
幻月神殿的穹顶，红月亮和蓝月亮似乎感受到了月之少女凄婉的心情，在斗转星移间相互重合在一起，一道明亮的银色光柱落在神殿中心，光柱中走出一位穿着月之祭司长袍的美丽女性。奶油色的头发，美而不艳、娇而不媚的容貌，婀娜的身姿披着的淡淡光彩。她的一切都和“月之恩宠”如此相似。她到底是谁？
月光中走出的女人提着长长的群摆小跑到哭成了泪人的夏洛特身后，绕过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孩子，别哭了，他还可以救！如果你放弃了，他永远也不能再醒来！”
抱着逐渐冷去的葛里菲兹，夏洛特什么都不知道。葛里菲兹咽气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已经死了。世界一片黑暗，没有神明也就没有鲜花，少了人类也就少了战争，失去了爱情也就失去了生命，放弃了理想也就放弃了黎明。“月之恩宠”的心坠入永远的夜……
“孩子，别哭了，他还可以救！”
谁的声音？
“如果你放弃了，他永远也不能再醒来！”
呼唤我吗？
猛的睁开眼睛，迷蒙的泪水中，夏洛特看到了呼唤她的女人。“是你？昨晚那一位…”
女人点点头，从夏洛特手中拿过圣杖。洁白的圣杖一到她手中立刻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杖杆陡然延伸到一尺来长，杖端伸展出一对银色的羽毛翅膀。将圣杖抱于胸前，女人又伸手将夏洛特拉起来。“要救他，我需要你的帮助。一起来吧。”
夏洛特点点头，她不知道女人要怎么做，但如果能救回葛里菲兹，她什么都愿意。女人一手握着圣杖，一手拉着夏洛特，轻起朱唇开始吟唱。《月光曲》，依旧是《月光曲》！格林希尔他们几个好朋友原本以为这支圣歌从夏洛特口中唱出来是世间最悦耳的声音，可没想到那女人居然丝毫不输于夏洛特。不！应该说还要动听几分。而她和夏洛特重唱甚至可以改变星月运行的轨迹。幻月神殿的魔幻天穹上，繁星与双月加速运行，不断地改变位置，一束一束的光彩被聚聚到夏洛特与那女人身上，而当双月再次聚合在她倆头顶时，她们身边聚集了全世界的星光与月华。
女人挥动圣杖指向已经没有灵魂的葛里菲兹的身躯。圣杖杖端的银色翅膀煽动了几下，一束强烈的光束射在葛里菲兹身上，随即飞散成为星星点点的月之晶莹。“魂之轮回！”不知为何，这次是夏洛特和女人居然同时念出了法术的名字。葛里菲兹的英灵以看得见的形态从月光中坠入自己的身体，他胸前的伤口瞬间愈合，胸腔起起伏伏地奇迹般地有了呼吸。
再次挥动圣杖，同时松开夏洛特的手，女人撤去了法术的效果。幻月之殿恢复到最初的麽样。趁着休伯利安他们都还没有从那如梦如幻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她便轻巧巧地走向自己降生的那一道光柱。
“等等，你，等等…”夏洛特忽然又一把将女人的手拉住，“伊芙·圣·弗洛伊丁！”
女人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后又恢复了平静。“你不去看他，这样好吗？好容易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啊！”
“有些事情如果不能听到你亲口解释，对于我来说，永远都不能安心~”猜中了对方的身份后，“月之恩宠”却不知道改用何种表情去面对这位让她尊重又让她苦恼万分的圣女。相隔两千年，她的生活、她的命运都在冥冥之中受到她的之约。太多太多的疑问，她最想知道的却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月之祭司?为社么让我们月之一脉如此辛苦？”
沉默！这是一个让圣女阁下也无言的问题。她环视四周这几位期盼着答案的人们，三位朗朗少年、两位帝国公主、迷途的“太阳之子”、月之司教和他的伴侣、还有那个让她万分歉意的月之少女，以及从地上撑着做起来的和埃尔维斯·乔·高德佛里七分相似的王子殿下。
转身托起夏洛特的下颚，伊芙看着她仿佛看着曾经的自己。“你先回答我，你有多爱他？”
“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月之恩宠”，“即使放弃祭司的身份也要在一起！”
“我也是！”这一刻怆然抬首，伊芙回想起两千年前和埃尔维斯·乔·高德佛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为了埃尔维斯，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我能够救他的性命，即使他在战场上战死了三次，我也违背天理地将他救了回来。可是我看不到他真心的笑容，他梦想着给人们带来一个强大的帝国，保护他的人民过上安定的生活。以我和月之祭司的力量帮不了他，我只能请求太阳祭司们施以援手，因此才…”
“你转变信仰，封印月之神殿，包括最后和‘光明皇帝’的分离，难道都是…”夏洛特哭着问不下去了。
伊芙点点头，良久才道，“是我错了，是我太自私了。为了他一个人，我害了整个月之一脉。可是我真的没有放弃信仰，我希望自己还是一名月之祭司。虽然这样的要求似乎是不被接受了。我，我是月之一脉的罪人…”
“你胡说！”格林希尔突然打断伊芙的话，“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的！”昂着头，恶作剧女王二世才不顾忌那么多呢？她对这件事情有着自己的理解，“你为了帮助埃尔维斯皇帝陛下赢得战争的胜利，以答应太阳祭司的不合理要求为条件，将他们的力量引入埃尔维斯的阵营，最终的确是有负月之一脉，但却加快了战争的进程，让整个北部人们少受了很多煎熬。高斯帝国的人们因为你的帮助已经幸福地生活了两千年。你害了一些人，却救了更多的人。这样的决定有些残酷却算不上过错。你看，神明也没有惩罚你啊。依旧给了你强大的能力。再说…”羞涩的，银发少女看了休伯利安一眼，“你为了心爱的人无怨无悔地做出了如此之大的牺牲，这是爱的境界。也许别人会说三道四吧，但你的爱意，我，伯伦希尔·赫伯认同！”
哭了！伊芙·圣·弗洛伊丁哭了！眼泪留出了两千年的委屈和悔恨。没想到两千年后终于有人可以理解自己。“谢谢！”她向格林希尔欠身行了一个利，然后对众人说道。“好了，你们所看到的我只是用发力残留下来的一个影像。为了弥补我对月之一脉的过失，我现在要用最后的力量修缮幻月神殿。请你们离开吧。”
“你是说你会消失吗？”夏洛特上前一步拉住伊芙的手。圣女阁下笑着了笑，“谢谢你帮我挽回了过错。接下来将是我应得的，也是我所希望的结果。去吧！我也终于可以去陪伴埃尔维斯了。”
看着重现微笑的伊芙·圣·弗洛伊丁，夏洛特·菲利丝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然后拉起葛里菲兹和格林希尔等人一同离开。站在皓月之殿门口，他们听到伊芙离别前的赠言。“年轻人啊，你们是那样的才华横溢，或许几年后就会成为强大的战士、伟大的君王、法力无穷的魔法师和万人敬仰的圣女，可是在命运面前，你们的力量还是那么渺小。在命运的分叉路前，请慎重地做出选择。”
一道道魔法的光彩闪过，夏洛特等人依次被传出了幻月之殿。格林希尔执意留到最后。目送休伯利安离开后，她转身看着站在神殿中央的伊芙·圣·弗洛伊丁。“伊芙，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伊芙和蔼地点点头。
“你和夏洛特是什么关系？”
抿起嘴，圣女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才最贴切，“她？原本是我为了弥补过失而还给世间的真正的圣女。而如今，我更愿意她像一个普通女孩那样生活、那样爱。我为她的选择感到骄傲！”
理解地点点头，格林希尔向伊芙行了个礼，然后迈出神殿的大门，消失在魔法光彩中。伊芙·圣·弗洛伊丁再次唱起动听的圣歌，在一片银色的光芒中，她消失于无形，幻月之殿焕然一新。
双月历6764年7月13日，光辉教会的成立日庆典上，上演了一幕题名为爱的舞台剧。在血水和泪水中，年轻的心是否真的理解了爱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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