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题名为“爱”的舞台剧 十一
沉默冰封了银色的神殿。对于即将讲出口的事实，月之司教需要时间来整理思路，或许更需要时间来鼓起勇气。这些事情是他日日夜夜都会想到，却又从来不敢说出口的。对于光辉教会这样一个以信仰为根基建立起来的宗教组织，诚实是最基本的要求。可教会的高层却在一件事情上即冒犯了神明又欺骗了天下信徒们整整两千年。虽然在整个事件中，月之祭司们和月之信徒是受害者，但事实真相一旦曝光，感情上受到欺骗的信徒们很可能会将个别野心家的过失看成是光辉教会作风。可以预料到将会有大量的信徒将会不再信任教会，不再相信神明。教会的根基也会因此而动摇。教会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毁灭。要是光辉教会都不存在了，何谈月亮一脉的复苏呢？伊诺克作为教会的高层，不得不考虑最坏的后果。他隐忍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把真相讲出来，自身脆弱的性格是一个因素，但也是他顾全大局的表现。和伊诺克的情况相同，辛普森司教不惜扶植马里昂那样的野心家，不惜以各种手段置夏洛特于死地，除了是要维护太阳祭司的利益，也是在维系教会的存亡。他自身从其中获取到的利益其实微不足道。辛普森使用各种险恶的手段，伊诺克其实一直都看在眼里。他以前很犹豫，因此放任了太阳司教的作为。可如今，夏洛特他们几个年轻人排除层层阻挠探寻到了这里，月之司教觉得是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两千年前，光辉教会既然敢犯下冒犯神明欺骗天下信徒的错误，两千年后，就该有勇气出承认。即使最终的结果是被天下信徒所抛弃直至毁灭。
偏头看看维拉妮卡，这已经成为了伊诺克在做出艰难抉择前的习惯。这位善解人意的出生于圣伊莎蓓蒂大世家的少女这么几十年来都不求名利的陪伴着他，照顾着他，理解着他，如今也已经容颜老去，可伊诺克更加希望得到她的肯定。
维拉妮卡自然是在注视着曾经意气风发又被时光和责任消磨去锋芒的爱人。她用和蔼的笑容鼓励着他。她希望在心上人作为月之司教的时代里，月之祭司宿命中的悲哀可以被终结，于是下颚轻点。
“和你们猜测的一样，现在我们所处的这座‘幻月之殿’才是两位月神的主圣殿，而湖畔的‘皓月之殿’只是后来修建的一个代替品。”
“太好了！夏洛特，你找到了！你找到了！你将成为新一代的圣女。”没有顾虑的格林希尔欣喜若狂的跳起来将夏洛特搂到怀里，一方面是为夏洛特终于破解了双千年谜题而高兴，一方面也是庆幸自己的推断没有错。可伊诺克打破沉默后的第一句话却戳中“月之恩宠”心中的感伤。即使她和伙伴们对这样的事实已经有了隐约的察觉，但在月之司教亲口承认之后，心情却变得更加复杂。
“幻月神殿？”月之少女轻轻念着这个陌生有熟悉的名字。
“是的。这里就是幻月之殿。”伊诺克抬手示意格林希尔安静下来。休伯利安赶忙将淘气少女拉回到自己身边。格林希尔扫兴地撅撅嘴，抓休伯利安的胳膊安静地听伊诺克继续讲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很久以前神明们和我们人类一起住在这片大陆之上。那时候两位月神与太阳神相伴居住在‘界天之碧’的湖畔。他们相互之间的感情很好，地位也是平等的。太阳神将自己的行宫修建在空晴岛上，也就是现在的炎阳之殿。两位月神出于对环境的喜好，将他们的行宫修建在湖面之下空晴岛的倒影里。”
“倒影里？！”这次打断月之司教的是尼尔。把神殿修建在虚无的水中倒影里，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法师先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但这都是事实。神明的力量是我们凡人所不能揣测的。他们能够以自己的意志构建出属于自己的空间。这种空间被称为领域。在自己的领域里，神明们随心所欲地主宰其中的一切。如果我告诉你们，按照外面世界的看法，整个幻月之殿是倒悬着的。我们正倒立站在天花板上，却没有摔下去。你们会怎么想呢？”说了些让人惊讶的事情，伊诺克不奇怪几位年轻人交头接耳左顾右盼，倒是对一脸平静的休伯利安有些好奇。休伯利安之所以没有和伙伴们一样表现得出吃惊和好奇，是因为他早就通过瓦尔哈拉之域感受到了这一情况。整个幻月之殿其实就像是炎阳之殿的倒影，深处其中的人也是倒过来的。
“那要怎么出入这里呢？”葛里菲兹最关心的是这个。既然神殿修建在倒影里，出入方法也应该很奇特吧。
“和登上空晴岛一样，通过湖畔的魔法传送阵就能传进来。”伊诺克回答道，“‘界天之碧’湖畔的七十二座魔法传输阵是三位神明指导当时和他们居住在一起的人们建造的，能够双向传输。只要你站在魔法阵中想着要去空晴岛，就会被传到空晴岛上对应的魔法阵里面。如果想着要到这里来，就一律被传的幻月之殿的门口。而走出幻月之殿的门口，会被送到你进来时使用的魔法阵。”
“我们刚才就是这么进来的。”维拉妮卡补充道，语气还是那么温和。
“那么两千年来，有无数人使用过这些传输阵。难道没有人误打误撞进来过吗？”格林希尔最喜欢钻牛角尖了，但这种刨根问题的思维方式常常能抓住问题的症结。听了她的问题，伊诺克叹了口气，语气明显低沉下来。“好吧，我们就来说说伊芙·圣·弗洛伊丁和她的秘密。公主殿下刚才不是很好奇伊芙的圣杖上为什么刻有双月而不是火日吗？那是因为她起初的确就是一名月之祭司。”
伊芙·圣·弗洛伊丁是一位月之祭司！太阳祭司们尊崇了两千年的圣女居然是一位月之祭司！格林希尔等人全都惊呆了！夏洛特更是心中一阵剧烈的颤抖。伊芙，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料到几位年轻人会有如此反映，伊诺克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伊芙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法术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远远超过了我们现在所知的第五层境界。她甚至可以像神明一样拥有自己的领域。因此被推崇为全体月之祭司的领导者。由于月之祭司大量聚集的区域爆发战乱的关系，月之祭司的数量锐减。伊芙带领幸存的月之祭司们跟随埃尔维斯·乔·高德佛里皇帝陛下的大军进入大陆北方，并且为埃尔维斯的军队提供法术支持。这也是当时‘光明皇帝’能够所向披靡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同一时代中，太阳祭司们没有受到战争太多的波及。一直在发展壮大。从那时候开始，太阳祭祀和月之祭司之间就已经拉开了差距。不过月之祭司们都相信伊芙会带领他们迎来复兴。
可就是在埃尔维斯的战斗打到最关键的时刻，伊芙突然宣布放弃对月神的信仰转变为太阳祭司。对于她的转变，后来只知道是因为和太阳祭祀高层人物达成了某种私下的秘密协议。伊芙不但自己转变为太阳祭司，在圣伊莎蓓蒂回归教会后，她只是修复炎阳之殿，同时封印了传输阵的一部分能力，使传送阵只能将人送上空晴岛。她和太阳祭司么联手控制了教会，对外隐瞒了幻月之殿的存在，直接导致月亮一脉一蹶不振。
很遗憾！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不清楚伊芙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她有苦衷，让月之祭司们承受这样的命运未免也太过份了一点。”
“为什么要这么做？哈哈哈哈……”本已颓唐不堪的辛普森突然仰天大笑，“当然是为了权力。伊芙利用了月亮一脉后，发觉他们难以复兴，就果断转投太阳神。这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只有阿波罗神才是绝对强大的存在，哈哈哈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夏洛特不相信，她不相信伊芙会是这样一个用心险恶的小人。“你知道原因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什么苦衷？”拉着太阳司教的衣服，夏洛特苦苦哀求。可是辛普森却粗鲁地将它推开，“我说过了。伊芙她就是这样一个用心险恶的人。你所信赖的光辉教会也只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利益团体吧了。怎么，想不开吗？我告诉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太过善良，把别人也想得太好了！”
夏洛特哭了，扑到葛里菲兹的怀里哭得很伤心。明明找到了真心却是这样一个让她无法面对的结果。善良的“月之恩宠”哪里接受得了。
格林希尔对辛普森嚣张的样子实在看不过去，挥拳又要打。休伯利安连忙将他拉住。太阳司教就像条狗一样夹着尾巴躲到石柱后面去了。
“好了，孩子，别想那么多。”维拉妮卡走过来，像慈母一样轻轻替“月之恩宠”擦掉眼泪，把伤透心的女孩拥入怀里。“我知道你有多失望，当我知道这些事实的时候，也偷偷哭了好多天。我和伊诺克都没有你这样的才能。我们没有办法看解开伊芙的封印，也就没有办法将事实呈现在世人面前。现在你来了，你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完全有能力把教会引导向你希望的模样。我相信，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对不起，维拉妮卡。”夏洛特抽泣着，“我想我做不到了。我，我已经决定放弃祭司的身份和葛里菲兹他在一起。也许我真的不该来这里，圣伊莎蓓蒂给了我一辈子都承受不起的感伤。”
“是嘛~”维拉妮卡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可以多考虑一段时间，再告诉我们你的决定。”
夏洛特没有再多说什么，维拉妮卡又抱了她一会儿，才将她轻轻推向葛里菲兹。这个时候只有王子殿下才最有资格来承担“月之恩宠”的痛苦。休伯利安、格林希尔和尼尔都沉默着站在一旁，不再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哟，怎么都垂头丧气的啊。你们应该高兴才对，你们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发现几个年轻人都很消沉，维拉妮卡故作欢快道，“我还记得当初你们跟我说起伊芙留下的双千年谜题时，提到过高斯帝国的开国宝具。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你们不找找看吗？”
“宝藏！”一听到“开国宝具”几个字，格林希尔立刻恢复了朝气，招呼着伙伴们和她一起去寻宝。休伯利安和尼尔立刻行动起来。葛里菲兹抱着夏洛特，对他们歉意地笑了笑，示意由他们去就可以了。
格林希尔拉着休伯利安在宽敞而陈旧的神殿里嬉闹奔跑，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希望能发现写好东西。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如果空手而归的话就太亏本了。云岭的大小姐可不想只是带着了哭成了泪人的“月之恩宠”回去。
神殿的墙壁散发着淡淡银光，但视线依旧不好。格林希尔几次看到地上有东西，走到跟前才发现是那只是倒塌的石柱或是破损的石像。直到两人走到神坛前方，休伯利安才在不经意间发现在神坛上有样东西发着淡淡的金色光彩，和整个神殿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休伯利安牵着格林希尔走过去。跑在他俩身后的尼尔这时才想到应该释放一个光明球来加强照明。就在尼尔挥动魔法呼喊着光精的时候，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已经走到了那样发光的物体跟前。那是一柄金色的长剑，宽厚的剑身和锋利的剑刃体给人一种最原始的力量感，而只做了最简单螺纹修饰的剑柄则体现出最简练与最直接的杀意。这柄剑安静的躺在地面上，像沉睡的野兽散发出着原始的征服欲望。好剑！这是休伯利安第一眼看过去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洪荒’吗？”格林希尔同样看得入迷。尼尔释放的光明球这时候慢慢飘了起来，殿堂一寸寸被点亮。
“小心！是麦伦·格雷罗！”法师先生扯着喉咙的一声喊，惊得休伯利安急忙抬头。麦伦·格雷罗果然想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一样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你怎么也在…”休伯利安为“太阳之子”的出现感到惊讶。麦伦·格雷罗却先一步动身把地上的长剑抢到手中。
“你这家伙！”格林希尔抽剑去刺，却扎了个空。麦伦·格雷罗回身一剑，将格林希尔逼退。没有任何武器的休伯利安赶忙将银发少女挡在身后，加上相距几步的尼尔，四人陷入对峙。
辛普森听到这边的动静，跑了过来，对着“太阳之子”大喊道，“格雷罗！你给我杀光他们。这些人打算让夏洛特·菲利丝领导教会。你做不成太阳司教就别想和塞西莉亚在一起！”
塞西莉亚！太阳司教！夏洛特·菲利丝！麦伦·格雷罗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几个画面，随即身形一飘，撇下休伯利安，向夏洛特所在的方向飞奔过去。
“别想通过！光之箭！”尼尔当时正好聚集了光精。虽然他对光系魔法并不擅长，但顶着“天才”的称号，释放最基础的“光之箭”还是没有问题的。
法师先生挥动魔杖，一道耀眼的光箭向葛里菲兹射去。葛里菲兹下意识挥剑去挡。他自己都不知道手中的剑是不是能够承受起魔法的打击。就在黄金剑与魔法将要接触的时候，剑身上暴起一阵金色的结界，暴涨的结界不但将魔法抵消，还将尼尔推飞了出去。法师先生撞到一根石柱上不省人事。
“尼尔！”格林希尔分出去查看尼尔的情况。休伯利安继续紧追麦伦·格雷罗的步伐，不断喊着让“太阳之子”冷静。可是麦伦·格雷罗被辛普森的那一句话刺激到了，此时满脑子所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当上太阳司教，如何让自己和塞西莉亚在一起。失去塞西莉亚的恐慌和愤恨让他进入了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他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声音。欲望烧光了最后一丝理智，“太阳之子”的视线变得猩红。他决定杀掉这里所有人，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破坏了他的就职典礼的“月之恩宠”夏洛特·菲利丝。
好快！休伯利安心下大骇！在刚才的比试中明明是他在速度上占据优势，可这一次，他却跟不住了。麦伦·格雷罗瞬息之间给自己加了好几道辅助法术，三两步便将休伯利安抛在后面。
“葛里菲兹，小心！他的目标是夏洛特！”休伯利安手头上没有武器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麦伦·格雷罗向夏洛特和葛里菲兹所在的方向杀过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好友们小心。
;
(https://www.xdzxsw.cc/book/113391/6143122.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